汕头,有人垂涎其海滨城市的美丽,我却钟情其历史和文化。浓郁的潮汕文化,让汕头在沿海城市中独树一帜,汕头又因散播世界的潮汕人而声名远播。春节假期,记者从长沙往南一路驱车来到汕头,感受年味中的潮汕文化。汕头,无疑是一座开放的城市。改革开放后,我国最早设立的四个经济特区,汕头就是其中一个。“兴办经济特区,是我们党和国家为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的重大决策。”习近平总书记这样评价经济特区。打开国门,设立经济特区,向世界敞开怀抱,汕头等四个经济特区成为改革开放的标志性事件,在我国现代化进程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明清王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汕头刚刚萌芽的海外贸易和移民潮戛然而止。鸦片战争后,闭关锁国的清王朝被西方列强撞开国门。虽然汕头并没有列入通商口岸,但列强对汕头垂涎已久。1858年3月5日,英国驻华公使额尔金随暴怒号护卫舰停靠妈屿岛。英商怡和洋行老板约瑟夫·渣甸在给额尔金的信中写到:“一个未经条约承认的非常重要的港口就是汕头港”。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后,清政府被逼与美国和英国相继签订《中美和好条约》和《中英天津条约》,1860年1月1日,汕头正式开埠。到1907年,汕头被迫对13个国家开埠。西方列强进入汕头,并没有进行正常的货物贸易,却在这里从事鸦片走私等罪恶勾当。汕头被开辟为通商口岸后,外国的鸦片冠上洋药之名,变成了“公开合法”的商品输入,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危害。
汕头人没有忘记这段屈辱的历史,他们在汕头市最繁华的小公园设立“汕头开阜文化陈列馆”以铭记。从1981年国家在汕头设立经济特区,40多年后,当年的“省尾国角”早已变了模样,发展成为一座向开放、繁荣、充满活力的现代海滨城市。不忘历史,感恩时代。汕头人将过去被列强撞开门户的屈辱史称为“开阜”,把建设经济特区称为“开放”。“开阜”带给汕头的是屈辱和伤害,“开放”带给汕头的是繁荣和发展。新春假期的汕头老城区游人如织,天南海北的人们在尽情享受这国富民安的静好岁月。汕头老城区是每一个游客都要逛的,在老城区核心的小公园及周边的安平路、升平路、国平路等街道,放射状分布着造型各异的骑楼,成为汕头市一道奇景。汕头骑楼是根据本地炎热、多雨、多台风的气候特点,借鉴中国传统外廊式建筑手法,在街道和店铺之间建造连续的有遮蔽的交通空间。骑楼外观上既受当地传统木雕的影响,又吸收西方洋楼造型。骑楼立面上布满浮雕,透出鲜明的欧陆风格,形成中西合璧的建筑类型。汕头骑楼始建于二十年代,中西合璧的建筑艺术,临街架空、星罗棋布的商品网点加上环形放射状的路网格局,充分展示了汕头“百载商埠”的人文历史风貌。
汕头开阜后,西方殖民主义者在潮汕地区大肆诱骗、掳掠华工,大量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远赴南洋,甚至美洲各地做工。华工一踏进外国洋船,就如农民赶集卖猪仔一样,故而这些“契约华工”俗称“猪仔”,华工贸易被称为“猪仔贸易”。海外营生的潮汕人,历尽千辛万苦,节衣缩食,逐渐有了积蓄。深受中华传统道德熏陶的海外侨胞,开始尝试委托回国的乡亲带钱回家,以尽赡养长辈妻儿的义务。在金融邮政尚未正式建立或极不完善的年代,“银信合一”的特殊寄汇方式——侨批便应运而生。作为维系海外华侨华人与家乡关系的经济和精神纽带的侨批,承载着远离家乡的潮汕儿女对故土的情感,记载着潮汕华侨华人海外艰辛谋生的血泪历史。
在汕头的侨批文物馆,你会看到一件“寄钱赎女儿”侨批。旅泰华侨杨捷从寄信给澄邑(今汕头市澄海区)冠山乡上社灰埕巷的妻子,外附国币伍万元。批封上特意留下 10字:“见信至切赎回吾女回家。”原来,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家乡妻子无力养活一双儿女,不得已将年幼的女儿卖掉。在海外的父亲闻之心如刀割。悲痛之余,想方设法凑足钱款,从批局托寄国币5万元,要妻子拿钱赎人。寥寥几字,道尽人间辛酸。汕头南澳岛,坐落在闽、粤、台三省交界海面,处在台湾高雄、厦门、香港三大港口城市中心,南澳岛与汕头,潮州两座城市成品字型镶嵌在粤东南。
因地理位置重要,南澳岛是东南沿海通商的必经之地和中转站,国家强盛时自然是“海上互市之地”,国家孱弱时往往沦成为盗寇的渊薮。在岛上的深澳古镇,至今保留着南澳总兵府,民族英雄刘永福曾在此任南澳总兵官。郑成功在反清和准备收复台湾过程中,把南澳岛作为驻兵根据地,曾多次登临南澳岛,训练兵马,操演水师,前后历时10余年。过去,因为大海所隔,南澳岛上生活极为艰辛,既少耕地,也缺乏淡水,岛上居民只能出海捕捞为生,仰仗大海和老天讨生活。得益于国家富强,南澳岛上环岛公路、自来水、电等基础设施逐渐完善起来了。2015年,全长11公里连接汕头市区和南澳岛的跨海大桥——南澳大桥建成通车,南澳岛很快成了潮汕旅游线路的热门景点。当地居民开民宿、办酒店、建文旅项目,还把潮汕美食搬上岛来,全国各地的游客纷至沓来。新年的南澳岛上,天南地北的人们来到这里,欣赏美丽的海岛景色,享受休闲好时光。落日的黄昏下,情侣坐在海岸边呢喃;徒步和骑行的,披着晚霞沿着环岛公路前行;游人纷纷停下脚步,举起相机,把这海岛美景摄入镜头……
夜色里的沙滩上格外热闹。孩子们光脚在沙滩上奔跑戏水,年轻的父母也禁不把藏了一个冬天的双脚从厚厚鞋子里解放出来,走在乍暖还寒的沙地上。大人和孩子们在海滩上放起烟花,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夜空,装饰这美丽的海岛。最让引人遐想的,还是夜色下的潮汐。黑夜里,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两条白练相向向岸边奔跑涌来,追赶着前面的海潮。远方传来海潮似有似无的奔涌声响,似低沉的闷雷。近了近了,这两条白练如同热恋中的恋人,欢快地伸出手来,彼此挽起手,连成一条更大更长的白练,一起向岸边奔来。奔跑的脚步声,欢乐的嘻笑声,激起越来越高的浪花,恰似相依相偎融为一体的两位恋人,不顾一切地冲向海滩,消失在沙地里,只留下一朵朵白色花一样的浪花……第二天离开南澳岛,行驶在壮观的南跨海澳大桥上,车载电台里传来春节(农历新年)成为联合国假日后,世界各地民众欢度中国新年的新闻。百年沧桑巨变,从“开阜”到“开放”,从“侨批”到“中国制造”,从“猪仔”到“站起来,富起来,迈上强起来”的现代化中国,藏在光阴里的汕头故事,讲述自信的中国正迈向伟大的复兴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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