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 | 圣路易的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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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华联盟：美华历史写作组
作者：令狐萍
（美国杜鲁门州立大学历史系教授）
华人在圣路易一世纪半的艰辛奋斗史可以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圣路易唐人街的兴起﹑兴盛﹑凋零直至烟飞灰灭﹐ 突出圣路易早期华人对主流社会的贡献。第二部分是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圣路易华人文化社区的形成与发展及其重大意义。
圣路易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曾跃居美国第四大城，位于纽约、费城、以及布鲁克林之后。作为新兴的工业城市，圣路易吸引了大批来自美国各地的居民以及来自欧洲各国的移民，近三分之一的圣路易居民为外国移民。在这众多的移民中，是否有中国人？中国人是否在圣路易建立了唐人街？
一八五七年﹐宁波籍华人阿拉李 (Alla Lee)定居圣路易﹐成为史载的圣路易第一华人。阿拉李在爱尔兰移民居住区经营小本茶叶﹑咖啡生意﹐并与爱尔兰青年女子萨拉‧格兰姆相爱结婚。十二年后﹐数批华人相继从旧金山与纽约辗转至圣路易。
一八六九年，第一批华人从旧金山来到圣路易。一年后，第二批华人从纽约开赴圣路易。
至十九世纪末﹐约三百多华人聚居圣路易市区南面的哈普巷 (Hop Alley)一带的寄宿房﹐形成俗称“哈普巷”的圣路易唐人街。唐人街生意百行﹐但最主要的行业则为洗衣业﹑杂货业﹑与餐馆业。华人行业不仅为排斥于主流社会劳工市场之外的华人提供就业机会﹐更为美国内战后圣路易城市经济的发展助一臂之力。根据令狐萍教授的研究﹐ 仅佔圣路易人口千分之一的华人﹐竟满足该市百分之六十的浆洗需求。
早期的华人，多来自于贫困的乡村，抛家弃小，借债购买船票，漂洋渡海，只身来美国淘金。因而，华人聚居地常被人称为“光棍社会”。圣路易的早期华人，虽然以男性为主，但也不乏一些女性。唐人街的女性多为商人妇。其中一些受过英文教育的女性，抛头露面，不仅与丈夫共同经营生意，更出入于社交场合。她们身着维多利亚裙装，上教堂礼拜，进戏院观剧，非常“美国化”，令圣路易的媒体大开眼界。
然而，由西海岸而起的反华排华浪潮也波及圣路易。十九世纪末期与二十世纪初期，美国各地执法机构严厉实行一八八二年通过的《排华法案》，圣路易地方警察频频围剿唐人街，抓捕没有居民证的非法移民，与被怀疑为制鸦片开烟馆的不法华人。
为了保护华人利益，圣路易的华人成立安良工商会，俗称“安良堂”。安良堂实行互助互利，帮助新移民排难解忧，并设立公堂，评断是非，处理华人内部纠纷。安良堂因此成为圣路易唐人街的自治性的非官方政府，代表华人与白人社会接触商谈；安良堂的头领也被称为唐人街的“市长”。
一九二九年，美国进入经济大萧条时期。圣路易的市民纷纷失业，排队领取救济面包。唐人街经济也难以幸免，一部分华人被迫迁往加州与纽约，一部分华人忍痛放弃黄金梦，失望回乡，重返中国。圣路易唐人街人口急剧下降。
一九三七年，日寇全面侵华。圣路易华人同仇敌忾，成立义捐救国会，组织茶会，“一碗米运动”，募集捐款，支援国内的抗日战争。圣路易的华人子弟亦慷慨从军，参加太平洋战争，为二战胜利流血出力。
一九四三年，所有既往排华法案被一概废除，华人得以以每年105名的移民配额入境。战后华人新移民，许多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与专业人材，华人作为洗衣匠与餐馆业主的公众形象在逐渐改变。
六十年代，圣路易市政府推行“市区重建运动”，改造市中心的衰败区。唐人街故而尘飞灰灭，安良堂总部被迫搬迁，圣路易唐人街从此消失。此后，圣路易华人多次企图再建唐人街，并先后在 Delmar 街与Olive 大道形成一定规模的华人商业中心。但是，圣路易再未出现大规模的集中的华人商业中心与华人聚居地合一的唐人街。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特别是八十年代之后﹐新型的华人社区在圣路易西郡各市区迅速兴起发展。不同于以往的Hop Alley﹐新型的华人社区没有华人商业与住宅合一的专门地理区域﹐而是以中文学校﹑华语教会﹑以及华人社区组织为核心的一种特殊的社区。
当今的圣路易华人，七成多为职业工作者与企业主，散居于圣路易郊区的各白人社区。他们积极参与并溶入主流社会。中华协会，美华协会，中国人协会等新兴社区组织与华文学校、华人教会成为宣传保持中国文化、沟通华人社区与主流社会的桥梁。
圣路易是否还有唐人街？圣路易的美国华人是否还需要唐人街？需要何种类型的“唐人街”？
令狐萍教授在分析﹑比较﹑研究北美历史中各种类型的华人社区之后﹐将圣路易的华人社区定义为“文化社区”(Cultural Community)﹐并从理论上为文化社区的结构与特性定义。不同于当代美国东西海岸许多地区以商业利益而形成的新型郊区唐人街﹐圣路易华人的文化社区是由于中华文化凝聚力而产生的社区﹔华人聚集一堂﹐不是为了(或者不仅是为了)经商贸易﹐ 而是(或者更多是)为了弘扬中华文化。同时﹐不同于传统的唐人街或新型的郊区唐人街﹐圣路易华人的文化社区没有明确的地理界限﹔圣路易的华人多数就业于主流社会的公司﹑机关﹑与学校﹐定居于白人为主的郊区中产阶级住宅区﹐而在业余时间﹑週末﹑或文化活动中﹐聚集形成华人的文化社区。
《圣路易的华人》介绍
令狐萍教授写作的《圣路易的华人》中文长篇历史纪实文学在《圣路易时报》(2000年12 月28 日至2001年7 月19 日)连载以来﹐引起圣路易华人社区与主流社会及美国亚裔学术界和其他华人社区的极大关注与兴趣。许多读者﹐特别是主流社会人士与美生华裔纷纷向《时报》与作者查询是否有关于圣路易华人的英文专著。现在﹐读者与美亚研究学术界期待以久的集令狐萍教授十数年研究成果的英文史学专著终于由美国Temple大学出版社(Temple University Press)于2004年10月出版。
令狐萍教授专著《圣路易的华人》封面
令狐萍教授首创的美国少数族裔“文化社区”的模式﹐成为全面确切解释新型华裔社区与其他少数族裔社区 的新理论﹐在美国种族研究学术界引起极大反响。美国权威种族研究学术杂志《美国种族历史研究》主编 Ronald H. Bayor 博士讚扬道﹐“令狐萍教授的文化社区模式不仅助益于我们理解其他华人社区﹐也有助于我们理解非亚裔社区。”美国亚裔研究的创始人与权威Roger Daniels博士称 《圣路易的华人— 从唐人街到文化社区》为“一部突破性的学术专著﹐是第一部全面记述美国中西部城市少数族裔的史著。”美国亚裔研究学会主席Franklin Ng博士评论道﹐“《圣路易的华人》的文化社区模式是对学术研究的重要贡献﹐它将帮助我们思考理解华人社区 并不局限于传统的唐人街理念。作者技巧地将圣路易华人社区置于美国城市历史与华裔史学史的宏观背景中﹐ 使该书富有见解﹐老练深奥。”
全书收录180 幅令狐萍教授 从美国国家档案馆，地方档案馆，资料馆，图书馆，博物馆，教会，学校，报馆，社区组织，和个人收藏中精选，以及令狐萍教授拍摄的反映圣路易地区美国华人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生活的珍贵照片资料。
《圣路易的华人》一书将圣路易华人社区载入史册﹐扭转美国亚裔研究中东西海岸与夏威夷佔主导的传统局面﹐ 弘扬美国中西部亚裔社区 对美国社会的贡献﹐有助于提昇扩大美国中西部华裔与其他少数族裔在主流社会中的政治影响。令狐萍教授对于圣路易华人社区的贡献广为社区人士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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