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市场不好的时候，我们更要储备技术、积蓄力量！”抬手指向试验场里的“巨无霸”塔式起重机，中联重科建筑起重机械公司副总经理梁岱语气里透出一种自豪。
4月20日，在湖南省常德市，这台最大起重力矩超过2万吨米的塔式起重机正式下线，刷新了塔机起重力矩的全球纪录。在拥有5家全球工程机械制造商50强企业的湖南省，工程机械是一张靓丽的产业名片。历经行业周期多轮“潮起潮落”，湖南工程机械产业正在大力推进“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通过“抢占风口、熨平周期”，为着力打造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高地持续迸发澎湃动力。抢占新赛道走进湖南常德高新区，一大片塔式起重机排列而成的“钢铁丛林”映入眼帘。这是世界最大塔式起重机制造企业——中联重科建筑起重机械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联建起”）的试验场。与前些年相比，塔机产品结构已悄然变化。梁岱告诉记者，他经历过两轮市场周期“过山车”，眼下企业决策层锚定的战略，是持续研发大吨位塔机等高端创新产品，在传统基建、房建之外，从风电、核电、特大桥梁等领域挖掘新的增长点，不断巩固和强化市场地位。工程机械行业与基础设施建设等固定投资“强相关”，历来面临市场行情波峰、波谷交替的“周期魔咒”。最近一两年，这一行业又面临较大的下行压力，多家上市公司营收、利润出现负增长，一时间“周期阴云”笼罩。摆脱“投资依赖”，抢占新基建、设备升级、机器换人等需求催生的新赛道，成了中联重科等工程机械企业的必然选择。工程机械龙头企业三一集团瞄准风力发电快速发展的窗口期，持续加大投入。不久前，三一集团旗下的三一重能韶山叶片工厂下线104米陆上风机叶片，将满足整机厂商大兆瓦风机的叶片需求。山河智能深耕特种装备、航空装备，“飞玥”无人直升机实现批量销售，大载荷系留式灭火无人机系统入选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集聚了100多家工程机械上下游企业的常德高新区，也在“依托工程机械、跳出工程机械”。最近，园区干部展开走访调研，和中联建起等企业一起研究新赛道，基于传统工程机械制造优势，对接新能源、新材料等领域的科研院所和相关企业，引入了氢能装备、飞机自动涂装等生产线。位于常德高新区的湖南响箭重工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响箭重工”）主要生产混凝土泵车，是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4月初，响箭重工旗下响箭氢能公司和中石化广州工程公司联合研发的两款层板包扎式储氢罐设计方案通过专家组评审，这标志着这家工程机械企业在氢能储运新赛道迈出重要一步。响箭重工总经理李沙玲说：“氢能有着广阔的市场空间，我们希望借助工程机械领域的技术积淀，和中小企业‘船小好调头’的优势，在行业低谷时成功突围。”
中联建起公司试验场里的大型塔式起重机塑造新动能从全球产业发展历程来看，创新是穿越周期的主要动力。当前，湖南工程机械行业围绕“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展开全方位创新。在“工程机械之都”长沙，三一重工产业园不久前举办了盛大的“2023三一科技节”。来自各事业部的130多项高新产品和技术，以实物、模型、视频等方式集中展出，全球首款全电控300吨级超大挖掘机等新成果引人注目。三一科技节上，电气工程师李敏参与研制的大吨位混动起重机技术获得“电动化技术创新奖”。李敏拉着记者围着展车转了一圈，自豪地介绍各种技术突破。近期，李敏和同事又投入到一项“车电分离”新技术的研究中，以解决充电难、购机成本高等问题。李敏说，在工程机械行业下滑的背景下，三一电动化起重机在2022年爆发式增长，国内市场占有率达到90%，“通过电动化，实现了逆势上扬。”技术和产品创新，进一步带来了模式创新。如果只是简单“造设备”“卖设备”，不仅处于微笑曲线的底端，而且很容易受到设备更新换代周期的影响。为此，多家工程机械企业积极寻求商业模式的变革。在中联建起，能够“防碰撞、防台风”的R代塔机、可以在线巡检和操控的远程管理技术等陆续发布。这些新成果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基于数字化、智能化手段，更好地满足安全、高效、绿色施工的要求。梁岱说，他们将塔机的寿命从原来的12至15年提升到30年，同时探索标准节共享租赁模式，注重产、销、租、用、管等全生命周期服务，通过“长周期”服务熨平“短周期”波动。铁建重工地下工程装备数字孪生系统里，一台装有各种传感器的盾构机每秒传回2000条数据，实时显示设备运行状态，操作手可以通过混合现实眼镜进行远程交互作业，地下施工变得“可感、可见”。铁建重工数字孪生研究所所长王永胜每天都在关注着数字孪生系统里盾构机的运行状态，帮助施工方优化参数。未来，铁建重工每销售一台盾构机，还可能销售一套数字孪生系统。王永胜说，工程机械的数字化、智能化有利于降低生产、研发和运维成本，还能推动企业由“卖硬件、卖装备”转向“卖软件、卖系统”，为客户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从而走向价值链高端。开拓新市场5月12日至15日，第三届长沙国际工程机械展览会将拉开帷幕，此次展会预计吸引全球1500家企业参展、超2万件各类产品亮相，一大批跨国企业、采购商将云集长沙。对于湖南工程机械企业来说，这是国际化道路上的一次重要“主场活动”。湖南省商务厅二级巡视员楼良金说，近年来，湖南正在着力打造内陆地区开放高地，发力建设世界级工程机械产业集群，希望以展会促产业，让“老底子”焕发新活力。国际化成为工程机械企业应对国内市场周期的重要战略选择。三一重工董事长向文波说，三一重工正在加大国际化产品开发、全球供应链布局和营销服务体系建设，立志成为一家国际化企业。2022年，三一重工在国内需求下滑的情况下，海外销售同比增长近50%，在总营收中几乎占据“半壁江山”。今年以来，多家工程机械企业的海外销售继续保持良好增长势头。长沙海关数据显示，一季度，湖南外贸实现高速增长，其中工程机械进出口同比增长147%。“全球对基础设施投资的需求日益加大，为海外业务的增长提供了空间。”长沙市工程机械行业协会执行秘书长袁振说，长沙将通过探索设立重点面向中小企业的海外服务中心、搭建二手设备出口平台、举办国际工程机械展会，助推更多企业和产品拓展海外市场。“过去一些工程机械产品趋于同质化，竞争力不强，难以‘走出去’。”常德高新区管委会主任曾君说，园区积极引进专业外贸服务公司，邀请熟悉国际业务的机构开展培训、分享经验，不少工程机械企业拓展国际市场的意愿和能力变强了。在响箭重工的车间，为欧洲市场量身打造的混凝土泵车正在装配。今年一季度，这家企业一半的订单来自海外。为了更好地对接国际市场，企业加快组建全球营销团队。响箭重工董事长阎军说，如今中国工程机械设备在产品质量、创新水平、响应速度等方面具备了很强的竞争力，“只要我们练好内功，就一定能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展现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