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特别策划 | 中国铁物翻身记(上)

国资报告杂志社 国资报告 2023-02-05


文 · 本刊记者 刘青山

《国资报告》杂志2021年第1期


2021年1月8日,中国铁路物资股份有限公司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成功重组上市(股票代码:000927),“一汽夏利”走进历史。
2020年,克服疫情等不利因素的冲击,中国铁路物资集团有限公司( 简称“中国铁物”)连续第五年实现盈利,经营性利润创历史新高,资产负债率下降到74%,银行授信总额达到330亿元。
2020年12月23日,中国铁物时隔4年后重返债券市场。
在中国铁物总经理廖家生看来,这三件大事标志着,曾深陷债务危机,一度濒临破产的中国铁物,正式实现了本质脱困。
五年扭亏路,步步皆艰辛。
2012年起,曾连续四年入选世界五百强的中国铁物,因丧失战略定力,盲目追求扩张,跌入融资性贸易陷阱,加之管理不善,陷入债务危机泥潭,严重资不抵债,资金链几近断裂,融资能力基本丧失,引起了市场和高层的高度关注。
债主登门围堵,企业举步维艰,在那个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暖春,很多人在心中给中国铁物判处了死刑。
为扭转局面,2016年4月29日,国务院国资委决定,由中国诚通对中国铁物实施整体托管,并及时调整了中国铁物领导班子。在国资委和中国诚通的支持下,中国铁物盘活企业资产、加大清欠力度,筹集偿债资金;按照“市场化、法治化”的原则,创新探索特色鲜明的债务重组路径,在债权人、股东、客户、员工等利益相关方之间找到了最大公约数;把信用当生命,用时间换空间,有序推进了债转股和上市工作;健全风控体系,完善管理机制,以改革激发企业干部员工干事创业激情。走出了一条外科手术+内科调理相结合的扭亏脱困道路。
当前,一批企业仍在债务风暴之中。此刻重温中国铁物的“出轨”经历,探寻企业重回正轨的艰难历程和宝贵经验,当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跌落神坛

中国铁物的历史可追溯到1887年设立的中国铁路公司塘沽材料处。新中国成立后,铁道部下设的物资管理局,即为中国铁物前身。2004年,中国铁物纳入国务院国资委直接监管范围。
多年来,中国铁物被称为中国铁路的“总后勤部”,是我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产品最全面、服务能力最强、行业经验最丰富的铁路生产性服务综合提供商。
长期以来,在铁道部划转剥离出的五大企业中(中国中车、中国铁建、中国中铁、中国通号、中国铁物),中国铁物的市场压力最小、福利待遇最好,被称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企业。2005年,中国铁物以不足两万人实现了570亿元的营业收入。 
 “出轨”
当时,国内的钢铁市场行情形势较好,产销两旺,但不少民营钢贸商自身资金短缺,去银行贷款则手续复杂,流程很长,获批较难。因此,一批钢贸商盯上了中国铁物等央企。当时,中国铁物手头资金充裕,动用起来也比银行简单,因此开始帮钢贸商垫资,从中赚取利息差价。
“说白了,公司扮演的,就是影子银行的角色。既不占有资源,也不占有客户,又没有银行的风控体系和能力。”中国铁物党委常委、铁物股份总经理杜波说,常年靠两根钢轨吃饭的中国铁物,逐渐“出轨”了。
短期内,这种扩张模式显然效果显著:2010年,中国铁物营业收入达到1500多亿元,较上年增长47%,为2007年的两倍,并由此跻身财富世界五百强430位。
2011年,中国铁物营收再次猛涨至2000多亿元。随即,一家信用评级公司将中国铁物主体信用评级由AA+调整为AAA。时任主要领导在公开场合透露,将于2011年底前完成A+H股上市的目标。也是这一年,中国铁物位列中国钢贸企业百强榜第一名。
由于一心追求扩大规模,无论是集团公司,还是分子企业,风险控制都被放在中国铁物的次要位置,甚至被有意忽视了。
事后,国务院国资委在对融资性贸易相关责任人进行查处时通报称:当时的中国铁物管理层“对子企业存货管理混乱、合同监管失控等问题放任不理,对子企业资信审查不严、担保措施不落实、银行授信管控粗放等问题疏于管理,子企业普遍存在与资信差的民营企业开展免评合作的情况。”
生于铁路、长于铁路的中国铁物,一旦出轨,后果严重。

忠言逆耳
2012年7月,受国内外宏观环境变化影响,钢材价格明显下降。多家进行“期现套利”操作的钢贸公司出现不能及时履行合同甚至信用违约,一些钢贸商开始“跑路”。
某公司去中国铁物所属上海公司宝杨仓库提货,被仓库管理人员阻拦,才发现仓库的钢材被以虚假仓单形式进行多头重复抵押。事件被媒体曝光后引起整个行业震动,钢贸危机全面爆发。风险随即从上海蔓延到全国,从钢材蔓延到其他大宗商品,又从钢贸商波及到银行。
在中国铁物的一次专题会议上,有公司高管和部门负责人提醒说,国内融资性贸易的风险苗头已经开始显现,应该把相关企业负责人集中到北京,逐单梳理业务,预防风险发生。但很多人认为不存在风险,说货物在仓库里丢不了。还有人知道有风险,但有侥幸心理,总认为还会有人接盘。
2012年8月8日,国有重点大型企业监事会向中国铁物发出了要求“采取有效措施,确保公司货权的安全”的《提醒函》。8月27日,中国铁物召集所有从事钢材业务的公司汇报业务进展和风险排查情况,但遗憾的是,时任管理团队负责人对警示置若罔闻,未采取有效措施。10月25日,向国资委报送的《钢铁业务管理专项报告》中,仍认为中国铁物的贸易模式不存在问题。
数据不会说谎——2012年,中国铁物累计亏损接近10亿元,其中上海公司亏损接近5亿元。同年,包括中钢集团、中国铁建等在内的几家企业,均被查出卷入融资性贸易泥潭,并开始出现损失。2013年2月起,国资委连续多次下发文件,明确要求“严禁开展无商品实物、无货权流转或原地转库的融资性业务”。
遗憾的是,这仍未对中国铁物时任主要领导起到警醒作用,对形势仍然不断盲目乐观,认为是小概率事件,不是系统性风险。
2013年,警报一再鸣响时,中国铁物厦门钢铁公司还专注于钢铁贸易——短短3年,这家公司到2014年损失已超过30亿元。
等中国铁物上下回过神的时候,局面已经难以收拾:多数子公司卷入其中,以及一批民营钢企倒闭,中国铁物垫付的资金泡汤,应收账款、库存、预付款等累计固化资金达到200亿元。
时任中国铁物华东集团董事长徐增堂奉命清查厦门钢铁公司亏损。原本血压不高的他,看完基本材料血压飙升,“明显是内外勾结,串通作案!”他带队去讨债的时候,欠债的人正在水田里插秧。“是骗术有多高明么?是骗子有多厉害么?根本上还是风险漏洞太多,内部的风险管理、追责机制出了问题。”
为尽量避免损失,中国铁物各子公司只好到处抢货。这时候才发现,很多货物被多头质押,别的债权人已经提前查封,甚至内部不同单位同抢一货;还有的货物已经丢失。廖家生举例说,“辽宁一个油库的存油,核查时才发现只有上面一层油,下边已经换成了水。”
梦碎
事后,中国铁物多次复盘,分析检讨出现上述局面的原因。结论认为,固然有个别银行故意放纵甚至居中牵线,导致企业放松警惕,但根本上还是自身的问题。
“在当时的宏观背景下,公司急于做大和推动上市,而忽视风险防控,败走麦城是必然的。”作为亲历者,张鸿雁对此感受深刻。
廖家生也认为,中国铁物出事首先是因为丧失战略定力,主业“出轨”;其次是管理混乱,制度漏洞太多,牛栏关猫;最后是党建工作薄弱,对业务监管不力。
受上述风险事件影响,2012-2015年,中国铁物虽然保持了铁路业务的基本稳定,但营业规模大幅下降,利润由正转负,授信额度一再降低,企业资金来源日渐窘迫,国资委考核结果连续三年为D级。
为了缓解资金压力,避免风险蔓延到股份公司,影响上市计划,中国铁物以铁物股份名义发行了80亿元的超短融债券,100亿元的私募债,集团公司收购了股份公司的不良资产。
期间,国资委分别于2014年6月、2015年7月两次调整中国铁物主要负责人。
中国铁物党委常委、总会计师赵保辉说,“当时公司干部职工普遍有一种认识,中国铁物关乎铁路运营安全稳定,关键时候国家和国资委一定会伸出援手,有了这种依赖心理,所以企业并没有下决心进行自救。”
到了2015年,铁物股份出现净利润亏损,导致中国铁物信用评级下跌,公司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渠道均被堵塞,融资能力基本丧失。2015年末,中国铁物资产负债率攀升至121.82%,已严重资不抵债。
泡沫堆砌而成的世界500强之梦,终究没有抵御住市场风浪的侵袭。
中国铁物组织供应的百米钢轨出厂


债主登门

风暴尚在酝酿时,债权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2016年3月,中国铁物再次发行的8亿元超短融债券无人认购;一笔贷款到期后被银行拒绝续贷。
对于这一局面,中国铁物并非全然无备。
2016年2月,曾深度参与中国二重债务处置工作的赵保辉被廖家生请到中国铁物,出任财务部部长。
在此之前,由于跟国内多家银行久打交道。赵保辉笑称自己“臭名昭著”。因此,当不少中国铁物的债权银行看到他之后,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等问清楚后,就开始着急,知道真的要大事不好了。
“2015年2季度开始,我们聘请中介机构,帮助设计债务重组方案。当时提出了三个思路,一是破产清算,二是司法重整,三是债务重组。”廖家生介绍说,国资委和中国铁物均认为,债务重组方案相对最为有利,可以用时间换空间,“作为曾经的世界五百强央企,如果破产的话,会带来非常坏的社会影响。”
但方案确定后,究竟什么时候启动,是一个很费思量的问题。赵保辉回忆说,“开会讨论的时候,大家各有想法。而且要考虑到股东、债权人、客户、员工等利益相关方,找到一个最大公约数,确实很难。”
2016年3月15日,一笔10亿元的超短融债券到期。中国铁物多方筹集资金,偿还了这一笔债务,因为考虑到全国两会尚未结束,谁也不敢在这时爆雷。
此时,中国铁物的负债总额为562亿元,其中金融债务424.6亿元,带息负债总额为356.1亿元,包括银行间市场债券168亿元、银行有息债务182.6亿元、资产证券化融资5.5亿元。当年到期债券68亿元。
意外爆雷
2016年4月5日,在银监会和国资委的主持下,中国铁物正式启动债务重组工作。会上,19家债权银行表态积极,倡议一致行动,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但同时也提出,要保护金融安全和债权人利益。会上成立了农行为主席行,民生、兴业、工行、建行等为副主席行的债权人委员会。
不过,因为会议消息走露,“雷”,真的爆了。
按照银行间交易商协会有关规定,4月11日,铁物股份发布《关于重大事项的特别风险提示暨相关债务融资工具暂停交易的公告》,对存续的9只168亿元债务融资工具暂停交易。
一些媒体报道后,市场一片惊慌,尤其是债券持有人把当天称为黑色星期一,称中国铁物为“铁公鸡”。
然而,当月就有一百多只央企的各类债券发行受到明显影响,发行失败或中止金额达到1200亿元。如果中国铁物无法在短期内处理好债务风险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有关部门通过各种渠道向最高层汇报了这一情况,并引起党中央、国务院领导的高度重视。
4月29日,国务院国资委决定,由中国诚通托管中国铁物,并对中国铁物领导班子进行重大调整,成立管理委员会负责重大事项决策,时任中国诚通董事长马正武兼任中国铁物党委书记、总经理、管委会主任。
正在浙江出差的马正武接到电话后,紧急返回北京。在初步了解相关情况后,马正武正式到中国铁物上任,并传达了国资委确定的几个原则:一是风险不外溢,不能拖诚通下水,更不能影响央企整体信誉;二是确保当年68亿元债券到期兑付;三是积极实施债务重组;四是同步推进扭亏脱困。
把企业信用当生命
“爆雷”后,当时不少债权人找到赵保辉的办公室,哭诉、威胁、围堵,要求提前还债。曾经历了二重债务处置的他,面临从来没有过的巨大压力。“二重当时再困难,总有国机集团这样一个靠山,但中国铁物只能靠自己”,“手里有八个盖子的时候能盖上十个瓶子。现在剩两三个盖子,怎么盖得住?”
中国铁物面临的第一笔债务,是5月11日到期的一笔10亿元超短融债券。当时,中国铁物账面上已没有这么多现金。
在马正武的协调下,中国诚通向中国铁物提供了6亿元过桥贷款,同时抽挤运营资金4亿多元,如期兑付了到期债务本息。
为了还第二笔到期超短融债券,中国铁物统计了中央企业的应收账款,并请求国资委协调相关企业尽快偿还逾期应收款项,提前偿还正常应收款项。
5月11日,国资委相关部门紧急召开15家中央企业参加的“中国铁物债务清理会议”,要求有关中央企业尽快偿还欠款。
相关央企非常支持,迅速行动,在两周内偿还资金共计17.1亿元。依靠这一笔资金,中国铁物还清了第二笔10亿元到期债务。
对于其余48亿元当年到期债务,中国铁物已无钱可偿,只能靠盘活资产,换句话说,就要靠卖家底来还账了。
各种意见、各种声音众说纷纭。
马正武上任后,再次召集大家商讨这一议题。“马总虚心听取我们的意见,很快就把已经散了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杜波回忆。
经过多次沟通,在处置资产偿还债务这个问题上,马正武最终说服了大家, “债务只能靠我们过往的积累和未来的发展来填平,填不平是走不过去的。没有人替我们填,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要顾全大局,必须放弃一些眼前利益,才能赢得生存和发展机会”。
廖家生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我们把信用丧失了,将用加倍的成本来恢复。”把企业信用当生命一样维护,成为中国铁物上下的共识,也成为最终脱困的重要法宝。
中国铁物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是中国铁物大厦项目。
此前,中国铁物以17亿元的价格,在北京丽泽地区拿了一块地,准备作为集团总部所在地。中央提出不再新增楼堂馆所之后,建设停滞,时刻面临着闲置土地被政府收回的风险。2016年时,这里只挖了一个大坑。“为避免安全事故,我们还要继续投入。”赵保辉说。
在马正武和时任中国诚通总经理、中国铁物管委会副主任朱碧新牵头下,时任中国铁物总会计师廖家生、时任中国铁物房地产板块负责人李鸿杰、时任中国铁物财务部部长赵保辉、时任中国铁物法律部部长张鸿雁等人组成了专门的工作小组,负责处置这一地块。
中国诚通和中国铁物邀请了当时国内有影响力的房地产企业,包括华润置地、保利地产、信达地产、华厦幸福基业等二十多家企业参与该地块的招投标。中国铁物总经理助理李鸿杰说,朱碧新曾在中交集团分管房地产业务多年,经验丰富。“他主导提出了核心原则,即‘出价高者得、先付款者得”。”
一波三折
招标比价时,各企业表现踊跃。到了第一个约定付款日,害怕因为抢标而出现意外的李鸿杰还叫了保安严阵以待。“结果大屏幕上的账户信息显示,一笔到账都没有”。
马正武提出,如果流标,可以由中国诚通兜底。“我不死心,提出来能不能再给我们一周时间?”随即,李鸿杰等又分头跟各意向公司反复沟通、比价。最终,一家知名房企以40亿元的价格夺得头筹。
廖家生清楚地记得,2016年6月28日,他带领谈判小组,在国海广场16楼,跟中标房企一直谈到凌晨三点,敲定了交易的各项细节。
次日一早,李鸿杰召集了参与二轮比价的企业到场。但钱依然没能准时到账。“这次我真慌了,跟中标房企反复确认,说钱已经在路上。”直到中午一点,40亿元资金真的到账,李鸿杰才松了一口气。
但事情远比参与者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项目正式签约前,一家债权银行追索一笔债务,将中国铁物告上了法庭,该项目被海淀区人民法院查封。
 “在诚通集团的帮助下,我们的法律团队跟法院和相关银行反复沟通,最终以我们在西单的一栋办公楼作为抵押,将这一地块置换了出来,及时化解了违约风险。”张鸿雁说。
按下葫芦浮起瓢,新问题不断出现,中国铁物见招拆招,滚石上山、爬坡过坎。2018年底,双方最终完成了产权交割和工商变更等相关手续。
至此,这一历时两年多、一波三折的资产盘活工作才算彻底完成。至今回首,参与者感慨颇多。
“马正武同志敢于担当、经验丰富,加快了我们资产处置工作的进程,在具体交易遇到阻碍时,出面拜访交易对方负责人并说服对方,保证了交易的顺利进行。”廖家生表示。
张鸿雁认为,如果时间宽裕的话,相关问题都会提前考虑,但当时时间确实太紧张了,因此遇到了不少意外。“不过我们还是依法合规推进,努力换位思考,积极创新思路,最终找到了既能获得较高转让价格,又能及时拿到转让资金,还能尽量避免事后纠纷的转让路径。”
赵保辉感慨称,“路是走出来的,而不是设计出来的。这得益于中国铁物领导的开明包容,能够接受新事物,也离不开对方的谅解支持。说明国资委让中国诚通托管中国铁物的决定是非常英明的。”
第二个启动的资产处置项目,是成都的地产项目。在充分吸取丽泽地块转让经验的基础上,该项目直接选了股权转让形式,转让过程也相对顺利,不过也经历了一次查封风波。
“第一次价格评估为24亿元。加上丽泽地块的40亿元,不能完全覆盖当年到期债务。”李鸿杰说,在廖家生的带领下,大家对该地块做了内部评估,认为还有溢价空间,于是跟第三方评估机构共同做了价值挖掘。
最终,该地块以27.88亿元的价格成交。到款时,距离下一笔还债日只剩了两天时间。
有了这两笔转让款,确保了中国铁物当年6期68亿元公募债券按期、足额兑付,未发生一起违约事件和延期兑付的情形。此时,中国铁物打破刚性兑付的风险才真正消除,也避免了风险蔓延到其他央企。


☆ 未完待续 ☆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