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架C919交付 国产大飞机正式翱翔蓝天

编者按

12月9日，国产大飞机C919的全球首家用户东航，正式接收首架C919飞机，标志着国产大飞机迈出市场运营的“第一步”，也标志着中国民航运输市场首次拥有中国自主研发的喷气式干线飞机。

《国资报告》记者通过深入采访，为您讲述国产大飞机C919的逐梦之旅。

全球首架C919交付

国产大飞机正式翱翔蓝天

文 · 本刊记者 王雅卿

今天（12月9日）上午，中国商飞公司向中国东方航空交付全球首架C919大型客机，我国大飞机事业征程迎来重要里程碑时刻。这架编号为B-919A的C919大型客机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启航飞往上海虹桥机场，有着特殊涂装和专属“身份证号”，机身前部印有“全球首架”的“中国印”标识，飞机注册号为B-919A，B代表中国民航飞机，919和型号名称契合，A有首架之意。

根据计划，这架C919有望于2023年春满足民航管理部门规章要求，投入商业载客运营。东航首批C919订单中的其余4架将陆续交付。东航选拔24名优秀飞行员作为首批民航C919飞行员，并成立飞行部，全力将C919打造成“明星机型”。

C919是中国首款按照国际通行适航标准研制的单通道干线客机，座级158—192座，航程4075—5555公里，标准航程可以胜任国内任意两个城市之间的飞行。2017年5月5日，国产大飞机C919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平稳升空，万众瞩目下成功完成首飞。自此，C919的每一步新进展都牵动着公众的目光。2022年9月29日，国产大飞机C919完成全部适航审定工作后，由中国民用航空局向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颁发C919大型客机型号合格证，中国民用航空史迎来新的里程碑时刻，标志着我国按照国际通行适航标准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客机通过适航审查，我国拥有了一款可以投入航线运营的单通道干线客机。11月29日，C919取得两大新进展，完成T5测试并获颁AEG评审报告，同时获颁C919大型客机生产许可证（PC），正式进入批量生产阶段。

梦想照进现实

民族产业之花绽放

航空制造业有“工业之花”之称，产业链长、附加值高，涉及几百个专业门类，对产业能力有着很高的要求。其中大型客机的研发和生产制造能力，更是一个国家航空制造水平的重要标志，也被视为一个国家整体实力的体现。习近平总书记说，让中国大飞机翱翔蓝天，承载着国家意志、民族梦想、人民期盼。

回顾过去，中国人对“大飞机梦”的追逐已历经半个多世纪。1970年，“运-10”立项，中国开启了自主设计制造大飞机的探索。经历了八九十年代与美国麦道公司合作生产未果之后，民航制造业在21世纪明确了自主研制、自力更生的目标，开启了C919十年磨一剑的冲顶之路。

2007年2月26日，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听取了大型飞机重大专项领导小组关于大型飞机方案论证工作的汇报，会议原则批准了大型飞机研制重大科技专项正式立项，并同意组建大型科技股份公司，要求尽快开展工作。至此，大飞机项目正式立项。

2008年5月，作为实施国家大型飞机重大专项中大型客机项目的主体——中国商飞在上海举行揭牌仪式。中国商飞成立后，进一步明确了ARJ21支线客机、C919大型客机、CR929远程宽体客机的研发。2009年，中国商飞正式发布首个单通道常规布局150座级大型客机，机型代号“COMAC919”，简称“C919”。字母“C”，是“CHINA（中国）”的首字母，也是中国商飞英文名称“COMAC”的首字母。而“919”中，第一个“9”有着“天长地久”的寓意，后面的“19”，寓意C919大型客机最大载客量190人。

自此，C919的研发正式起航，国产大飞机逐梦之旅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在研发上，中国商飞建立了较为完善的“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最大限度聚集国内外资源打造中国民机品牌，飞机设计集成、总装制造、市场营销、客户服务和适航取证等任务由中方承担，零部件供应采取全球招标的形式。

2015年11月，C919首架机的机体大部段对接和机载系统安装工作正式完成，已经达到可进行地面试验的状态。2017年5月，我国自主研制的新一代喷气式干线客机C919（编号10101）完成首飞并成功降落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同年逐步拉开全面试验试飞的新征程。2022年7月，C919大型客机六架试飞机圆满完成全部试飞任务。同年8月，国产大飞机C919完成取证试飞。

2022年9月，C919完成全部适航审定工作后获中国民用航空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12月，全球首架C919大型客机交付中国东航。

通过C919大型客机的研制，我国首次走完大型客机设计、制造、试验、试飞及适航取证全过程。在十多年的研制中，C919坚持自主创新、开放合作，先后攻克了一批关键技术、形成了一批核心能力、锤炼了一批人才队伍、带动了一批产业发展，形成了支撑我国大飞机自主发展的能力平台。

C919大型客机研制成功，获得型号合格证，证明我国已具备按照国际通行适航标准进行世界一流大型客机自主研制和适航审定的能力，极大地振奋着中国航空界。C919大型客机的首架交付和即将航线运营，也将为全球航空公司和客户提供更多选择，为全球供应商和合作伙伴带来更多机遇，为全球商用飞机产业注入新的活力，更好地服务全球航空旅客美好出行需求。

历经三十多年，全球民航运输市场将迎来最新一款全新研制的单通道干线飞机。历经几代人的努力，我国民航运输市场将首次拥有中国自主研发的喷气式干线飞机，大飞机事业迈入规模化系列化发展新征程，对推动全球航空产业链合作创新、加速我国民航运输市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助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十年取证之路

难度超乎想象

什么是适航审查？为什么要进行适航审查？一款新型号飞机通过适航审查的标志又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适航就是适合航行，是让民用飞机持续处于安全可用的状态。适航取证是国家法定要求，也是民航客机进入市场的前提条件，更是公众航空出行的安全保证。

飞机通过适航审查的标志便是取得型号合格证。飞机取得了型号合格证，就意味着该飞机具备了适航标准规定的安全性水平，也意味着这款飞机可以依据型号设计开展生产，并在取得生产许可证和单机适航证后进入市场销售。

在业内，通常将型号合格审定看成民用飞机投入市场运营前最重要的一场“大考”，是最为关键、难度最大的环节。取得型号合格证，意味着拿到了进入民用航空市场的“准入证”。

2010年10月，中国商飞公司正式向中国民航局提出C919大型客机型号合格证申请。中国民航局于2010年12月发出了型号合格证受理申请通知书，授权民航上海航空器适航审查中心对C919大型客机开展全面、严格的适航审查工作。

从2010年到2022年9月，12年的时间里，中国商飞先后投入6架试飞机、一架静力试验机和一架疲劳试验机，开展了大量地面试验和试飞工作，完成取证前全部试验试飞任务，充分验证了飞机的安全性。十二年的适航取证之路上，要验证的科目之多、技术难度之高、组织协调之复杂，都超乎想象。

就拿飞行试验来说，试飞是适航验证的重要方式之一，目的是把一款新飞机的风险摸遍、摸透，找出飞机在特殊条件或状态下的性能极限，确定安全飞行的边界“红线”。例如失速、最小离地速度等高风险科目试飞，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试飞验证被称为“刀尖上的舞蹈”。

失速、最小离地速度和自然结冰被称作C919取证试飞的“三大战役”，都是风险和难度极高的试飞科目。

失速是民用飞机在航线飞行中极力避免出现的危险状态，防止飞机失速一直是民机设计的一大技术难题。C919试飞员主动、反复地让飞机进入失速状态，以触探边界的方式摸清C919在不同状态下的失速速度。这一试飞任务的完成，充分验证了C919的低速操纵特性。

最小离地速度是指飞机能够安全离地并继续起飞的最小速度，是飞机起飞过程中的重要参数。为把飞机性能充分验证出来，飞机尾部加装了防止飞机损伤的尾橇。试飞时，飞机一边滑跑一边抬起前轮、抬高机头，保持尾橇擦地，一路擦着火花起飞，获取腾空瞬间的速度临界值。在最小离地速度试飞过程中，试飞员需在几乎看不见跑道的情况下保持飞机姿态稳定，若姿态稍大则易损坏机尾，若姿态稍小则尾橇无法擦地、飞机的性能就得不到验证，试飞难度高、风险大。C919试飞员精心研究试飞技术，反复演练试飞方法，保障了试飞成功。

2021年12月，C919飞机自然结冰首次试飞，试验机穿云4次，成功遇到了符合试验要求的结冰气象，在国内的首次自然结冰试验获得成功，实现了中国民机领域自然结冰试验的历史性突破，在场的人一片沸腾。C919大型客机试飞副总师丁军亮说到，“我当时用了白居易的一首诗，表达了当时的心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那天是一个历史性的一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作为中国首位国际试飞员协会的会员，也是飞波音和空客十年以上的飞行员，对C919飞机的未来，赵鹏信心满满。“在同行之间如果去介绍一款飞机是好还是不好，最典型的语言可能就是wonderful aircraft，那么到底是不是wonderful？我们取了证之后，很快能走向世界各地。那个时候等世界各国的飞行员在操纵我们的C919的时候，也发自内心地说出wonderful，我觉得真正的力量是不需要更多语言的。”

持续领航国产大飞机新征程

21世纪以来，我国大飞机事业坚定地走在自主创新之路上，此时的国际航空竞争格局也在悄然变化。经过多年的兼并重组，民用干线客机市场长期被美国波音和欧洲空客垄断。打破现有格局殊为不易。2008年，中国商飞成立，并且由国务院国资委、上海国盛、航空工业、中国铝业、中国宝武、中国中化共同出资组建。中国商飞成立后，目标建设世界一流商用飞机主制造商，不断推动国产商用飞机健康稳步发展。通过发展大飞机项目，基本构建了“以中国商飞为主体，市场为导向，政产学研用相结合”的商用飞机技术创新体系，逐步形成了“以中国商飞公司为核心，联合航空工业，辐射全国，面向全球”的商用飞机产业体系。

根据《中国商飞公司市场预测年报（2022-2041）》，未来20年，全球将有超过42428架新机交付。中国航空市场将接收9284架新机。到2041年，中国的机队规模将达到10007架，占全球客机机队的21.1%。中国航空市场将成为全球最大的单一航空市场。无论是世界市场还是国内市场，大飞机的需求量巨大。ARJ21飞机已投入航线运营，实现了我国航线上国产喷气式客机零的突破，为航空市场提供了更多可信赖的产品供给。随着C919大型客机的取证交付，我国窄体客机市场也即将迎来新的供应者，这必将成为一个潜力无限的新的经济增长点，对于补齐民航市场供给侧短板、提高国家经济实力、改善人民生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大飞机事业

对于中国自主创新发展意义重大

“大飞机制造、生物医药等取得重大成果，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党的二十大报告特别肯定了大飞机制造取得的重大成果。作为创新型国家的标志性工程，大飞机的发展体现着一个国家工业化的水平和国家整体实力。十年来，我国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大飞机等重大科技成果推动创新型国家建设。“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要推动C919客机示范运营和ARJ21支线客机系列化发展。

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副主任高旭东表示，中国发展大飞机是非常重要的选择，作为一个大国，如果没有自己的大飞机，不光对国家发展会有制约，对整个世界航空工业的发展也是一个遗憾。大飞机的发展对于中国自主创新发展本身意义重大。因为中国几乎所有的工业门类都在大踏步地走向世界前沿，如高铁，特高压，高性能计算等，但航空设备还存在短板，而航空工业对于国家发展意义重大，可以带动包括材料工业等装备工业在内的很多产业的升级。

高旭东说，中国的航空工业是一定会发展起来的。因为我们已经在技术上取得了非常大的突破，中国航空市场的发展也蒸蒸日上，技术的突破加上巨大的市场支持，未来的发展一定会非常好。

党的二十大特别提出了建设人才强国、科技强国。高旭东分析，未来的发展，一方面，企业刚刚进入生产阶段，过去攻克的更多是研发上的挑战，接下来可能会在市场推广上面临一些新挑战，包括大飞机配套服务体系的建立和完善，比如售后服务，飞行员培训等；另一方面，产业链上各个单位还需要加强合作，同时要大力培养人才。之前我们是航空大国，随着C919的面世，正在往航空强国的路上迈进。在这个阶段中，人才是非常关键的要素，人才的培养对接下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多年来，我国坚定自主创新、开放合作，成功探索出一条大飞机发展的创新之路。作为现代高新技术条件下高度集成的产物，C919一飞冲天的背后，是20多个省市、1000多家企事业单位、近30万人参与研制。无论是探索“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还是推进项目组织变革，无论是构建“以中国商飞公司为核心，联合中航工业，辐射全国，面向全球”的商用飞机产业体系，还是与波音、空客等在非竞争领域开展合作与技术交流，开放背景下国产大飞机谋求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主基调鲜明生动。

随着C919正式翱翔蓝天，即将进入商业运营，国产大飞机无疑将迈向更加美好的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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