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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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1
每年暑假我都惯例似的去北京小弟家里小住几日，一是出于亲情难以割舍的想念；二当然是过久了小城寂寥的淡雅，想去享受享受都市灯红酒绿的繁华；尤其是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因为我从小就是活脱脱一吃货，鹤立鸡群的身高就是铁的见证。今年暑假当然也不例外，放暑假前一星期小弟就给我订下机票，可是哪曾想此次北京之旅窘态百出，遇到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回来好长一段时间想起还禁不住哑然失笑。
临行前的那天早晨，一如往常，老公开车把我送到机场，顺利通过安检，和老公告别，然后坐在宽敞明亮的候机室等待飞机着陆，心里和这候机厅晶莹剔透的玻璃窗一样敞亮。想着马上飞往首都机场，离开这渺小不堪的城市，暂时放下生活压力，忘记工作烦恼，再一次领略首都那宽阔的胸怀，感受高楼林立突兀雄伟的魅力，享受美食“挑逗”舌尖那种味蕾绽放的感觉，体验飞机起飞拔地而起冲向三万英尺高空的瞬间那种“掉心”的亢奋。真想大声说：我爱你首都北京，首都北京我又来了……此时好想豪情满怀的赋诗一首，只恨自己才疏学浅；更想大声高歌一曲，又恨自己五音不全；还想……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们大家好，本次航班由于飞机故障延迟起飞，时间另行通知，为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请谅解！欢迎大家改签！”机场广播员清脆悦耳的天籁之音，瞬间就像贝多芬《命运》交响曲起伏跌宕从巅峰跌到谷底。怎么办？是继续等还是……顿时一向有主见的我纠结的一塌糊涂，继续等待怕耽误行程，况且坐上那有点问题的飞机，我这小命是不是会就此交给天空？改乘长途客车又担心没有票，坐火车更不可能买到当天的票，恰遇到这放假后一票难求的高峰期。然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觉得小命更值钱，终于打定主意退票。退完票我只给小弟发了短信说飞机有故障，退票了，并没有告诉他接下来怎么坐车，或具体到达北京的时间。
我心里想：“好在还是早晨，或许还有大巴车票。”我迅速地提起行李，“逃离”候机大厅，马不停蹄的打了一个出租车往客运站赶去，还好我幸运地买到了一张下午五点四十的车票，车站的售票员告诉我这趟车九个小时就能到达北京，我算了算正是凌晨两点多，因为急迫地想到达目的地，并没有多想，再说车上乘客那么多，到达目的地或许可以在候车室等到天亮。“老婆到北京了没有？”这时老公估摸这个时间飞机已经落地，关心地打电话问。我怕他担心，搪塞说：“到了。”
夏季闷热的候车室塞满南来北往的旅客，有的靠着座椅半躺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拇指食指并用不时滑动着；有的干脆躺下枕着旅行包闭着眼睛睡觉；有学生模样的一群人则坐在长凳叽叽喳喳地谈天论地；还有一些人匆匆地来回穿梭，磨得发亮的地板上人影不停歇地交织重叠着……封闭的空间里汗味、烟味、脚臭味将室内空气污染的简直不想呼吸，就像一个闷热的苍蝇乱飞的“垃圾场”。
因为等车时间实在太长，我买了一本青年文摘合订本，还好徜徉在唯美的文章中感觉时间过得挺快，不觉就到了中午，只凑合着吃了一个面包，一本书读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四处溜达一圈，终于告别“垃圾场”。
“ 啊！终于又可以朝着北京进发了！”我不由自主地精神振奋起来。当时那感觉绝不亚于解放军整装待发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那种激情澎湃。
2
上了大巴车，邻座是一个热情健谈在北京打工的饭店服务员，二十多岁年纪，一直亲切的叫我阿姨，而且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他的打工经历。印象深刻的是他会把每个月的工资寄给母亲，他的母亲第一次去北京看他，他半夜三更起来接站等等，感觉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可能是因为旅途颠簸劳顿，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阿姨服务区到了，麻烦让一下，我想去洗手间。”“哦！好。”坐邻座的靠窗户的小伙连推带喊才把我从睡梦中拉回。我一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外面黑黢黢的。慌忙起身时发现身体还被安全带勒着，使出吃奶劲儿也没打开，急出一头汗。“帮我一下，怎么打不开了。”我有点难为情地对邻座说。也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本来那个安全带就有点坏了不好打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邻座帮忙，谁知他也费了好大劲才帮我打开，这时我才感觉车内闷热难耐，饥肠辘辘。刚打算下车吹吹风，上趟洗手间，顺便再吃点什么。就听见服务员提醒：“此次停车最多十五分钟，大家上完洗手间抓紧时间上车。”
因为前面打不开安全带的事儿已经耽误了五分钟，我慌忙一路小跑向洗手间奔去，印象中洗手间环境还不错，很卫生，屋内有大型换气扇。呜呜呜……噪音很大。解决问题后急急忙忙往出跑，谁知道那洗手间四通八达，有好几个出口，居然迷路了，我吓出一身冷汗，转悠了一圈才看见长治车，“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心里嘀咕着，赶快往车上走，但是不知哪里不对劲，怎么我的座位上有人？难道上错车了？我慌忙问服务员才知道的确上错了，从这辆车跑下去幸好看见一辆颜色相似的车，我刚踏上一步就听见：“你怎么回事儿？全车人等你一个人，有没有时间观念？”司机愤怒地呵斥，我没敢吱声，只是默默感谢上帝，这回没上错车，因为邻座小伙在那。“上帝保佑！”我小声道，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
第二次在服务区停车已经是深夜，听服务员说这次停车半小时，可以吃饭。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哪敢吃饭，往厕所走还得一步一回头，仔细观察车的“外貌特征”观察车与厕所的距离，还得跟着这个车上下来的女人，这次总算没有出错，在厕所旁边的小超市匆忙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守在车跟前吃完就上车了。上了车才发现，这时车上除了一位刚替换下来的司机在那里睡觉，就只有我一个人。
忍耐着车内闷热的煎熬，时间似乎过了好久人们才陆续上车，“阿姨，您没下车吃点东西？”邻座关心地问。“吃了……吃了……”我回答时竟然还有点口吃。
“唉！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出洋了相呀！我这么一个还算知识女性的中年女人，又不是头一次出门，怎么会如此狼狈？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自己暗暗笑话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一次沉沉地睡去。
3
“阿姨，醒醒，汽车到站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我胳膊，醒来一看，果然已经到达了北京莲花池车站，车上的人已经在陆陆续续往车下走，时间正好是凌晨两点半。
“这么准时干嘛？这么早让人去哪里？”我小声嘀咕着，想引发同感的乘客，谁知根本没有人响应，匆匆地和邻座道了别，收拾好行李无可奈何地跟着一群大学生模样的人走下车，车上的人似乎都没有去候车室，径直向出口涌去，我尾随其后，大半夜的确实有点害怕。“大哥大姐要去哪里？坐我的车吧？”看到旅客出门，一群黑的司机蜂拥而至围堵着，争抢着招揽客人，其中也有黑旅馆拉客的妇女。就好像追星的粉丝族。我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因为曾经被宰过一次，早就吃一堑长一智了。十年前来北京坐了黑的车，十公里收了我一百多。“如果没有公交车，就打个正规的的车先去小弟家附近的肯德基休息一下。因为那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也不会像中国餐厅一样随便驱赶顾客，而且还有干净的洗手间可以方便，再说我怎能忍心让小弟半夜起来去接我。”我心里盘算着。
凌晨第一次这么早在路上走感觉脑子一点也不清醒，晕晕乎乎的。路上除了偶尔疾驰而过零星的出租车，静得出奇，根本没有公交车的影子，好不容易过来几辆也都载着客人。这伙学生走得很快，我跟得有点吃力，毕竟人到中年，还有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
走了大约两公里路，从大道绕进了辅路，我以为他们更有经验，这块儿或许有公交站之类的。天知道突然有一辆出租被他们拦下，这伙人一窝蜂似的塞进出租车，瞬间就没了影。
“oh ，my god.”我顿时傻了眼，辅路上僻静的吓人，黑黢黢的，路灯也稀疏，我眼神又不好，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路边有一个黑影在地上挪动，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借着灯光才看清是个残疾乞丐，不，不只是一个，还有好几个衣衫褴褛地躺在路边的台阶上……我赶快往回返，“脑子坏掉了呀！怎么会这么傻来辅道，出租大半夜的怎么会往这边走？”边走边狠狠骂自己，好歹来北京玩也有十年历史，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幸好返到主道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一辆亮着“空车”指示灯的出租，我急忙挥手拦下上了车。下意识看看表凌晨三点十分，可能是各种网络新闻看多了的缘故，我的脑子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起来抢钱、劫色、绑架……各种情形在脑子里乱冒，甚至想到了杀人、焚尸。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抢钱？我总共身上装了两千多。这年头谁能看得上这点钱。劫色？哈哈，一个丑陋的老太早没有被劫的资本。绑架？更不可能，绑架了要挟谁呀？就我那穷困潦倒还视钱如命的老公？还不如直接撕票得了。杀人焚尸？为啥呀？无冤无仇的，况且还得蹲班房，不值当呀！这样一想反倒觉得自己安全感十足了。当然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怕司机师傅看我是外地的，瞎绕路，蒙钱。这时我突然想起小弟曾教过我的防司机绕路的妙招。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用尽量标准的普通话和司机交谈了起来，谈话内容都是北京城里我熟知的人和事；还有司机这一行业的艰辛；北京交通拥堵；以及滴滴、快滴软件充斥市场后显得正规出租公司的业务低迷等等。总之，就让司机师傅恍惚认为我至少是个北京通，而且还体谅他们行业的辛苦。不出所料，我发现司机师傅也很开心聊这样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达了目的地，当我看到显示器上的金额二十六元时，我暗暗庆幸自己总算是平安到达，而且没有被宰。到了弟弟家附近的肯德基时我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真想双手合十对着苍天说：“菩萨保佑！”
本以为在这里等到天亮就ok了，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更让人心惊胆战，又哭笑不得……
4
推开肯德基的门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似乎消退了夏日酷热的难耐，立刻切换到秋凉模式。这里的空调印象中夏季总是比实际温度低好多。
虽然是凌晨，里面依旧灯火通明，耳边飘荡着悠扬浪漫的流行音乐。和白天不同的是几乎没有用餐的人，而且人很少，只有两三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餐桌上爬着打瞌睡，服务员也无精打采地趴在吧台上打着盹，这时我却感觉到饥肠辘辘，我点了一个汉堡和一杯柠檬汁边吃边品味着音乐，好不惬意，吃完直接趴在餐桌上想打个盹，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等身上的热气散尽，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就像进了冰箱的冷藏里。“好冷呀！”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在这里一直这样待下去必然会感冒的。因为我知道过了马路，在距离这家肯德基 500米的地方还开着一家麦当劳，我想去那里看看，毕竟营业模式都差不多，店面也比较干净。
走进麦当劳发现这里的温度适宜，而且还有一位老人在餐桌上练书法。平日里我最崇拜挥毫泼墨的人，于是凑过去想看个究竟，果然写得不错。字体刚劲有力浑然一体，哪知道这一看竟然惹出了祸端，老人一把拖住我胳膊非让我买，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遇到的人是街头卖字画的。他说让我至少买三张，每张一百。虽然买得起，可是无缘故的拿三张字画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再说突如其来的被这样纠缠，的确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只是看看，再说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我想法挣脱了他拽着我胳膊的手，往营业员在的吧台靠近，他终于停止纠缠，接着又写了起来。我刚刚准备换个位置坐下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一位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莫非是精神病？天呢！这情景又让我一下子联想到前不久在网络新闻上看的那恐怖的一幕：在麦当劳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精神病患者杀死一位学生，画面相当惨。“我不会那么倒霉吧？”我迅速拿起包逃出了麦当劳。哪知刚出门就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腿都有点软了，一只凶猛的藏獒正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幸亏还戴着锁链，一个男人拉着，那个男人见我害怕就把它牵开了。
外面还是那么安静，虽然有路灯照着，还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凌晨的北京会这么静，就像进了大山里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也看不到人影，和白天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人流，拥堵的交通形成很大的反差。
因为害怕，我又过了马路进了肯德基，这时候看表还差十分五点。这里依旧是冰窖一样的冷，虽然没有褴褛的精神病人，没有卖字画老头，比较安全些，可是的确太冷了。待了十分钟不到我只能出来。
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渐渐地有了扫大街的、遛狗的、跑步锻炼身体的、上早班的……街面上慢慢繁华起来，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折腾了一晚肚子又开始唱起了空城计。我打算去附近的眉州小吃吃点早餐，因为小弟带我去那里吃过数次，虽然贵点但种类繁多，味道不错。就算是犒劳一下惊魂未定的胃吧。
5
但凡在这片儿住的人都知道眉州东坡酒楼下面，有一家眉州小吃快餐店。据说眉州是苏东坡的故里，史料记载苏东坡不仅是位大文豪，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食家，早在唐朝时期眉州美食就已名扬天下。
在这里早、中、晚三餐都有，饭菜很精致，色香味俱佳，就连服务员都来自眉州本地，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每次来北京小弟都要带我去吃上两顿。
我迫不及待地向眉州奔去，谁知道却吃了闭门羹，因为眉州小吃营业时间是上班7:00—— 24:00，还得等上半个多小时呢，折腾了一夜了，极度的疲惫胜过饥饿的折磨。
我看见在眉州小吃不远处有大排档早餐，买了一碗混沌，谁知道还没有等吃完就感觉肚子疼得厉害，幸亏我随身带了备用的止泻药才不至于和医生say hello!
“哈哈！姐，你不是退票了吗？坐什么过来的？你这是人民教师形象吗？你，你，蓬头垢面的，就像逃荒的难民，伊拉克妇女……”当我敲开小弟的门时，他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开玩笑地说。“我，我，一言难尽，我困死了，肚子也难受，先让我躺会儿再慢慢道来。话音未落把包撂下，就躺下睡觉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小弟给我递过来一杯水，他说先让我喝杯水再带我出去吃美食，我却急得和他说路上经过的那些事儿，还没等说完两人一起捧腹大笑，半天停止不下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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