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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林:告诉我这些的,只有眼前这不言不语的土地

2017-04-26 陈其林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几十年来,我对脚下这块土地有太多的不舍。


它生我,它无私的养育了我,这些老得不能再老的文词,只是文人墨客才会应有的情怀。我不能称为文人,更“墨客”不起来,书法,对我来说是神物,毛笔,我示为神器。几千年以来,每一个时代,总会有一伙人莫名的被养起来。他们衣食无忧,走在这个时代的前面,能飘起来。在这飘起来的时刻,偶尔倾诉人世间的难与苦,接着地气,以此来指引着文化前行的方向。这个时代,也养了这么一伙人,以各种面孔、各种姿态说着、做着。我一直以为,能称得上文人墨客的,是这伙时代的先锋,有时能飘飘欲仙,嚎歌一曲;有时在乡间小巷迈着碎步,痛哭流涕地说着人生的痛苦与灾难。在这个方面,我属于不幸者,没能练成这个本事,挤不进去,只能脚踏实地做着每一件事,每一份付出都希望能换来一份口粮。


我对眼前这块土地的不舍,是因为它总能让我在那些烦乱的事情中,感受到一份宁静,也能时不时的模仿朱自清的足迹,走出门去,去寻找那月下的荷塘,随着自己沙沙做响的步子,偶尔听一听埋伏在水边、草丛、泥缝的蛙鸣。朱自清没有告诉我,这个世界本来不烦乱,是因为有了人,才让这个世界有了这一份烦乱。时而走走,时而停停,朱自清最终推开了家门,而我在这种时候,总是会迷失在月下那时淡时浓的雾里。


应该说朱自清的生平与他的散文,影响了几代人。他的散文,在我们这一辈,写文章的读,不写文章的,也读。我模仿他的《背影》,写了一篇《父亲的眼泪》。因为我父亲没有给我留下那一片背影,留给我的只有两次眼泪。第一次是我去北京,下着雨,他举着伞,来到我面前,把借到的钱,送我手上,话没说完,就转了身,他含泪了,怕我看见。1998年正月初十早晨,父亲去了后山,我找到他时,摔躺在山间,已经死了,一脸微笑,眼窝处平躺着一泓泪水。父亲生病到离开人世,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应该说,我们从小到大的教育,父亲对我是最没有什么准备的,只希望几个孩子,有吃有喝,安居乐业,没想到出了一个我这样不听话的,死犟死犟地,去硬趟一条希望渺茫的路。他担心,我的那份纯粹,会在我未来的人生中吃亏,会迎来居多的欺负,所以一再交代我,人是自私的。


父亲的思想毕竟属于父亲。就像朱自清一样,我在模仿他足迹的时候,要明白,他毕竟生活在那个白话散文兴起的时期。


父亲最终回归了土地,他临死时留下的泪水与微笑,一直伴随我人生上的大小事务。


土地是无声的,无声中迎接着植物的枯败、动物的腐朽、滚烫的人体最终冰冷的归来;不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布衣百姓;不管你作恶多端,还是朴实善良;最终都得皈依土地。永远,永远,听不见、看不着、参不进人类那些烦恼纷争。


这些,父亲没有告诉我,朱自清也没有写出来,告诉我这些的,只有眼前这不言不语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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