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黑石先生:毁灭
婚姻从来不能用来挽救一段破碎的爱情,破碎的爱情只能得到破碎的婚姻。————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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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一个秋天的中午,天空下着绵绵的细雨。朔风使劲摇晃着祈水镇街道两旁的法桐,大部分已经枯黄了的树叶禁不住风雨疯狂的蹂躏,纷纷飘荡着旋转着从树上脱落下来。偶尔有一两辆轿车开着雨刷从街道上驶过,行路的人举着伞仔细地绕过路边的积水继续前行。街道两边的建筑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站立着,毫无生气。一只被雨淋湿羽毛的麻雀半闭着眼睛,缩着头蹲在屋檐下,偶尔梦魇似的惊叫一声。张其勇在家中吃完饭,碗一推,扭头对妻子说:“我去玩一会。”妻子应声答道:“完了早点回来!”他一边给妻子说“好”一边走到门后面摸了把伞,出门撑起来,走入雨中,往位于二道街街口的“阳光棋牌室”走去。妻子一个人在家中收拾起碗筷。
张其勇今年四十三岁,高大的身材微微有些佝偻。前些年一直在家利用自己家在镇上的门面房开烟酒副食批发部。随着半年前门面房拆迁后,夫妻二人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营生,均赋闲在家。这半年,去“阳光棋牌室”打麻将,几乎成了张其勇的日常工作。
这两天,他有些魂不守舍,前天去打麻将的时候,麻将室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这女人生着一张鸭蛋脸,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大大的眼睛,身材丰满匀称。张其勇看了就有些动心,可惜当天的牌局没有凑到一个桌上。昨天他早饭也没在家中吃,在街上早餐摊上匆匆买了块鸡蛋饼就到棋牌室“上班”去了,可是这一天他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到棋牌室来。他胡乱和平时熟识的牌友组了一桌牌局,心心思思地打着麻将,一旦有人从门口往里进,他总要对门这边瞟一眼,看是不是那个女人来了,可是,她一天也没有来。
张其勇的家庭还算完满。有一个儿子,儿子前年中学毕业再不愿读书。其勇没办法,就让儿子跟自己的表弟,也就是孩子的表叔学起了车床工。表弟李明,比自己小一岁,从小两人关系好,虽说是表兄弟,相处的和亲兄弟一样。李明平时沉默寡言,但心灵手巧。从小读书不多,很早就和自己的师傅学起了车床工。由于平时说话少,肯干活,师傅喜爱,加上人聪明,肯钻研,李明很快就掌握了一手熟练的车工技术。可是由于读书少,又年轻,李明大概处于极其喜爱的目的,李明竟背着师傅用车床做了两把手枪藏在家中。在一次与人争执中,李明拿出自制手枪相威胁。虽然没有开枪伤人,可是暴露了自制的枪支。公安局到家中查抄,因此获罪三年。劳改回来后,李明更加沉默,轻易不与人多说一句话,但那一手车工技术却不减当年,甚至比坐牢之前还要精。据说,他在监狱里也做的车工活。张其勇的儿子学校毕业后一时没什么好的出路,其勇自然想到了表弟。小家伙读书不行,学技术道还灵醒。两年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看看就能离开师傅用自己学到的车工技术赚钱了。
张其勇的妻子相貌普普通通,性情也似其相貌一般朴朴实实。高兴的时候,会为其勇和儿子做上一桌拿手好菜。生气的时候也不排除会和其勇大吵大闹。也勤劳,每天操持着一家人的饮食家务,抹抹擦擦,洗洗涮涮,一刻不停。长期以来,张其勇一家人的生活,如一条业已形成的河流,河水慢慢的流着,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就在这平淡的生活里,张其勇的内心时常泛起一阵莫名的骚动,是怎样的骚动呢?他也说不好,反正,这次在棋牌室看到那个女人,其勇的内心再次骚动起来。
现在,张其勇走到了阳光棋牌室的门口,收起雨伞推门走了进去。顿时眼前一亮,心也随即狂跳几下————他看到她正坐在房间靠外紧挨后门的牌桌上,而且,正是“三缺一”。坐在那女子左侧的是其勇熟识的一个牌友,这人一看其勇进来,连忙向他招手:“来,来,来,正好!”随即扭过头朝后门里喊:“老板娘!不用打电话了!张其勇来了!”老板娘笑着走出来说:“他们'三缺一',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你快些来呢?”张其勇两只手掌合起来连续搓了几下“嘿”了两声在女人对面坐了下来,随即,一场牌局开始了。
张其勇的妻子肖雪丽比张其勇小两岁,她和张其勇是自由恋爱。当初她和张其勇谈的时候,父母和姐姐都是不同意的,他们嫌张其勇性情古怪,心狠手辣。年纪轻轻就总与邻里相处不来,常常吵嘴。有一次邻居家的一头快要下崽的老母猪跑到他家菜地里哄了两颗白菜,张其勇拎了把铁锹生生把老母猪的后退铲的鲜血淋淋,只剩一丝皮毛粘着露着骨头的断腿。可是,一个正处在热恋中的女子是来不及管顾她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因为,爱情的本身都是美好且容易使人失去判断力的。肖雪丽不顾家人的反对,克服重重困难,最终,与张其勇走到了一起。两人结婚后不久,张其勇的父母给他们在祈水镇上买了套门面房,小两口利用这门面房开了个烟酒副食批发部。半年前,他们的门面房轮到拆迁,上面分给他们一套120平米的安置房和八十多万元现金。条件已经谈妥,房子拆了,安置的新房还没有建好,一家人暂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房租由拆迁单位供给。
今天,牌桌上的张其勇遇得美人精神爽,心情好,手气也旺,几乎隔一牌就胡一把,桩也接着站了好几回。到吃晚饭的时候,算算赢了四五百块。关系较好的牌友间,经常到吃饭点谁赢由谁请客。今天这牌局,两个都是其勇平时熟识的,一个不熟的还是他想与之相熟的美女。于是在打最后几圈牌的时候,张其勇提议:“晚上都别回家吃了,我请客,就在这旁边饭店,怎么样?”左手的牌友一听,来了劲,啪的掼出来一张二饼:“好嘞!”,美女一看口中说道:“来了,”随即把面前的牌推倒下来:胡了!望张其勇甜甜一笑。右手的牌友说:“好,晚上接着来!”————他输的最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其勇了解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叫郑秀玲,是离祈水镇三十公里远的华芜县人。她有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姑妈住在祈水镇,最近一段时间老姑妈身体不太好,她过来照看几天。老姑妈只是血压血脂有点高,也不是全然不能动,所以有时间到棋牌室打打麻将。郑秀玲很健谈嘴也很甜,对张其勇一口一个“张哥”,一开始,三个男人都喝白酒,郑秀玲喝啤酒,几轮喝下来,张其勇左手的牌友看出郑秀玲挺能喝,就扭过头对郑秀玲说:“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巾帼英雄,又漂亮,又聪明,不知道比一般女人强多少倍。这样,你啤酒也别喝了,来点白酒怎么样?”郑秀玲赶紧说:“不,不,我不会喝白酒哒,一喝就醉。”张其勇说:“没事的,少倒一点点。”此时,另一个也说:“咱三个大男人,还能让你喝多呀!”禁不住三人一起劝,郑秀玲从“少来一点点”喝起,喝的一颗头晕晕乎乎,口称晚上的麻将她是不能打了!这四人吃完饭后,那两个嘴里说着“感谢相请”的话便各自回家去了。张其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扯谎说下午在棋牌室碰到两个朋友晚上一同商量点事,晚点回家。
下了整整一下午的雨此时还没有停,随着夜晚的来临,天空已经黑严,晚间的空气增加了一丝清冷。张其勇把郑秀玲从酒店扶出来就打了辆出租车来到祈水东面的一个镇,找一家宾馆开了间房间。张其勇关了手机和郑秀玲住进去,一个连哄带骗,半推半就,当晚成了男女之事。张其勇进一步了解到,郑秀玲的丈夫已在两年前出车祸死去,他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
第二天早上,张其勇打开手机,十几个来电提醒和微信消息都是肖雪丽打发来的,微信消息是:“怎么关机了?”“在哪?”“开机后回电话。”
02
郑秀玲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赤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突然看见阳光的张其勇内心略过一丝慌乱。他定了定神,给肖雪丽回电话说昨晚和朋友在一起喝多了,就没回去,和朋友在一块到宾馆开房间睡的,他这就回去。肖雪丽说:“你不要回来了!和你朋友在外面过吧!”说完把电话挂了。
八点钟左右,张其勇回到家,肖雪丽正在生气,张其勇自知理亏,难免要哄一哄她。无非把电话里说过的话重复再说一遍,说确实没有骗她,和朋友商量看能不能在一起合伙做生意,正是吃晚饭的点,难免到饭店喝了几杯,酒散了就到宾馆开了间房打牌。肖雪丽告诉他,昨晚他表弟李明给他打电话,他电话关机,就打到她手机上来了,问他到哪里去了,有点事找他。张其勇就问肖雪丽:“那他说有什么事没有?”
“他没说”肖雪丽回答说,“听说话,感觉心情不太好。”
张其勇说:“该不是儿子在他那闯什么祸了吧?”肖雪丽说:“不是!我问了,他说小松在那挺好的。”张其勇额头纠结起来,像有些烦恼又像在思考的样子说:“那是怎么了?”肖雪丽不耐烦起来:“自己不会打电话问问啊!”张其勇拿出手机拨了李明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对方手机关机的提示音。他又打一遍,仍然是关机。张其勇接着拨通儿子张松的手机,张松住在他表叔的车床加工店里,电话接通后,儿子告诉他,他表叔还没到店里来。张其勇问儿子他表叔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子说他表叔平时很少说话,只埋头干活,只在教他怎样干活的时候才说一两句话,他根本不知道表叔有什么事。张其勇问了一圈,没问出一点头绪。最后,以老子教训儿子的口气对他儿子说了“要好好学技术”,“要听表叔话”,“不要瞎玩”几句。又转过身问肖雪丽要不要和儿子说话,肖雪丽接过电话叮嘱儿子“想吃什么自己买”,“晚上早点睡觉”。
中午的时候,李明给张其勇打来电话,声音无精打采,很是消沉。他问张其勇在家有没有事,如果没事到华芜来一趟,他有点事想和他谈谈。张其勇问:“电话里不能说吗?”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挂了电话,张其勇一盘算:他这两天心里一直恋着郑秀玲,李明邀他到华芜去,正好郑秀玲也是华芜的,不如问问郑秀玲现在回不回去,如果她现在回去,正好可以和她一起在华芜呆几天。他这么一想,就来到厨房和正在做饭的肖雪丽说:“李明好像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想让我去趟华芜,和我聊聊,我让他在电话里说,他也不说,指不定与儿子有关呢?也说不准。”肖雪丽转过头看着他说:“儿子能有什么!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不会捅什么大漏子!”张其勇说:“儿子没事最好!那明子有什么不开心,我也得去劝劝啊,他又是那么个实心眼人。”肖雪丽说:“你去也行,只是不要喝酒,每次你和他在一块都喝的醉的跟烂泥似的!”张其勇应声说:“那不会的,不喝!”当天中午,肖雪丽做了些油炸小黄鱼,煮了一只咸鸡。小黄鱼用外面买来的一次性餐盒装好,咸鸡用干净的塑料袋装起来。中饭后,张其勇换了身讲究衣服,带了这两样儿子喜欢吃的食物走出家门。出门后,张其勇电话约了郑秀玲,他们没有做公共汽车,怕碰到熟人,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坐进去往华芜驶去。
祈水镇与华芜县相距三十公里,其间有一条313省道相连。313省道上半年刚刚重修过,崭新的路面不仅十分平整,而且看上去非常舒服。车开的很快,道路两旁的杨树飞快地向后移去。路边的田野里有一列列暗绿色的红薯,有黄绿相间的大豆,已经有一人高的玉米杆的叶子,被田野的风吹的轻轻地摆动着。更远的地方是连绵不断青草和野蒿。田野间,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察看庄稼长势的农人,或是赶着羊群的牧羊人。张其勇和郑秀玲并排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郑秀玲依恋地靠在张其勇肩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大约四十分钟后,郑秀玲在她的住所附近先下了车。张其勇和她约好,晚上到她这里来。郑秀玲下车后,张其勇很快来到表弟的车床加工店,见到了儿子,他把两样吃食拿出来,又给了儿子几百块钱,就问儿子:“你表叔人呢?”儿子说他表叔到现在也没来店里。张其勇掏出手机给李明打电话,告诉他,他已经到华芜来了,现在就在他店里。李明说他一会就过来。大约过了十分钟,李明开着他的白色捷达来到店门口,他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招呼张其勇上车,张其勇上车坐入副驾驶的座位,车开动起来。张其勇这才注意到,平时总是收拾的干净利索的李明,此时头发乱的像一窝草,胡须看上去也是有好些日子没刮了,神情极其疲倦,一双大眼,眼角糊着眼屎,目光呆滞。张其勇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明子,你这是怎么啦?”李明没做声,两手把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向前望着。车穿过两条街道,拐了个弯来到一条车辆和行人都很少的街道上,张其勇实在憋不住了,又问:“明子,你倒是说话呀!”李明放慢了车速,扭头用疲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哥,小芳有外遇了!”李明说的小芳叫沈芳,是李明的妻子。张其勇吃惊地扭头看着李明,说:“不会吧?……确不确定?还是你的猜测?”,李明说:“她自己都承认了,那男的叫蒋波,是个开旅游车的。”这时候,车已经在一处宽阔无人的路面停了下来,李明两肘立在方向盘上,手掌痛苦地捂着脑袋。过了一会悠悠地说:“我俩过不下去了……”张其勇看着难过要命的表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上李明留张其勇吃饭,张其勇称还要到一个朋友那有点事,就告别李明来到郑秀玲家。郑秀玲的儿子已经上班,平时就在公司住。当天晚上,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回去后住在一起。做完恩爱之事,郑秀玲问他对他俩的关系是怎么想的,张其勇沉默了半天,答非所问地说了句:“我很喜欢你。”郑秀玲看着他问:“真的?”他答:“真的!”郑秀玲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柔声说:“那你离婚,和我结婚,咱两一块过,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张其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要是我们结婚”郑秀玲接着说,“我在开发区附近还有几间房基地,以后可以想办法盖起来,出租给开发区工厂的外地工人住,房租也够我们俩养老了。”
“让我考虑考虑”张其勇悠悠地说。
03
第二天早晨,张其勇睁开眼睛,身边没了郑秀玲。正奇怪,郑秀玲穿着睡衣走了进来,看他醒了,一笑,温柔地说:“醒啦?要不要再睡会?”张其勇看了下手机,七点多了,就要起床。郑秀玲拿来一条干净的内裤和一双袜子,说这是昨天下车就买好的,已经洗过,坚持要他换了,说每天都要换,卫生,穿着舒服。起床后,郑秀玲已经做好了面条,煎了两个荷包蛋,拌了两样精致的小咸菜。张其勇心头一阵温热。
午饭前,张其勇坐客车回到家。不免告诉肖雪,李明老婆沈芳有外遇的事情,两人议论一阵。午饭时间到了,肖雪丽煮了两人的饭,把昨天剩的鸡块热了热,又炒了一碟白菜。开饭时候,张其勇看了一眼饭桌说:“炒白菜放这么多酱油干什么,炒成黑菜了,看着都没食欲。”肖雪丽白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是在外面好的吃多了吧!”张其勇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忽然手机响,一看是郑秀玲,划开手机,没等对方说话,张其勇就说:“和老婆在家吃饭呢,上次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考虑,好,吃过饭再说。”电话挂了。肖雪丽问:“谁呀?”张其勇答说:“就前天碰到的那个朋友。”
“你们商量什么事,你说要考虑考虑?”肖雪丽问。
张其勇说:“准备合伙开个超市”
“在哪开?”
“华芜”
“哦”
吃晚饭的时候,郑秀玲又打来电话,再次被张其勇机智瞒过。晚饭后,张其勇用微信和郑秀玲交流:“你怎么老是在吃饭时间打电话来?”
“巧了”
“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你……,你什么时候来?”
“我也说不准,尽量早,没事别打电话,有事我打电话给你”
“好的(吻)”
一连两三天,郑秀玲没有打电话,只在晚上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来看她。张其勇两边吱唔着,肖雪丽如果听到短信声音问他是谁,他就说是“天气预报”,“打短信广告的”,对郑秀玲就说“尽量早”。过了几天,张其勇对肖雪丽说,上次那个准备和他合伙开超市的朋友在华芜找了处门面房,约他过去看看,然后就去华芜找郑秀玲去了。这次郑秀玲早早亲手用心做了几个拿手的菜,还买了瓶剑南春。晚上,郑秀玲又是百般温存。张其勇感觉过了神仙般的生活。第二天,郑秀玲硬是要张其勇再留下来过一天。张其勇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得又打电话回家和肖雪丽说,朋友看的门面房位置不好,他准备在华芜呆两天,和朋友一块再找找。就这样,张其勇一连在郑秀玲家呆了三天。
从华芜回来,肖雪丽问他房子找的怎样了?他说,现在做生意人太多了,市口好的地方,早让人给占了。太难找,没找到。
一天晚饭后,张其勇去镇上澡堂洗澡。快要走到浴室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忘了放在家里了。折了身就往回走,到家里一看,肖雪丽拿着他的手机坐在桌子边上抹眼泪。张其勇心里一惊,有点怯火又有点懊恼的问:“怎么啦?”,肖雪丽没说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给他推过来,张其勇看见郑秀玲在他走后给他发的微信,和他与郑秀玲的聊天记录,都赫然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其勇默默在桌边坐了下来。
沉默……
过了一会,肖雪丽说:“我们什么时候办手续?”
“什么手续?”
“离婚手续。”
“我和她是逢场作戏,不是真的!”
“还是离了吧,”说完这句,肖雪丽从桌边站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卧室,衣服也不脱,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冷战相持了几天,张其勇也来了怨气。思想起这么多年来肖雪丽生活中的种种不好之处,又想起郑秀玲的体贴温存。就与肖雪丽一起来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儿子和肖雪丽一起生活,老房拆迁分得的房产及家中原有存款三十万元,归肖雪丽母子所有,拆迁款八十万元归张其勇所有。
04
张其勇带着这笔钱来找郑秀玲,郑秀玲征得儿子的同意,和张其勇简单办了几桌酒席,就算是再次结了婚。在婚后不久,张其勇和郑秀玲就开始着手,在郑秀玲原有在开发区附近的房基地上建房子。房子建了四层,建房的钱由张其勇出资,花了六十万元。房子建好后,由于办房产证要收一定数额的办证费,所以,他们没有办房产证,依旧使用郑秀玲之前的土地使用证。
张其勇与肖雪丽离婚后,他们的儿子张松就离开了李明的车床加工店,进工厂做了一名车床操作工,也没有来找过他的父亲。郑秀玲的儿子在张其勇与郑秀玲房子建好不久就结婚了,张其勇又花了十五万元买了辆轿车,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他这个再婚妻子带来的儿子。李明常常来找张其勇喝酒,他和沈芳的婚姻基本上处于破裂状态,但他仍不愿与沈芳离婚,沈芳一直要与他离,平时很少回家,回家也不做饭,身子也不让他碰一碰。李明一直处于苦恼之中。张其勇就劝他,实在不行就离了算了,人家没心和你过了,留也留不住!像你这么苦熬着,伤人!李明总是默默无语。
时间像河水一般静静地流淌着, 郑秀玲与张其勇再婚后,渐渐失去了一开始在生活上对张其勇无微不至的体贴,家务渐渐松弛,每天的饭菜,很少认真做,大多数时候就糊弄糊弄,把心思全放在了打麻将和玩手机上网上。
一次,张其勇在外面和几个朋友喝多了酒回来,一进门就哇的一口吐到了地板上。郑秀玲听到动静,从卧室走出来,厌恶的用手掩住鼻子说:“不能喝就别喝!最讨厌人喝醉酒了!恶心死人了!”张其勇跌跌撞撞走进卧室,倒在床上,口中吐字不清地嚷着:“帮我倒点水。”张其勇迷迷糊糊地听见郑秀玲在外面嘀咕:“老娘没功夫!”就睡着了。半夜,酒后嗓子干的冒烟的张其勇渴醒后,起来找水喝,杯子是空的,水壶也是空的。郑秀玲没和他睡一张床,独自到另一个房间睡去了。张其勇想想以前每次喝酒回来,肖雪丽都把茶水准备好,还想着法给他做醒酒养胃的汤粥,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有一段时间郑秀玲迷上了跳广场舞,每天晚上,一吃完饭,碗一推就往外跑。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饭,郑秀玲又离开家去跳舞去了,张其勇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频道换来换去也没什么好看的。索性他也想出去转转,消消食。就出门来到郑秀玲每天晚上跳舞的广场,他看见广场上很热闹,音箱里播放着轻快煽情的音乐,人们在跳双人舞。很多小孩子跑来跑去,有的在骑自行车,有的在玩滑板。他来到跳舞的人们边上,看见郑秀玲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正跳的起劲,张其勇的心头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看到那个男人把郑秀玲搂的紧紧的,越跳越骚情,忍不住怒火从心头直蹿起来,两步跨过去,拽着郑秀玲的膀子一把把她拉过来,另一只手把那男人推了一把,对郑秀玲吼道:“回家!”那被推在一边的男人说:“哎,你干什么!?”张其勇骂道:“滚一边去!她是我老婆,你知道不!”那男子迫于张其勇身材高大,气势汹汹,“切”了一声,扭头走了。郑秀玲甩开张其勇抓住她的手,叫道:“干什么!你疯啦!”张其勇吼道:“你给我回家,以后不准你到外面来给我丢人现眼!”音乐停了,人们围过来,有的在劝,有的在笑,郑秀玲感觉张其勇的行为真是不可理喻,真正丢人现眼的是他。气的骂道:“你真你妈B神经病!”转过身往家走去。
张其勇到华芜居住后,与几个朋友做了点小生意,赚不了什么大钱,仅够维持生活。随着他与郑秀玲之间的越来越了解,他们的缺点在对方面前完全暴露了出来,张其勇脾气古怪暴躁,郑秀玲懒散,自私,做家务马马虎虎,每天精心的是怎样打扮自己。真正认识到对方的性格后,他们两人对结婚都有些后悔。
一天晚上,张其勇与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听见手机响。是李明打来的,接听,李明在电话里说,他和客户在城南谈业务,看见郑秀玲和一个男人进了一家宾馆。张其勇的脑袋“嗡”了一声,他定了定神,从餐桌边椅子上站起来,走出餐厅避开众人,他压低声音但吐字清楚地问:“真的?你会不会看错?”
“没看错,是她。”
“在什么地方?”
“人民南路和高华路路口这里”
“好,你在那等我!”
“好,你来吧。”
张其勇返回饭店和他的几个朋友说家里有点事,他得回家。就匆匆离开饭店,打了辆出租车直往城南人民南路和高华路驶去。过了大约半小时,他来到人民南路和高华路路口找到李明,李的客户已经离开。李明带张其勇来到位于高华路挨近人民南路的那家宾馆。两人来到前台,吧台里坐着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烫着波浪卷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看见他俩走进来,站起来问:“您二位要订房吗?”张其勇跨上前去,声音略有些微微颤抖地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郑秀玲的女的住在这里?”波浪卷女人怔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们是没有权力透露客户信息的。”张其勇祈求说:“请你帮帮忙……”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可以泄露客户的个人信息”波浪卷女人再次解释说。
张其勇火起来骂道:“你妈B,你们专门替人开房打炮保守秘密吗?!”说着用拳头把吧台擂的空空响。波浪卷女人又气又怕,颤着声说:“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给你们查不了!”此时,听到吵骂声的门口的两名保安和宾馆的一名值班经理来到吧台。经理问明情况后,又向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有规定不能随便泄露客户的信息,请他们谅解。迫于两名保安的威慑和值班经理有理有节的解释,他俩没再坚持要求宾馆查询郑秀玲的信息。两人垂头丧气地离开吧台走出宾馆。张其勇掏出手机,拨通郑秀玲手机,电话接通后,张其勇问:“你在哪呢?”
“我和闺密在外面玩呢”
“在哪玩?”
“在城北淮河路步行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回去了?”
“是的。”
“今天这么早?”
“今天和朋友吃饭结束的早。”
“那我早点回来,你要困就先睡。”
打完电话,李明望着张其勇问:“她怎么说?”
“她说她和朋友在城北步行街逛街。”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还是?”李明问。
“你确定没看错吧?”张其勇再次问。
“没错,应该是她”李明回答。
“那就在这等,出来抓住两个都弄死!”张其勇咬牙切齿地说。
张其勇到马路对面的小超市买了包玉溪出来,拆开抽出一支,剩下的塞到李明手里说:“明子,今晚你辛苦陪哥一会。”李明看了看张其勇,半天问了句:“怎么还抽烟了?”
“心里闷啊!”
于是,张其勇和李明就在这宾馆前门的一截路上来来回回地转,不断地把眼瞅着宾馆门口进出的人。时间到了九点半左右,张其勇再次掏出手机拨通郑秀玲的手机,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电话那头郑秀玲说:“一会就回去,你睡吧。”挂了电话,李明又问:“怎么说?”张其勇说:“他说一会就回来,应该快出来了。”大约过了十分钟,郑秀玲和一个陌生男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宾馆的大门。张其勇率先扑过去,堵在郑秀玲面前,用手指着她身后的男人吼问:“他是谁?你们干什么来了?!”郑秀玲惊得呆在那里,后面的男人一看这情形扭头就跑,李明和张其勇紧跟着追过去,追了一截,那男子渐渐跑得远了,他们只好悻悻地转回来。
回到家里,郑秀玲向张其勇承认,那人是他在微信上认识的,两人往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听完郑秀玲的讲述,张其勇破口大骂:“你妈B,你这个婊子!老子好好家庭被你搞散了,你不给老子好好过,还给老子偷人!”一头骂,一头左手薅住郑秀玲的头发,右手就扇她耳光。两人撕打在一起。郑秀玲一边哭一边也骂:“老娘偷人怎么?老娘高兴!你管老娘跟谁睡哩!”“老娘把你家搞散了?!是哪个龟孙把老娘灌醉扒老娘衣服的,咹?!”撕闹一阵,郑秀玲半边脸肿了起来,张其勇脸上手上被抓了十几道血口子。最后,张其勇说:“把房子卖了!还我六十万块钱!离婚!”郑秀玲直眼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笑了笑说:“要想过,你就过,不要过,你就走,想要钱?一分没有!”
“你这个婊子!你就是去卖也要把钱还给我!”
“哼!好啊,老娘出去卖,把钱还给你,你等着啊!”
矛盾越闹越僵。
05
半个月后,张其勇一纸诉状把郑秀玲告上法庭。起诉郑秀玲婚内出轨,背叛婚姻。请求法院判与郑秀玲离婚并要求郑秀玲偿还其与郑秀玲再婚后出资建房款六十万元。
这天上午,已离开家暂到李明店里与李明住在一起的张其勇接到他的代理律师打来的电话。律师在电话里说:“张先生,你的诉状我今天已经递交到法院了。”张其勇说:“哦,那好,法院大概多长时间能办到我的案子?”律师答:“通常一两个月吧?”张其勇说:“怎么要这么长时间?!”律师答道:“法院办案都是一件一件排的,排到谁就是谁,现在打官司的人很多,华芜法院一般要这个时间。”张其勇握着电话问:“哦,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一点?”律师说:“现在起诉书刚交上去,还不知道案子会分到哪个法官手上,大概一星期后,才可以知道案子分在哪个法官手上,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法官具体开庭时间。”张其勇说:“哦,好。”“还有”律师补充说,“我上次和你说过的,你最好能找一找你出资建房的证明,比如说你当时银行存款的提现凭条之类的东西,如果有这样的证明,案子将会对你有利”,张其勇说:“都好几年了,哪还能找到!”律师又说:”实在不行,找个证人也行,最好不要找亲戚,那样没什么力度。”张其勇说:“恩,好,我试试看吧”
放下电话,坐在床边的张其勇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在思索找谁替他做证人呢?他想到了李明,李明是他的表弟,是亲戚,律师说了,亲戚不行。想了半天,最后他想到了他和郑秀玲一起生活这几年的邻居,他想,他这几年和这个邻居相处的还不错。他想好后,下午就找到了这个邻居。当他说明来意后,邻居说:“这怎证明哩,这完全是你两口子自己的事嘛!我就是替你去证明,法官也不会信的,法官又不傻。他要是问我你家的事我咋知道的这么详细?我们啥关系?我怎么回说呢?”邻居这么一问,把张其勇也问住了。愣了半天,说了句:“这钱实际就是我出的嘛!”
一个星期后,张其勇的代理律师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审理他案子的是一个女法官,名字叫孙小云。并告诉了他孙小云的办公室电话号码。张其勇是个性急的人,当天就打了孙小云办公室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第二天继续打,终于有人接电话了,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告诉他,他不是孙小云,她是她的书记员。孙小云学习去了,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挂了电话,张其勇的心中泛起一阵痛楚与无奈。此时,他想到他决定和郑秀玲打官司之前朋友们劝他的话,“想法院替你解决?早着呢,不拖个一年半载的不会有结果!”,“打官司哪有能打赢的?就算打赢了也执行不了!”他想到了郑秀玲,想和她再谈谈,他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拒绝接听声音。
张其勇每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一想到建房掏出的钱和现在自己的处境,就生出无限的失落和懊恼。每天和李明在一起喝酒,再就是找地方打牌,一日一日消磨着这苦闷但仍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光。此时的李明与妻子沈芳已经离婚,离婚之前两人闹的很僵,沈芳带着十三岁的女儿净身出去与蒋波过日子去了,房子留给了李明。李明常去看女儿,沈芳对李明怀恨,常阻止李明,不让李明看女儿。
一个月过去了,张其勇再次拨打孙小云办公室电话,一连打了两天,没有人接。第三天有人接电话了,是一个鼻音较重的女人的声音:“喂”张其勇有些拘谨,又有些谦卑地操着半生的普通话说:“您好!请问您是孙小云法官吗?”
“恩,我是孙小云,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孙小云说。 张其勇说:“我的案子是在您手上审理的。”孙小云问:“那你有什么事吗?”张其勇说:“我想问问,我的案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庭审理?”孙小云问:“你叫什么名字?”张其勇报了姓名,电话那头的孙小云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说:“你的案子是在我这审理的,不过时间不能确定,因为我们法院的案子都是一件一件往下排的。”张其勇问:“那您能告诉我大概的时间吗?”孙小云说:“这个不好说,因为要看每个案子的审理进度,排到你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你。”
“孙法官,我的案子是离婚财产纠纷案,我要求郑秀玲赔偿我,和她结婚后,我出资建房的建房款,我和她的房子确实是我当年出钱建的……”
“这个你现在和我说,我也记不住,到时候开庭在法庭上说吧,好吧?”
“哦,好”电话挂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张其勇只要一思想到这事,一颗心便像是被放进滚沸的油锅里,十分煎熬。在等待开庭的日子里,他陆续又去找过其他两个邻居,希望他们为他作证。邻居也都因为是先认识的郑秀玲后认识的他,再就是不愿意为这本来就模糊的事情去承担法律责任,都婉言谢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等到法院通知开庭。庭审是在一间光线不太好的屋子里进行的,郑秀玲坐在被告席上,一直对着他冷笑。庭审完,法官宣布审判结果,竟然判了他诬告郑秀玲,处罚他裸体示众。随后,两名法警把他的衣服剥去,把他赤身裸体压到大街上,他又羞又急,胸膛憋闷的快要爆炸了。醒了,原来是做了个梦。
06
半年后,张其勇在近乎绝望中等来了开庭。开庭这一天,张其勇和他的代理律师一同走进法庭,见到了这位通过几次话的法官孙小云。孙小云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长脸,戴了一副近视眼镜,皮肤白净,留着披肩的头发,穿着一件胸口带有一条红色竖杠的黑色法官服。孙小云的右面坐着一位人民陪审员,是一个老头。左面坐着书记员,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三人背后的墙上挂着肃穆的国徽。被告郑秀玲并没有到庭,而是由她的代理律师出庭。庭审开始后,先由原被告双方向法官陈述情况,提交证据,之后再进行法庭询问,双方答辩。张其勇告郑秀玲婚内出轨,背叛婚姻。郑秀玲的代理律师辨称,离婚并非郑秀玲出轨,而是双方性格不合,张其勇脾气古怪暴躁,经常对郑秀玲实施家庭暴力,感情破裂。张其勇和他的代理律师向法庭陈述,张其勇与郑秀玲结婚后,他们在开发区的一栋四层楼房,由张其勇用与前妻离婚后分得的拆迁款六十万元全资建成,要求法院判郑秀玲偿还其建房款六十万元。郑秀玲代理律师辨称,房子并非由张其勇出资建成,张其勇与她结婚并没有带钱过来,而是把钱全留给了前妻和他们的儿子。房子是由郑秀玲用与前夫经营货车收入所得建成,称当时她与前夫买房基地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资金准备建房,由于后来前夫出车祸死亡,房子就没有建,直到认识张其勇并与之结婚后,才用自己的钱把房子建起来。并向法官提交了,写着郑秀玲名字的房基地的“土地使用证”和郑秀玲与前夫经营货车期间的一些与客户业务往来单据,和银行资金往来凭据。张其勇气的手直抖,几次打断对方律师向法官陈述,大骂对方律师是“没有道德,”“丧尽天良,”“赚昧心钱!”对方律师一面轻蔑地苦笑着,用手示意支应着张其勇,一面继续向书记员陈述。法官几次提醒张其勇“注意法庭纪律,”“注意控制情绪!”最后,被告向法庭陈述,原告张其勇纯属恶意诬告,意图是为了分割郑秀玲的婚前财产。要求法院判原告赔偿其精神损失,名誉损失,费用共计五万元整。庭审大约经行了两小时,结束后,张其勇的心情更加沉重。庭审结束法官并没有当庭宣判。张其勇问代理律师,什么时候能出判决书?律师说:“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通常一星期差不多,有的法官当庭判的也有。”他又问律师:“官司能打赢吗?”律师说:“这个还真不好说,看法官怎么判了!”
张其勇回到家的第二天给孙小云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孙小云说,他绝对没有说谎,房子确实是由他出资建的。孙小云说:“这个我知道,你昨天在庭上已经说过了。”他又说:“那您能不能判她把建房款还给我?”孙小云无奈地笑了笑说:“法律是讲证据的,我们会以双方出具的证据作为审判依据,当然,我们也会尊重,研究事实,排除假证。”
“那我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判决呢?”
“这你还要等一等,现在出判决书的期限是在立案之日起,一年之内,我手头的案子太多了,请你耐心等一等,我一定会在法律规定的时间之内给你判决的。”
“那还要等半年啊?!”怒火从张其勇的内心升腾起来,但是他不敢发作。
“也不一定就一定要你等一年,我会按顺序给开完庭的案子写判决书,也有可能提前。”
“那好吧,”张其勇内心不快地说。张其勇想到他的律师和他说过,一般法官几天之内就会写出判决书,甚至有的法官当庭就会宣判,孙小云却对他如此推诿,又想到案子让他苦等了半年才开庭。他认为孙小云有意偏向郑秀玲而故意在整他。因此,对孙小云怀恨在心。
07
时间在担心,苦恼,焦灼 与无奈中又过去了半年。
这一天,李明到学校去看他的女儿正巧碰到了沈芳和她的现任丈夫蒋波,沈芳不客气地问李明:“你来干什么!?”李明愣了愣说:“看女儿。”沈芳厉声说:“以后不要你来,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明嘴角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女儿说:“妈妈,你不要对爸爸这样。”沈芳扭头训女儿:“小孩子,知道什么!”说着拉着女儿同蒋波一起走了。李明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三人渐渐走远,心中充满无限的凄凉和对沈芳和蒋波的恨。
李明怀着难受的心情回到家,看见张其勇正坐在床头抽烟,地上脚边已经扔了十几个烟头,床头柜上放着一分文件,李明凑近一看是法院判决书。就问:“判啦?怎么判的?”张其勇无精打采地说:“没有证据证明建房款是我出的,只依据再婚事实,酌情判郑秀玲赔偿我5万元。”
“太不公平了!法官肯定被郑秀玲找人打点过了,太黑了!”李明愤愤不平地说。过了一会,张其勇扭过头,眼睛直直地望着李明说:“明子,我受不了了,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我也要把沈芳和蒋波杀了!”两双眼睛直愣愣对望着……
李明再次发挥了他那精湛的车工技术,两天时间,造了两把自制手枪和几十发子弹。
这是个冬天的晚上,刚刚是吃过晚饭的时间,人们在家中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洗漱准备休息。李明和张其勇一起开车来到郊外一片空旷无人的田野边,两人拿出手枪,各射了几发子弹。枪口在黑暗中吐出一条条红色的火舌,火药在弹壳里爆发出惊心动魄的爆炸声。试完枪,两人驱车来到郑秀玲的家,把车在路边停好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开始敲门,开门的正是当初与郑秀玲开房的那个男人,李明对着男人的胸口开了一枪,男人侧身用肩膀顶门,这一枪正好打在他的左臂上,男人在门里把门锁住并用肩膀死命顶住门,同时口中没命地喊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紧接着郑秀玲的声音在二楼的窗户口也喊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郑秀玲在呼救的同时打电话报警。两人用肩膀将门撞了几下,没有撞开。就朝门锁开了一枪,依然没有打开。李明说:“走吧!不能耽误太久!”两人来到路边,迅速把车开动起来。半小时后,来到孙小云家所在的小区,他们来到孙小云家门口敲门,“谁呀?”屋里传来孙小云的声音。张其勇在外面答说:“孙法官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找你。”门开了,孙小云露出戴着眼镜的白净的脸,几乎同时,张其勇手中的枪枪声响起,孙小云被击中头部,应声倒地。“啊!……怎么了?!”屋里孙小云的丈夫向门边跑来,枪声再次响起,孙小云的丈夫腹部中弹,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孙小云的后面。再次行凶后,二人匆匆往楼下跑,离开了孙小云的家。此时,已有邻居被枪声惊动,打110报了警。逃离孙小云家的两人,又开车来到沈芳和蒋波的住处,敲门,屋里没有声音,继续敲,对门邻居的门突然响了一下,两个人警惕地把枪遮掩住。邻居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老太太说:“他们家今天没人。”说完打量了打量这两个神色怪异的人,就退回去,把门关上了。张其勇和李明只好折了身子往外走,走了几步正好迎着手中提了个袋子从外面回来的蒋波,李明掏出手枪,对蒋波头部开了一枪。蒋波倒下了。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蒋波,张其勇的内心竟莫名的慌乱起来,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感到恐惧。他对李明说:“明子,咱俩完了!”
他们一直往北奔去,一小时后,他们在一个路口被设卡的警察和三辆追过来的警车堵住,他们动不了了。警察开始向他们喊话,要他们主动走出车投降。此时已是深夜,车里没有声音。整条大街也没有声音,只有警灯在不断地闪烁着,被警察包围起来的捷达车,在昏黄的路灯下越发显的苍白。警察们一双双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紧张地注视着这台车,时间在一秒一分地流逝,突然,捷达车里相继响起了两声枪响。半小时后,警察打开车门。
车上的两个人双双开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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