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奇伟:王菲造型
当年在农村,她爹给她取名王菲的时候,也不知道以后会和歌坛天后同名。
王菲没有音乐细胞,上学成绩也不好,高中毕业后在家待了快两年,打定主意想去郑州学美发。她爹不同意,可又为她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只好凑钱让她去了。
在郑州的美发学校,王菲的潜能被发挥到了极致。她心灵手巧,不但给女的烫发、染发弄得美,给男的理发、刮脸也做得好,很快就出师了。
她先后到郑州、洛阳的“美发”、“造型”打工,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气,却也长了不少见识,心中竟有了有一天要开一间“王菲造型”的梦想。
她一个在洛阳市河阳区做销售员的远亲邀她来玩,使她看中了这个城乡结合的地方,她想在这里实现她的梦想。
缺少资金,没有人脉,却有点运气。她居然在较偏僻的东明村口看到有一间理发店转让,房子小,家俬旧,租金刚好让她付得起。
她力所能及的收拾了一下,就开张了。她只能从简单的理发、剪发、刮脸做起。价格便宜,但她能依照人的不同脸型理发、剪发,刮胡刀又用的熟练,让人觉得刮脸舒服,因此顾客越来越多。
王菲长得漂亮,但她绝不浓妆艳抹。王菲嘴甜,但看人、有度。遇到有来理发忘带钱的、自己找不开钱的,就估着年龄“伯、叔、哥、姐”的叫着,大度地说:“下次来再给吧!”。遇到有混混、地痞想来揩油、滋事,王菲毫不畏惧,周围的人也会为她打抱不平,慢慢的,王菲在这里站住了脚。
和这里隔一条马路的步行商业街里,有一家“阿峰造型”,装修豪华,设施高档,专做上档次的精剪、设计、烫发、染发、焗油、中药护理等,生意不怎么兴隆。老板阿峰是东明村人,精明能干,英俊潇洒,尚未结婚。
一天,阿峰看准一个没人的时段,走进了王菲的店里。在让王菲给他剪发、刮脸后,连夸她手艺好,想让王菲到他的“阿峰造型”去,保证待遇从优。王菲笑着推辞了,她心里想着开自己的“王菲造型”呢!
冬至那天,都快中午了,王菲的理发店却迟迟没有开门。有人来理发,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反应,这有些反常。门口集聚了不少人,猜测着各种可能。
阿峰闻讯而来,他看了一眼从窗口伸出来的烟囱,果断的说,是煤气中毒!就开始砸门。等他奋力把门砸开,大家进去一看,果然见王菲人事不省地瘫在床上。
王菲在医院被抢救了三天三夜,总算捡回了一条命。阿峰在医院陪护了三天三夜,被大家传为佳话,让王菲感激涕零。
王菲来到了“阿峰造型”,大展身手,使这里生意开始兴隆。阿峰时常请王菲逛街、吃饭、看电影,表白真的喜欢她。一段时间后,王菲接受了阿峰的感情,两人开始谈婚论嫁。
王菲回老家见父母禀明了情况,返回来意外收到了阿峰送给她的大礼——“阿峰造型”改头换面成了“王菲造型”。当时正是歌坛天后大红之际,店里的收录机里循环播放着《红豆》,墙上更是贴满了天后的画像。这一切,令王菲惊喜万分,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王菲、阿峰成了一家人,在生意上却有了不同意见。阿峰要在染发、焗油、中药护理用品上搞些“小把戏”,王菲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样是砸自己牌子。因为主要靠王菲的好手艺,阿峰只得暂时妥协,可他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王菲造型”生意越来越好,在当地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慕名前来,不只是理发,还为一睹此王菲真容,与画中的天后做一比较。阿峰每晚盘算完丰厚的收入,都禁不住要搂着王菲亲个够。
一年后,王菲怀孕了。阿峰怕影响做生意,想让王菲去做掉,王菲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两人就赌上了气。
一天晚上,阿峰跑出去喝多了酒,回来的路上迷迷糊糊骑着车,被后面一辆飞逝而来的农用三轮撞出老远。
阿峰在医院昏迷了六天六夜,王菲陪护他了六天六夜。阿峰终于醒过来了,一会儿,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王菲,贴着她的耳朵断断续续说了很长一段话,竟又昏迷了过去。
王菲先是吃惊地捂住嘴巴,后又掩面冲出病房,在一棵树下失声痛哭,还不时拍打树干,甚至想以头撞树,家人们拦都拦不住。
哭完了,家人们要送王菲回去休息,王菲不让,执意要自己回去。家人们放心不下,让一个年轻的亲戚暗中跟着她。后来,那个亲戚说,王菲去了早先她在东明村的那个理发店,在门口站了很久,哭了很久。
阿峰没有再醒过来,医院说有可能成植物人。撞了阿峰的肇事者当时就逃逸了,事情虽然报了案,但一直没有结果。昂贵的医药费,迫使王菲把“王菲造型”转让了出去。王菲还做出了惊人的决定,她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那一年冬天格外的冷。冬至的晚上,阿峰没有了呼吸。第二天中午,王菲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婴,王菲说他长得像阿峰。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一天,人们看到王菲早先在东明村的那个理发店又开张了,门上的牌子是“王菲造型”。王菲曾在这个屋里煤气中毒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是阿峰在医院醒过来时断断续续告诉她的。阿峰还说了什么,也只有王菲自己知道,她决定到死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菲造型”里的小音箱循环播放着《红豆》,墙上贴满了天后的画像,生意越来越好。
▋作者:许奇伟,洛阳市人,业余喜爱读和写,有文字散见于《中国石化报》《洛阳晚报》《牡丹》《河洛作家文集》《当代作家》《中国诗歌网》《河南文学》《陕西散文论坛》《长江诗歌》《原乡书院》《雪绒花原创文学》《北方诗歌》《文学与艺术》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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