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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穹:蒙召一种幸福的莅临

高穹 当代作家 2021-01-24

雪不期而至,为这个冬之滨城夯实了冰天雪地的说辞。纷至沓来的雪之舞者,挥舞着绵绵软手,将苍穹与大地,城市与旷野, 远山与沧海,高楼与乡舍紧密衔接起来。引领它们知雄守雌,成对成双,身披洁白的婚装礼服,走向爱的圣殿。


自然物与人造物的对接,本不相干的两情相约,由相守到相离,只为躬逢一场风花雪月的盛事。 这是一场唯一没有虚张声势的婚典,此刻万物都以雪的姿态温柔相对,默默相爱,寂静欢喜。


到了说爱就红着脸躲避的年纪,想象着自然界中这些因雪而联姻的万物,由相濡以沫到相忘江湖,在一年四季里荣损共存亡,上演着相依又相离的情殇剧目,如同烛照着你我隐匿在岁月流年里的那些羞涩的情感故事一样,落笔清浅,语焉不详,惊鸿照影,雪般来去无痕。


关于爱情,不是我不想浓墨重彩,而是雪过天晴,云消雪霁,那些与爱情有关的故事终要幻化成天际的一抹七彩虹。当彩虹消弭便是天高地阔,泾渭分明,城市是城市,旷野是旷野,高楼里不见乡舍,乡舍遥望着近岭,远山看不到沧海,沧海尽头还是沧海。所以爱情本来就是一道绚丽中裹着哀艳的色彩,我再多的笔墨也是文过饰非。



每一场风花雪月都来得热烈,去得萧瑟。婚恋如一棵结满鲜果的大树,树下的每个人坐拥其中品味果物色香,被其怡人甘甜魅惑着,却不相信树有届期,果有鲜期,爱情也有保质期。如传说中的吗哪,只可贪享今日,不可留存他日。因此婚路漫漫,最初因为爱情让我们走得酣畅淋漓,但最终走着走着因责任义务让我们举步维艰,甚至殚精竭虑。


雪可以一场场地飘洒,不断掩盖自然界中错漏荒谬的爱情。让一切景物,一切静物,来一场昏天暗地的爱恋,不论天缘地合,还是悖天逆地,缘缘,孽缘,都因一场雪赋予了它们洪荒逆袭,跅弢不羁的爱的合理性。


如同走在漫漫婚路上,由爱情演变成亲情,由两情相悦到相看两厌,直至男默女泪的人们,惯用冠冕堂皇的外表掩盖着灵魂里左奔右突的情欲,当两人还在疲劳期里挣扎时,已有人从心墙外旁逸斜出一枝枝杏红,绵延之处,砌红堆绿,肆意烘托出念兹在兹,缥缈无畔之思恋。而此时的婚路上总要有一人素心守红尘,独自理荒秽。


诚然,辗转在紫陌红尘中的每个人在私欲膨胀,冶荡来袭时,难免心性晦明,不可方物。但人与物能分别为圣的恰是人的自悟自省,懂得适时地放手和重拾。其实,在回望来时路时,有多少时候只因当时偏爱一隅而错失了沿途的繁华洛景,因而才会在悔之无及时嗟叹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不妨静下心问问自己,漫漫婚路上我们有多久没与自己不离不弃相伴而来的那个人,来一场执手相携奔赴远方的行旅?即便迟暮在即,流年不利,白发苍苍,暮霭沉沉,一切还来得及,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在心里修篱种花,明天一起劈柴喂马,做个周游世界的幸福人。哪怕就是一次不长不短的旅行,有关风月,无关风雪,两个人,一段路,一生情。


我们一直在筹划着这样的一次行旅,在那些蓄意待发的日子里,彼此的心像被雪洗礼过的自然万物,心怀憧憬,时刻准备蒙召一种幸福的莅临。


婚路漫漫,人生逶迤,每一次启航,都是从一个熟悉的驿站辗转到一个陌生的驿站,从自己待腻的地方抵达别人待腻的地方,但因携爱同行,与暖相伴,熟悉的地方便依然会景色迭生,沿途终会再现春花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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