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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稚群:我们的青葱岁月

包稚群 当代作家 2021-01-24

同学小聚,总是感慨万千。时光太匆匆,不知不觉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多年的岁月雕琢,已是身心都历经沧桑,在单位也许是叱诧风云的领军人物,在家里是颇具威严的严父慈母,也或许是儿女眼中不苟言笑的老古板。而只有在同学面前,才变回那个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毛头小伙,那个动不动就脸含娇羞的纤巧少女。


说起我写的一篇小文《昆明印象》,就有同学说:“你怎么不写写玉溪印象?写写我们曾经在玉溪一中的日子,你难道把那段时光忘记啦?”怎能忘记?那段青葱岁月,像老树桩上的年轮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挥抹不去;而我又像一个守财奴,把这些故事悄悄地藏起,在疲惫时一个人慢慢回忆。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秋天了。在小伙伴的羡慕的目光中我进入了市重点中学——玉溪一中,那是一个草木枯萎的季节,校园里到处灰扑扑的,柳树的枯枝像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飞舞,枯草地上一条条的毛毛虫悠闲地爬着,让人心里不免也萧瑟起来。


成人们总说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你不愁吃不愁穿,不必要为了生计而风吹雨淋,你的发愁就纯粹是为赋新词而强说的愁。然而,在孩子看来,他们的世界也是风雨飘摇,自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苦恼。首先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问题是想家。11岁左右的小孩,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乍然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生活,每个星期要熬过漫长的6天。于是每到星期天下午返校,觉得西射的阳光是那样惨淡,风吹得冷飕飕的直冷进心里去了,脚刚踏进校门眼泪就流了出来。学校的饭菜可以说难吃,而且要排长长的队伍,有时好不容易快排到了,遇到一群调皮的男生突然冲过来插队,队伍一下子就混乱起来,变成了哄抢。特别是每周才卖一次的馒头,黑黑黄黄的样子虽不好看,却有着碱面和红糖的特殊甜味,胖嘟嘟的惹人爱。大清早起床怀揣希望地去排队,挤抢馒头的行动却在一群牛高马大的男生一波一波潮水般的拥挤声浪中很快落下了帷幕,只得空着手饿着肚子去上课。



那时男生和女生一般是没有什么来往的,除了少数几个性格比较外向的同学把男女生的交往看得比较坦然,其他同学还是比较封建的。我们前排坐着一个男生,一天一只毛毛虫爬着爬着就爬到了他的衣领上。那只虫儿摇头晃脑,在他脖颈后寻找着下口的地方,我和同桌的女生一惊一乍却楞是没有开口提醒他这件事。终于虫子蜇了他一口,他一巴掌把虫子拍在地上,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对我们怒目而视。我们固然没有善解人意,可见他也是不解风情。


宿舍里的夜谈会上,某个女生忍不住地说起某男生怎样怎样,便被群起而攻之:“哟,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呀?”于是她连忙忸怩否认:“哪里哪里,我只是……”虽说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总会有自己心仪的对象,但那仅只是个人内心的小秘密,哪怕心里一直默默关注对方的一言一行,眼睛随着对方暗暗绕了几个来回,表面上却端着一份自以为是的矜持。而男生却会大胆、外露一些,这个仅凭他们给某些男女生取的互有关联的外号就可见一斑。这群处在改革开放新老观念交替间的少年,把他们的青春波澜无处安放,所以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潮汹涌,以至于课堂上某个老师讲了一句稍有联想空间的话,就会引发男生们嘿嘿的笑声以及几个明白内情的女生隐晦、古怪的表情。


在临毕业的那几天,男女生终于打破了平日的界限,三五成群地邀约在一起畅谈着美好的未来。我记得一位男生弹起了吉他,周围的女生都眼含泪光,未来是多么不可知啊,谁知道再相见是何年何月,谁知道未来谁会是他的她,谁又是她的他?


多年以后当我听到一首歌曲:“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将你的长发盘起?……”禁不住地又想起了我们的年少时光。不管我们、他们,都一样的年轻过,年轻得有大把的时光来悲春悯秋;都一样的青涩过,青涩得让心花来不及绽放就已凋零;又都一样地美好过,美好得让我们的情谊像常春藤一直缠绕过春夏秋冬。


让我们此生做一件最浪漫的事,陪伴彼此一直慢慢变老,那时我们坐在窗前摇着摇椅,翻一翻这些陈年的故事,看岁月的枝头上我们的青春迎风招展,光阴的书页里我们的友谊续写出最美丽的篇章。那时我们必定会咧着嘴,会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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