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春玲:槐花又飘雪
谷雨已过,天地间再无寒潮,春已暮,桃李已经花褪果出,青杏已经可以酸牙了,人间似乎芳菲已尽了。
沿着石瑶公路,一路北上,走过路边的村庄,走过正在播种的土地,直到路的一边是山,另一边是沟壑就进山了。老家地处黄土高原,前原的山上几乎全是槐树,覆盖率很高,槐树我们小时候也叫洋槐树,它枝杆高大,可以长高长粗,只是我不知道它们成材后被做何用。但我们却最喜爱谷雨时节的槐树。山已经绿意盎然了,山路边的黄刺梅已经开到荼靡,花瓣落满山坡,一阵阵似曾相识的甜香沁人心脾。路边的槐树挂满了串串珠玉。含苞的如银珠排列,怒放的似玉石绽放。花色奶白,花香馥郁。举目远处的群山,绿树白花,恰是雪花飘落枝头。槐花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槐一缕香。这种香味已经深入骨髓,从风送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槐花开了。
小时候,谷雨前后,槐花就开了,我们呼朋唤友的就去采槐花,有的房前屋后也有槐树,花也开的盛,但家门口的树都高大,要借助工具才能采到。也是为了玩耍,我们就成群结队的进山去采槐花。山上的槐树都是依着坡势栽的,站在上畦就能够到下畦树上的花。漫山满坡都是奶白奶白的花,甜甜的香味招蜂引蝶。我们一篼漏一都漏的用手撸下花朵,先给嘴里也塞满,咬一口,甜香满嘴,脆格生生。生吃的要吃花朵全开的,全开的甜,可是全开的蜜蜂也知道甜,所以有时候会冷不丁连正在采蜜的蜂儿一起塞进嘴里。这种时候,山坡里就被笑声填满。笑声会在山谷里回荡,将槐花也感染。除去玩闹,我们将半开的槐花采下来,这是这个季节大山给我们的口粮。拿回家,妈妈要用它做成果腹的食物。
直到“珠玉”满篓,我们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妈妈就将槐花清洗干净,其实它一点都不脏,开在深山里,无污染,无公害,要清洗的也仅仅是灰尘。空干水,拌上面粉,放在笼屉里上锅蒸,十来分钟,槐花的清香就飘满了厨房,小院,甚至街门外的乡道里。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蒸槐花焖饭,所以这种香味会持续垄断村落。
出锅的槐花焖饭放在盘子里,放上红红的辣椒面,绿绿的小葱花,一勺热热的花椒油滋拉一声浇在上面,拌匀,轻轻的尝一口,淡淡的槐花香,浓浓的调料味,各种香味互相融合又各自保留原味,真是舌尖上的颤抖。那时放学回家,一大盘的槐花焖饭是我们最大的美味了。
满山又是银珠奶玉槐花满树了,站在山头,恍惚绿树飘雪,香味悠远,蜂儿依然在槐花上忙碌着,只是不知道,它们还是当年的那些蜂儿吗?如若不是,它们怎么也记得儿时的山,山上的树,树上的花!
▋作者:翟春玲,耀州区法院干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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