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伟平：学会大声说话
最近看了一篇文章，说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妈妈买书的时候，去口袋里掏钱付款，恰巧遇到小偷的手刚刚好也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 转身看了一眼小偷，居然没有吭声。而此时站在一边的女儿大声叫起来:“小偷，你干嘛偷我妈妈的钱？”
妈妈立即捂住了女儿的嘴，小声 地弱弱地说:“算了，反正没有偷去。”
小偷听见叫声悻悻然离去。
女儿大声地责问妈妈说:“妈妈，你干嘛不敢大声说话，我们这样怕他，他还会去偷别人的钱的？”
妈妈知道理亏，但是妈妈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万一小偷动刀子什么的，我们怎么办？”
“妈妈！只要大家都大声说话，他们不敢！” 女儿还是不依不饶。
女儿冲着书亭卖书 人大声说:“叔叔，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说话？”卖书人一时无语。女儿接着说:“妈妈，这位叔叔没有正义感，我们不要买他的书。”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消失在城市的人流之中。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大人已经不会像这位小女孩那样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话了？
这让我想起来好几件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第一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次，我们金华文联系统组织了一批人去湖南采风，当时的条件没有现在好，不像现在都是包车或者打的，方便而且安全。
我们十来个人下了火车后，挤进了一辆中巴车，车上已经挤满了人。我们有三四人一起勉勉强强挤在了最后一排 座位上，摇摇晃晃地去向目的地。
车子不断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嘈杂热闹，也混乱不堪。
当车子 开了几站以后，我突然发现抱在胸前的拎包被割开了一个口子，我小声对身边的同事说“我的包被割破了。”同事年纪比我大，而且经常出门，我想他见多识广，一定比我知道怎么处理最好。
同事听说后，赶忙凑在我耳朵上小声说:“千万不要声张，你查一下，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我赶紧摸了一下包包，发现相机没了，我说“少了一只相机 。”年长的同事还是说:“你千万不要声张。”
等待到了下一个停靠站，好几个小伙子一起下了车。同事说“你看见没有，这些人都是一起的，他们是同伙，如果我们大声叫嚷，说不定他们会动刀子什么的。”
我憋了一肚子气，好在是我在座位底下摸到了照相机，小偷来不及拿走，或者是觉得不值钱没有想拿走，随手就丢在座位底下了。
但是当时我真的一点勇气也没有，心里一直害怕而不敢吭一声。事后，我的同事还一个劲地说“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过这件事情，让我逼屈了一辈子。
每一次想起来都感到毛骨悚然，无地自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怕事，这么息事宁人？ 当然，我的同事也一样，只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当我们心里失去了正义感，失去了维护正义的勇气，我们就失去了大声说话的资格。
还有一次，我从老家坐公共汽车去义乌，路上也一样遇到了小偷。
这一次我是坐在靠车门口的第一排。 汽车在金华澧浦站上来几个人，他们都一起挤在我的旁边站着，当汽车摇摇晃晃继续开动的时候，我欠了一下身子，突然间，我下意识地感到屁股口袋有异样的感觉，我伸手一摸。坏了！口袋里的几百块钱不翼而飞。我的左面站着一个大个子男青年，他的手上搭着一件西装。这一次我没有装聋作哑，这几百块钱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一边大声喊到:“驾驶员！我的钱被偷了！”但是驾驶员没有理我，其他的乘客也没有人吭声。我想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有靠我自己了。
我一把掣掉了大个子手上的西装，他的大拳头紧紧地握着，我用力掰开了大手，我的钱就在这只大手里攒着呢！我一把夺回了我自己的辛苦钱，一边大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大个子年轻力壮，他要是给我一拳，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没有，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稳稳地站着。
这时候刚刚好到了一个小站，大个子和另外两人一起刷地一下下车了。
这时候，一位坐在后面的长者对我说:“你今天真的运气好！既拿回了钱，又没有什么伤害。”
我说:“是吗，我也是急中生智，我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小偷毕竟是心虚的。”
老人说:“现在小偷大多数都是团伙作案，一般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有自己认倒霉。”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大多数人都变得如此胆小怕事，变得如此“洁身自好”了呢？连一句正义的话也不敢大声说了？无奈啊！
多年前，我在大巴客车上还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位山里出来的中年男子，看到几个人在玩扑克赌输赢，其实他们几个都是同伙，故意把钱输来输去，以引诱旅客的上钩。不知就里的中年男子看到了钱如此好赢，于是慢慢地放松了警惕，被眼前的骗局迷惑了头脑，他于是掏出放在内衣口袋里的钱凑上去参与，开始他们故意让他赢了两下子，于是中年男子就真的上钩了，情绪被调动起来，直到把口袋里的钱输完。
这时候，中年男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说不玩了。可是这几个人还不肯就此罢休，他们一边继续玩，一边怂恿中年男子继续玩。说手气这个东西是会变的，你可能再玩几次就会把钱赢回去了。中年男子挡不住他们轮番的劝导和诱惑，又一次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结果可想而知，这些钱还是全部输完。
中年男子恳求他们留一张钱给他，因为他连回家的车票钱也没有了。但是这几个人可不管你这些，他们说输赢完全凭自己的手气，怎么可以赖别人的钱？
这时候一车子的人都装聋作哑，连司机也一言不发，其中虽然有几个坐在后排的人小声地交头接耳，好像是在指责他们是合伙骗人，但是始终没有人敢于出来大声地为中年男子说一句公道话。
汽车在下一个停靠站停下后，这几个赢了钱的人鱼贯而下，扬长而去。
这时候，一些乘客才敢于大声说话，告诉中年男子这是合计好了的骗局。中年男子一脸的迷惘，他说这下子怎么办才好，自己的钱输了不说，还把村里人托他买小猪仔的钱也一起输掉了，回去怎么向他们交代？
好在是时代在变，前些日子，看到了一条新闻，有几位乘客被一位公交司机大声呵斥:“你们不要上来，我们的车不欢迎你！”原来那是几位小偷，驾驶员火眼金睛，一眼看穿，并且予以大声呵斥。
如此的正义之声，已经久违，他是那样的响亮，实在是大快人心，让我感动了很久很久。
如果我们都像那个小女孩那样大声说话，如果我们都像这位驾驶员这样大声说话，如果我们都像我自己那一次那样能够勇敢地为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大声说话。
这样的社会该多好！
让我们都来学会大声说话吧！只有大家在遇到坏人坏事的时候都学会了大声说话，那么，我们离正义还会远吗？
▌作者：邹伟平，浙江武义县文联，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师大江南文化中心特聘研究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