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林:写作,需要实实在在的浪漫
举目四望,现在能写的,在写的,多如繁星点点,好像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在写。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是写的空间太大,都可以通过网络说一说,写一写,读者不在乎多少,有就行,没有读者也没事,自恋一下。因此,才会有现在流行的“人人都是作家”这么一句话。
对于写作,我是认真的,细致想来,也找不到具体原因。
我属于七零后,享受教育的时间不长,再一次拿起书本,是离开学校,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了五六年之后。
因为我在教育这个大花园里待的时间短,所以决定了我的一生好像会与写作扯不上什么关系。在我再一次拿起书本的时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我爹。从我爹一辈子的穿着来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却是一位教书先生。具体一点讲,我父亲耕田种菜,脾气暴躁,是个强悍的农民;在学校上课,处事亲和,时不时的讲个故事,是个优秀的教师。我做过他的学生,较为悲催的是,我还是他的儿子。在我父亲的处事哲学中,挨揍,挨骂应该是做他儿子要坚守的“职责”,他坚信一句话“棍棒底下出孝子”。按理,我往写作的道路上拼,他作为教书先生,同时又是我爹,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提供合理的帮助与支持。反常的是,在我再次拿起钢笔开写的那一刻,他认为可笑,很不现实。
那年月,没有电脑,对于我买了多少纸,胡说八道了多少东西,准确的数据,我那些胡说八道的纸,后来整理了一下,装了两麻袋。父亲最为反对的主动,就是在夜深之际,在我胡说八道正来劲之时,他不声不响地,突然摁下电灯的开关走了,怕照电费钱,扔给我一团漆黑里的几个脚步声。
有很多次,在胡说八道之后,就会把我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拿去找人认可,就会找到我“爹”这个教书先生面前。他往往是听着听着,脸越拉越长,最后拉着一张老长的脸对我说:写什么写,到时把眼睛搞近视了,连田都种不了。
在父亲的感召下,家里反对我写的声音也就随之而来。那时,我基本是独舞在一个人的世界,还要抵御家里时不时突然朝我刮来的一阵阵“风暴”。
我一直以为,写作这个东西多少是要有点天赋的。人是需要表达的,这种需要,不仅需要说,还需要听。人也分很多种,就有这么一种人,眼睛睁的大点,情丰富一点,爱热烈一点。不过,这种人都有胆怯的毛病。为此,在人生道路上,就会用表达来武装自己,有点像人喝酒,以酒后的心态来为自己提劲与发泄。因此就构成了诗歌,构成了散文,构成了一部部小说。
喜欢写的人,有个必不可少的附加条件,那就是读书。
近三十年了,我的生活中一直没能离开一个“写”字,生活还得继续,这个写字,对我来说好像还得继续。在这三十年里,我经常去找书读,从开始的一本本发展到后来的一堆堆读,每当我从书缝里探出头来时,就有了思考,偶尔也会想想与读书有关的问题。
我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中期,没人支持,读书少,找不到方向,有点自卑与不自信,为求学的事,写过一封信给诗人牛汉,他是从抗日战争走出来的诗人。不久,我收到了他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信签纸手写的一封回信,他在信中说:“去大学读书,不见得能够学到真本事,特别是写作这门劳作”。
早在十年前,或许我们会认为,教育是培养不出作家来的,现在再去说这个话,就显得有点不识时务。缘于产生了网络,我们都有权利写写,能迅速公开自己看到的、想到的。职业的文学,也有,不过一定要沾点官气,才能坚持得下来。
人的一生,读书与文凭有关系吗?
我以为,文凭只是证明你在学校时,老师把装好在筐里的书,提在你面前,指导你去读,读得好,国家就会发给你一个本本,给你一点待遇,以资鼓励而已。仔细算来,从小学到大学,其实也就那么几本书,没那么吓人。不过,教育与文凭是”母子怀胎”的关系,不知是谁设计了一层层的阶梯,阶梯上头有几张大门,黑漆漆的,摸不着,看不清,均被现实主义牢牢把控着。这么一弄,本不吓人的东西,就不得不让人严正以待了。对想挤进门里看看,又掌握不了门道的人来说,会比卡夫卡《法律门前》里的那个老人的命运更悲催。
现在看来,喜欢写的人,在今天或者未来,都不是一件幸事。不过,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写作从文的人,是从善如流的人;第二,写作行文,是弱者向现实抗争的武器。这么一看,写作这个东西,太现实了写不好,太理想了就会饿肚皮,需要的,只是实实在在的浪漫,把控起来,有点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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