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金霞 向着那温暖与明亮
案:以下为2012年01月21日 《新京报 书评周刊》所做专题《寻路语文》之访谈。
“寻路语文”与“向着那温暖与明亮”都是当初我写作《不拘一格教语文》一书时,所曾构想的书名。
访谈时,与朱桂英女士交流过心路历程,她将二者用于本次专题中,分作标题。
史金霞,生于上世纪70年代,19岁起执教中学语文,至今已18年。曾在河北偏远地区孤独探索,也曾在私立学校实践自己的教学理念,现执教苏州。她坚持在体制内寻求语文教育的突围,纵现实尘土飞扬,教育立人的理想之光不灭:追求自我完善,不拘泥于自身之限;追求课堂的开放,不拘泥于教材之限;追求语文的丰盈,不拘泥于应试之格。
行动,你就是体制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要“出”现存教育之“格”?
史金霞:做老师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不想让更多的孩子,还像我这样,感慨自己人生中,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在思想精神心灵方面,给我以启迪引领的老师,悲叹自己在最好的年华里,读了一大堆垃圾书。
从一开始教语文,我就没有照本宣科过。也从一开始教语文,就没有用考试来压榨学生,我从来记不住学生的分数。我不想用野蛮的愚蠢的手段获取分数,不求分数,分数应该自得,分数是不需要担心的。而且,比分数重要的东西多得是。
新京报:整个中学教育体制,仍然没有摆脱高考分数的导向作用,作为教师,你也被其牵制,你怎样在安身的同时,安置你的教育理想?
史金霞:正是因为如此,我对考试也非全然淡然状态,在经历一系列失败后,就开始寻找理想与现实的平衡,寻找个人与体制的平衡。简单而言,就是花精力去研究体制的规则,研究高考的规律。我是有所期待的,即通过高考证明自己,我这样教语文才是合情合理的,而且,这样教语文与高考并不对立。
我很执着的一点是,我必须要在这个体制里,用我的方法取得这个体制里的人们的认可,我才能做更多,更有力量,也才能让更多的人也像我这样做。那么,慢慢地,这个体制所认可的那种粗暴野蛮的方式,不就可以被排除出去了吗?
而且,有更多人这么做,对于必须在这个体制里接受教育的那些孩子而言,也是更多的一种福祉。我有这样的一种使命感,不是别人加给我的,是我自己给自己的。
新京报:先自己通关,再设法改变规则?
史金霞:太多的人,把责任都归咎于别人,归咎于体制,而忽视了自己的作为。其实你就是体制,你改变了,体制就改变了。
但是,当我在体制之内站稳了脚跟之后。我失望地发现,原来这还仅仅是我个人的成功,我能做的还是很少。
我一度觉得自己就是跟风车作战的堂吉诃德。后来我想,只要我能影响身边的一个人,无论是学生,还是同行的老师,即功莫大焉,蝴蝶效应是很强大的。所以遇到事情,我会以理抗争,有时我尝试的教学方法,也不被认可,比如以写读书笔记代考试,但如果你坚信自己是对的,总是可以说服他人。
胸怀理想但脚踏实地,要能让自己的理念行得通,最重要的是,不要有智力上的优越感。尊重同行,求同存异,宽容是自由的前提,在坚守自己原则的前提下,妥协也是一种成熟。
现在的我,就是努力扩大自己的影响,著书立说,让自己有更多的话语权。我在接下来,会很勤奋地写书,就是要占领这些可以占领的阵地,坚决不阵亡。
教材,以开放的心灵去其蔽
新京报:教材问题,是近几年来比较受关注的,很多人都从不同角度指出,比如脱离历史真相,僵硬道德说教,格式化灌输等,你如何让学生与自己皆免受其害?
史金霞:我的解决之道,首先是教师自己要去面对问题,不能立定教室,不闻天下事。在我未看到韦君宜的《思痛录》时,我曾热情执教《改造我们的学习》等课文,因为对其历史背景了解不深,至今想来,仍有惭愧。
所以,教师必须要花力气,要能够不断更新、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通过大量的阅读,通过网络,吐故纳新,保持生长的状态。教师要恢复自己的常识判断,鼓励自己的勇气,要养成批判、思考的习惯意识。
同时,尊重真实,尊重常识,尽量控制感情的泛滥,让自己趋于理性平静,不追求以情动人,也力避自我陶醉,无论对于自我还是现实,都保持清醒的认识。
然后,教师要自己构建课程,不要受制于教材,而是“用”教材。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是,让学生去追求真、善、美,拥有独立的思考与开阔的视野,与考试并不矛盾。教材只是课堂的一部分,可灵活用之,只要教师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你就可以用真相去解构谎言,以美褪恶,以诚去俗。
新京报:叶开指出小学课本很多虚构伪造之作,到中学,学生已经吸了很多毒,你有一些特别的排毒措施吗?学生有一个先在的知识框架和之前教育留下的思维模式,你怎样去拓宽改变?
史金霞:这个就是要通过课堂教学,阅读,写作,还有看电影这些所有的手段,一边排毒一边新建。这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有一个原则,就是循序渐进并且与学生的实际生活联系,让他们自己从生活常识出发,怀疑,反省,质问,探求。
在我教学生涯早期,我可能更多地是致力于追求教育教学中的善与美。而2008年以后,我就将求真放在了首位,重中之重。有了真,善和美才有了生存的根基,善才有力量,美才能生长,离开了真,善很容易成为伪善或者怯懦或者愚蠢,美很容易成为粉饰或者畸形或者谎言。
信息不对称,就会造成愚昧,我有意识地拓展学生的阅读,拓宽他们的视野,要让他们获取的信息丰富多元,这样,有了困惑,有了疑问,有了思考,有了批评,就有了思想,就逐渐地接近真相。
还有一点,现在的孩子其实接触的信息,并不仅仅是语文教材,语文课堂。他们是伴随着网络长大的一代,各种媒介比较丰富,很多东西,他们也能够自己获得的,倒是许多老师,比不上孩子。所以,这个时代做教师,如果你不肯遵循常识,不尊重真实,其实,是会被知道真实具备常识的学生所耻笑的,学生会看不起这样的教师。
课堂:共植爱与希望
新京报:在《不拘一格教语文》一书中,你有意把属于方法论的那部分,凸显在书中,请谈谈你为何在此书中如此重视作为方法论的部分?
史金霞:中学语文老师的整体素质不容乐观。体制塑造了只求存在只问分数的教学机器,同时,优秀的人又不愿担任教师之职。面对这一切,我是心怀同情,也有焦虑。我就是希望以自己的行动,告诉人家,看,我是这样做的,课可以这样上,你也可以。
如你所说,很多的语文老师看过我的书后,看到的还是技术方面的东西,形式方面的东西,外在的东西。
但是,我并不因此失望。因为其实这也是我这本书的定位的一个目的。我想让更多老师看到我这本书,觉得其中的东西,他们也想做,也想尝试,而不是被动地或者主动地为了应试疲于奔命或不择手段。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愿。先敲开他们的门,触动他们。
新京报:你对课堂有自己的测评标准吗?在你看来,怎样的课堂是成功的?
史金霞:我不会用热闹与否来评价自己的课,也不会用动人与否来评价自己的课,课堂是不是令我满意,就看学生。一个是学生课堂上的反应,是不是思考了,是不是对话了,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新的问题,对我自己而言,是不是促进了我对于文本的理解,或者对于某个问题的思考。学生和老师在课堂上,有时是可以获得同步的成长的。
新京报:你对自己的语文课的期待是?
史金霞:立足语文来关注历史和现实,使语文课有温度又有重量,有情怀又有语文的特色。在当下,语文或许不得不承担很多,但是,也不能认为语文可以承担一切。要认识到一个语文教师以及一门语文课的局限性。
我希望语文是向着温暖与光明的。温暖,就是要有爱,有人性,有乐趣,有成长——其实,不止语文课应该如此。明亮,就是要有理智,有希望,有生活,有力量,有担当——其实,也不止语文课应该如此。
采写/新京报报记者 朱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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