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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今天的脱发患者可以选择——甚至有很多选择,但选择也并不意味着能让生活更轻松。做出选择很可能让人心生畏惧——它们总给你这样一种感觉,也许应该试试别的?
*文章节选自《千丝万缕:头发的隐秘生活》([英]爱玛·塔罗 著 三联书店2020-6)。文章版权所有,转载请在文末留言
第十三章 脱发(节选)
20世纪80年代,一位名叫温迪·斯奎尔斯的电视记者某天从梦中醒来忽然发现,曾经是自己形象标志之一的深色卷发正在慢慢变薄。事情很快从难以置信走向彻底的噩梦。“头发出在我的枕头上、梳妆台上、浴室里、地板上——到处都是我的头发。在一家商店的试衣间里,我脱掉了一件连衣裙,还有一大把头发。突然,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裸露的头皮。闪闪发光,就像在聚光灯下那样闪闪发光,它像尼斯湖水怪圆圆的脑袋。”看起来,她的整个身份都在随着头发一同离去,徒留感到震惊和惶恐的她,甚至辨认不出自己的形象。“我觉得自己非常孤单,孤立无助,是一个彻底的怪胎。”医生的诊断是脱发,同时告诉她,没有明显的治愈方法。她的头发可能会长回来……也可能再也不会了。九年来都是这样,头发再没回来过。在工作中她戴着假发,在观众面前把秃头掩盖起来;但同时她也用“伊丽莎白·斯蒂尔”的笔名在杂志上撰写文章,讲述自己的经历。不久,“伊丽莎白·斯蒂尔”被来自全英国男男女女的信件所淹没,写信的人们都在默默地应对这个鲜为人知但绝非罕见的恼人症状——脱发。伊丽莎白意识到,这些被困扰的人需要更多信息和支持,于是她开办了脱发帮助热线,并于1988年出版了一本书,讲述自己和其他人的经历,并提供了心理疏导和各种实用建议。这本书的写作风格简洁清晰,它不仅描述了脱发人士经历的震惊、焦虑、抑郁,以及内疚、羞耻和无助,还如实记录了20世纪中后期英国社会对脱发这一现象的无知、缺乏理解和彻底的不宽容。对许多严重脱发患者来说,侮辱和嘲笑是家常便饭,有人甚至要忍受在公共场合被别人故意“碰掉”假发的羞辱。一名妇女甚至因此被解雇,理由是脱发的人肯定是“歇斯底里症”患者;而另一名妇女被禁止出现在本地的乡村学校里,以防止其他学生看到她的秃头。要不要遮住自己的秃头?就是个问题。是自己主动暴露,还是甘愿承受可能被他人暴露的风险?看出来我戴了假发吗?
现在情况总算比以前要好多了——有网站、论坛、咨询热线、患者社团,还有各种慈善机构和筹款活动,这些都能为患者提供团结一致的体验、各种相关信息和互相支持。点击Alopecia UK网站,你会看到一张张照片,人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身着写有“我爱脱发人士”字样的T恤。照片里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大家拿着手写的标语:“脱发不能停止我的歌声”,“脱发挡不住我游泳”,“脱发不能阻止我从头开始,开启新事业”。然而,这些图像就像一把双刃剑。这一系列把秃头“正常化”的积极形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中和”了集中营里那些被迫剃发的囚犯所承受的羞辱,或者被怀疑与德军发生过性关系的女性在“二战”后公开游街的耻辱;同时,这些照片也在提醒我们,秃头患者无时无刻不在“消化”焦虑:T恤上乐观的口号似乎意味着,其他人很可能认为秃头的人“不那么可爱”,正如急于表明脱发不会给自己带来影响,恰恰说明大多数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它就是会有影响。今天的脱发患者可以选择——甚至有很多选择,但选择也并不意味着能让生活更轻松。做出选择很可能让人心生畏惧——它们总给你这样一种感觉,也许应该试试别的?设在意大利的英国公司Great Lengths生产的华丽假发。该公司主要以其从印度寺庙中采购的剃发作为原材料。(发型设计:安吉洛·塞米纳拉,使用公司Davines产品)
露西的头发在她十几岁时就开始脱落了。她被诊断出患有雄性激素脱发症,这种脱发与激素失衡有关,可以用非那雄胺和米诺地尔软膏治疗,两者均适用于有此类脱发问题的男性。多年来,她一直使用微小静电角蛋白纤维来掩盖日渐稀少的头发,它们能“粘”在未脱落的头发上,让头发看起来更浓密一些。她向我展示了她在博姿品牌旗下的美容用品商店购买的一瓶纳米纤维。它们的样子介于铁屑和精细研磨的黑胡椒之间。“我过去常用这种纤维,但是看到自己在明亮的阳光下,我就会想,他妈的!(这太明显了!)又或者在很低的灯下打台球的时候我就会想:‘这根本行不通!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所以说,在遇到这些情况时,你看起来就有点不对劲了。你会觉得:‘妈的!真是麻烦!’粉末会从脸上往下掉,所以你必须得用发胶把它们固定住;但是这样一来你的枕头上就会一团糟。如果你有了男朋友,你想,哦,不好!一大早你就得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清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件事,也顾不上坐下来大哭一场,为自己感到难过,或者对自己说,我撑不下去了。首先,被卷入这场‘大戏’实在不是你的本意;其次,你有意识地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因为它对你的影响比你意识到的要严重得多。”多年服用激素类药物后,静脉曲张等副作用开始在四十多岁的露西身上露出苗头,她也开始担心生育问题。“如果要我在健康和头发之间做出选择,我肯定不会犹豫。我选择健康。我已经不再使用米诺地尔了,因为不确定它是否有用,而且每瓶要花30—40英镑。”随着头发越来越薄,角蛋白纤维的遮盖作用已经不足以掩饰脱发的部分。同时,露西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对她的自尊的影响,她开始研究替代品。“店里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假发,令人望而生畏。我和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聊了聊这件事儿。她是理发师,她说她会陪我一起去挑选。有些由好几部分组成的假发是用夹子固定的,有些是编成辫子或者用发胶的。然而问题是,对一个脱发的人来说,不管它看起来多么糟糕,你都想保留自己的头发。你绝对不想再失去它了。有些整体假发是需要粘在头上的,我担心它们可能会进一步损坏我自己的头发。我们一共去了12家不同的商店。真是令人筋疲力尽,而且各家店商品的质量和提供服务的差距之大,简直难以置信。但我的朋友是头发方面的行家里手,所以我们总算找到最适合我的假发了!”最后,犹太公司“嘉里假发”的产品打动了她。多年来为犹太妇女制作定制假发的专业经验,意味着这家公司不但了解头发,更把假发对于犹太妇女精神上的重要意义与价值摆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露西选择了一款夹式固定的礼帽型假发,原材料使用的欧洲头发和她自己的头发非常匹配。“我做了很多有关不同产品利弊的研究,我的全科医生甚至让我把这些都写下来,给她的其他病人做参考。她说很多人都在遭受脱发的困扰,她真的不知道该给他们哪些建议。”在纽约威廉斯堡的一个犹太人聚居的社区里,无论年龄大小,女士们的发型惊人地一致。我来到露西在伦敦北部整洁的小房子,她戴着礼帽式假发高兴地迎接我。像苏尼塔的整体假发一样,这顶“帽子”看起来也非常自然,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这是一顶假发。“有人认为,‘这只是脱发而已,又不是癌症——脱发不是疾病,只能随它去了。只要控制住就可以了!’不过,要是你戴上了假发,肯定会想,‘哦,现在生活还真的是很不一样了。’”“是轻松了不少,不过只是在不涉及男女之情的时候!我知道脱发不是我的错,但有时我会因为脱发而感到尴尬。你遇到了某个人,他们眼中的你是你外表看上去的样子;虽然‘欺骗’并不是本意,可还是免不了觉得自己不诚实。约会变得越来越亲密,他们想要亲吻你,你却不得不保持距离——一直到第六次约会,你依然不会让别人吻你。他们会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好相处!’而实际上,你很希望你能够表现得正常一点,但是不能,因为你一直在害怕他们可能会抚摸你的头发!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印象不错的男人,那是我们的第三次约会。整个晚餐中他一直非常安静,然后他说有些东西必须告诉我——他患有糖尿病。当时我想:‘太棒了!真是解脱!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然后我说,我也有些东西必须告诉他——不能向他吐露全部真相,所以我说自己佩戴假发。这是大部分人能够理解的表达方式。我佩戴假发是因为有脱发的症状,我的头发真的非常稀疏。他告诉我,我看起来很棒——当然,这听起来挺不错的,可是事情依然很棘手,因为我没办法在床上也戴着假发。我的头部敏感,戴着它太不舒服了。”还有维护问题。露西的头发虽然已经很薄,但仍然需要修剪;随着它变灰,还得定期染发才能和假发保持和谐。她购买了两件来自嘉里和Trendco公司的定制人发假发,如果改变发型,她会用其他接发产品来和这两顶假发的风格相匹配。每顶假发的价格都是1000英镑,这已经是脱发患者才能享受的九折后的价格。它们还需要经常清洗、上油、重新造型和整理。“实际上,脱发这件事真的很烦。有时我觉得应该彻底剃个光头;但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得戴假发,而它们让人又热又痒。我知道有些时髦的脱发患者有意把头发全部剃掉,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这很棒,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喜欢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引人侧目。重要的不是别人的想法,而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更喜欢保留自己的头发!”
“快乐女孩从后……向前冲”。1970年的一则广告,那是自由性爱和廉价假发大行其道的年代。
秃头症(alopecia)是脱发的医学术语。引发这种情况的因素有很多——遗传易感性、特定激素摄入过量、自身免疫系统失灵以及压力等。另外,放疗和化疗可能会“杀死”毛囊生长所需要的血液细胞,也是造成脱发的原因之一。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暂时的,其后果也不会被视为秃头症。脱发分很多种,各种听起来似乎朗朗上口的名字无法诠释其中的不快和不确定。有斑秃——部分斑片状秃发,头部脱发——头部所有毛发脱落,以及全身性脱发——头部、面部和体毛全部脱落。还有牵引性脱发,通常是因为辫子梳得太紧,或是各种接发产品因其压力或重量损坏(“拽出”)了毛囊。我在布莱顿Trendco公司举办的假发课程上遇到的杰西患有全身性秃头症。她5岁时就开始脱发,等到18岁头发已经所剩无几。杰西出身爱尔兰的罗马天主教家庭,像苏尼塔一样,她的成长岁月里也环绕着为她的脱发而心烦意乱的父母和亲戚们无休止的祈祷声。看到孩子失去头发,父母常常觉得难以忍受,他们的情绪会加剧孩子本身的压力。20世纪40年代在威尔士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位女儿患上了脱发的母亲说,如果女儿的头发全部脱落,她就会自杀。加里·普莱斯让人过目难忘。加里不仅是假发设计师,也是心理治疗师。我们碰面时,他正在赛弗里奇百货公司科贝拉沙龙后面他那间小小的粉色咨询室里工作——既是造型师,更是合格的心理治疗师。大多数走进这间有点像子宫一样的房间里的人,都正在遭受一种或多种与疾病相关的脱发。有些人患有脱发症,有些人正在接受癌症治疗,有些人正在走向死亡。“当女儿开始掉头发时,爸爸经常觉得无法接受。我见过很多男人握着女儿成把脱落的头发,泪如雨下。大多数时候我会借故离开,给他们几分钟独处的时间;但有时候我不得不把他们带出屋子跟他们说:‘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以后她记忆里会留下什么,爸爸坐在那,手里拿着自己的头发哭。’”“有时我对亲友的态度必须强硬一些,并要求他们离开房间。他们可能会因此感到有些被冒犯,可我不能忍受每个人都发表意见。有一次来了几个姐妹,每个人都聊起了自己的发型,推荐不同的假发——短卷发、中等长度的直发,还有‘波波头’。而真正需要佩戴假发的女孩既害羞又沉默,一言不发。我对她说:‘瞧瞧她们,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发型用在你头上。那么现在你又是谁了呢?我们请她们去喝咖啡吧,然后找到你到底想要什么。’她觉得我说得很有趣,当天的效果很好。每个人表现出来的都是内在感受的投射。”
加里·普莱斯,假发造型师、心理治疗师
加里是个极为认真的人。黑色高领毛衣,时髦的眼镜,柔和的银色胡须——他看起来像法国存在主义电影中的心理医生。一个患了癌症的朋友在即将去世时住进了临终关怀医院,这件事促使他进入了假发行业。加里为去世前的她做了发型,化了妆,前后的惊人差异让他非常震撼。很多身患绝症的女性也希望得到加里的帮助。这段经历使他对脱发给人造成的情绪影响产生了兴趣,因此他决定同时在假发和心理治疗方面继续进修,然后在克罗利的临终关怀中心工作了一段时间。
在和脱发相关的行业里,有很多从帮助他人走出逆境中获得满足感的从业者,但相反的例子同样也有不少——总想着利用他人的不幸与痛苦大赚一笔。某家公司的老板不仅向一位苏格兰老妇收取高额费用,还故意从她送来翻新的假发里揪出不少纤维,告诉她这顶假发已经损坏,需要更换,其目的便是从老人身上再榨出几千英镑。幸运的是,一名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年轻人正好目击了整件事,他把假发修好后还给了老人。随后,这位正义的年轻人在满心厌恶与不屑中辞职离去。“那位女士是用自己的退休金购买这套假发的,他们居然要她6000英镑。这些事情太可怕了。”他告诉我。在头发交易这个市场中,缺乏监管,加上一些顾客急于摆脱脱发困扰的迫切心情,都为各种不正当行为留下了充分的可操作空间。子虚乌有的优质头发骗局败露后,商人菲利普·莫西卡在从新奥尔良逃往洪都拉斯时被捕,1913年。同样地,男性也不可能摆脱与脱发相关的压力,或是千方百计寻找解决方案带来的麻烦。有些人选择剃光头,甚至以此作为时尚宣言;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剃光头也许是实在没有办法时的最后一招,甚至是一种制造“幻觉”的手段,就像在头皮上用精细文身的头皮纹色法制造出“发茬”的效果来掩饰秃顶一样。如今的营销技巧与20世纪70年代相比,显然更加微妙含蓄了。当时一家业内媒体直言不讳、兴高采烈地宣称:“英国有600万秃头!”旁边配的插图里,“这里是你的销售战场!”直接印在了男子佩戴的假发贴片上。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假发广告里,一个戴着假发的男人正在奋力抵挡六个光彩夺目的迷你版窈窕淑女,她们正像《格列佛游记》中的小人国居民一样,奋力地向他头上攀爬着。但针对男性假发行业主要的营销概念,一直瞄准男性对自身男子气概以及对爱情和事业成功的不懈追求(及由此带来的不确定性),和对未老先衰的担忧。“没有头发,没有生命”的字样出现在“高级发型工作室”华丽的产品手册中,掷地有声,仿佛不容置疑。这家公司据称是全世界最大的头发替代品生产企业,拥有超过40万客户。药物、软膏、纤维制品、遮盖霜、假发片或整体假发、植发、激光治疗和头皮纹色法——所有这一切,共同组成了那些希望击败、延缓或掩饰自己秃头的男性所必须面对的既复杂又昂贵的一切。在50岁的男性人口中,超过一半会受脱发困扰;实际上,这个过程通常在他们二十或三十多岁时就已经开始了。“你说你是NW1吗?”“等你到NW5再说吧!”“从NW2到NW6,我只用了三年!”这些人在说什么,伦敦的邮政编码吗?实际上,这是年轻人在讨论脱发问题的论坛上,使用20世纪70年代由某位奥塔尔·诺伍德博士编制的脱发量表,来互相讨论和比较他们的脱发严重性。诺伍德量表描绘了脱发的12个阶段,从NW1代表的发际线轻微后退开始,结束于NW7——头顶全秃,只有周围边缘残留的头发。脱发临床医生使用该图表来评估合适的治疗方法,但有些年轻男性也常常用这个图表来监测自己脱发的情况。很多时候,他们的信心和自尊似乎比发际线消退得更快。《赤裸真相》(TheBald Truth)是一档在美国很受欢迎的主要针对男性听众的电台脱口秀节目,主要讨论“性、生命和脱发”。节目的主持人是一位名叫斯宾塞·科布莱恩的男子,他非常了解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开始脱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日期是1987年12月31日,新年前夜,这一天改变了我的生活。”他在一篇名为《抑郁症和脱发》的在线帖子中这样写道:“淋浴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成了一种折磨。看着我手里的头发,还有它们堵住下水道的样子,一天又一天,这感觉就像经历一场漫长而迟缓的死亡。”不断啃咬内心的自责感又加剧了他的抑郁和无助;这种自责感仿佛一直在提醒他:成年男性怎能如此虚弱和虚荣,居然会被脱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打垮?从节目听众和该网站大量的在线讨论帖看来,科布莱恩说出了很多人共同的心声。有些人表达了心中的愤怒,说他们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都想使劲揍自己的脑袋;其他人说起对头发的羡慕,还有和女人交往时的失败经历;许多人为此夜不能寐,沮丧懊恼,甚至过上了隐居的生活,陷入抑郁。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感觉已经被夺走了青春,而且生活一下子走上了不可避免的下坡路。“就像给生活设置了截止日期。”一位男士这样评价自己。一个自称“目前25岁,马上65岁”的人表示,“秃头会杀死你的性别身份”,与秃头带来的“毁容”效果相比,他宁愿患上其他别人不会一眼看出来的疾病。另一个男人提到,过去至少睡眠能减轻一些脱发带给他的烦恼,但现在这种焦虑甚至也走入了他的梦乡。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讨论,到底该怎么办?非那雄胺是否有效?据说这种药物会对性能力产生负面影响,这是真的吗?如果女朋友发现你戴了纤维制假发,她可能有什么反应?到底要不要一次性解决,全部剃光?如果你不喜欢自己的头型怎么办?有人试过假发片吗?植发可行吗?在距离麦尔恩德路的“头发发展中心”以东几英里的地方,斯坦·列维告诉我,大多数他的男性客户都是孟加拉人、巴基斯坦人或印度人。我问有些人会不会感到价格太高,无力负担,他说这不是问题。“头发在那些男人的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就算钱不够,他们也会为了头发压缩其他开支。”一种月抛式整体假发每年要花掉他们2500英镑。但假发的使用者不仅限于印度人、孟加拉人和巴基斯坦人——它在日本、韩国和美国也同样受男性欢迎。最近一项针对超过2000名年龄在18—35岁之间的英国男性的调查显示,脱发甚至比勃起障碍更让他们感到担心。而与寻找替代品相比,他们更愿选择把所有的头发都剃光。在离开诊所回家的路上,我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扫视地铁上男性乘客的头部,结果令人难以置信——男性秃顶居然如此普遍!我甚至发现自己在无意中根据诺伍德量表测量了他们的“秃头指数”。从对男性头顶的风景几乎毫不关注,到“目中无其他,仔细看秃头”,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对很多年轻人来说,脱发甚至成为他们观看世界并评估自己在其中机会的镜头。后来我读到了著名网球运动员安德烈·阿加西的自传,书中他详细描绘了自己在法国网球公开赛的经历——多年来他一直佩戴示人的长而浓密的假发在决赛前忽然显露出了要散架的迹象。比赛前热身时,我一直在祈祷。不是想要赢下比赛,而是希望我的假发一定要撑过去。按理说,第一次打入大满贯决赛,我肯定还是会有点紧张。但实际上头上脆弱的假发让我快要崩溃了。不管它有没有滑动,我都感觉它马上要滑下来了。每次挥拍,每次起跳,我头脑中都是它落在场地上的画面,就像我父亲射中的鹰从天空坠落。我能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我可以想象数百万观众突然靠近电视机,扭头互相询问,用几十种不同的语言和方言说出同一句话:安德烈·阿加西的头发刚刚是掉在地上了吗?
后来,在当时的女友波姬·小丝的鼓励下,他决定彻底剃光头发,并邀请最亲密的亲友们来见证这一时刻。看到镜子里全新的形象,他的反应很有趣。“我的样子不是简单的不一样了——那个人根本不是我。”自由的感觉让他极为兴奋,回头看去,他把曾经佩戴的假发视为一种束缚。
ISBN: 9787108067999 定价:4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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