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精选:小癞子 | 荐书
三联书店2021读者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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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佚名 杨玲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1-12
ISBN:9787108072245 定价:38.00元
【内容简介】
“看不见自己,倒嫌弃别人,这样的人世上不知有多少呢!”
“拉撒路啊,伤你的东西也能医治你,你说是不是?”
“吝啬鬼给的总比穷鬼多。”
“上帝啊,像他这样的人,你在世间播散下多少啊!他们为了那倒霉的所谓的面子愿意吃苦受罪,而为了你却不愿意。”
——《小癞子》
作为流浪汉小说的开山扛鼎之作,《小癞子》以小拉撒路为叙事主体,讲述了其许多不幸又可笑的遭遇,勾划出了一幅幅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贪婪恶毒的瞎子、狠心吝啬的神父、破落卑微的贵族等。随着小拉撒路的流浪足迹,16 世纪西班牙社会的真实现状跃然纸上,整部作品妙语连珠,以其特有的语言表达把世间的污秽和疮痍一块块抖了出来。
【目录】
导读 诙谐戏谑的悲剧与催人泪下的喜剧——流浪汉小说开山之作《小癞子》 杨玲
进一步阅读书目
作者生平及创作年表
小癞子
第一章 拉撒路自述身世,及其父母是何许人
第二章 拉撒路如何跟了一个教士做随从,以及跟他经历的种种事情
第三章 拉撒路投靠了一位侍从,及其跟随他时的遭遇
第四章 拉撒路跟了一位圣母慈悲会的修士,及其跟随他时的遭遇
第五章 拉撒路跟了一个兜售免罪符的人,及其跟随他的种种经历
第六章 拉撒路投靠一个驻堂神父,及其跟随他的境遇
第七章 拉撒路投靠一个公差,及其跟随他的遭遇
译后记 杨玲
诙谐戏谑的悲剧与催人泪下的喜剧
——流浪汉小说开山之作《小癞子》
文 | 杨玲
《小癞子》原文书名直译为《托尔梅斯河的小拉撒路》。“拉撒路”这个名字出自《圣经》之《路加福音》中的一段典故,讲的是一个浑身生疮的讨饭者和一个财主之间的故事。讨饭的拉撒路靠财主桌子上掉下来的残羹剩饭充饥,还被财主的狗舔舐身上的脓疮。最后,拉撒路死后进了天堂,而财主则进了地狱。因此,拉撒路这个名字在西方常泛指一切社会底层穷苦的人。“小癞子”的译名得益于杨绛先生的译本。杨绛先生考证了“拉撒路”之名的出处,又参考我国古典小说《儒林外史》和《红楼梦》里将泼皮无赖称作“喇子”或“辣子”的说法,最终决定将小说的中文版定名为《小癞子》。毫无疑问,杨绛先生的译法是有严格依据的,而且结合了中国的文学经典,非常考究。
《小癞子》可谓流浪汉小说的开山之作,初版发表于 1554 年,是一部佚名之作。关于其作者究竟是何许人,长期以来有许多考证和争论,不过因为缺乏实质性的论据,都无法获得最终的证实。一种说法是作者为圣赫罗尼莫教派主教胡安·德·奥尔特加(Fray Juan de Ortega,?—1557),因为在同时期的历史学家、诗人何塞·德·锡古恩萨(José de Sigüenza,1544—1606)的《圣赫罗尼莫教派历史》中,记载着曾在胡安·德·奥尔特加的陋室中发现了《小癞子》的手稿,并且称赞这部短小精悍的小书,通过身世卑微的主人公的故事,展现了西班牙语的精髓,值得高雅的文人墨客鉴赏。不过,虽然似乎记录得有凭有据,却没有人能证实手稿的存在,并且,持反对观点的学者认为,所谓的手稿有可能仅是手抄稿,难以证明其主人就是作者。
另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是《小癞子》的作者可能为西班牙驻罗马教廷的代表、诗人迭戈·乌尔达多·门多萨(Diego Hurtado de Mendoza,1503—1575),这种观点的早期论述是由书志学家托马斯·塔马约·德·巴尔加斯(Tomás Tamayo de Vargas,1588—1641)提出的,而关于这种推测的最新研究则是 2010 年西班牙历史学家、古文书学家梅赛德斯·阿古约·依科勃的著作《再论〈小癞子〉的作者》。后者在《小癞子》的删节修订者、16 世纪历史学家胡安·洛佩斯·德韦拉斯科(Juan López de Velasco,1530—1598)的文稿中,找到了成箱的名为《〈小癞子〉和〈普罗帕拉蒂亚〉修订出版事宜卷宗》的资料,其中包含大量关于迭戈·乌尔达多·门多萨的研究,很多细节可以证明《小癞子》在很大可能上是出于迭戈·乌尔达多·门多萨之笔。
又有学者认为《小癞子》以及流浪汉小说鼻祖的身份都应归属于诗人塞巴斯蒂安·德·奥洛斯果(Sebastián de Horozco,1510—1579),不仅因为这位作家所推崇的伊拉斯谟思想与《小癞子》中的人文主义精神以及对教会腐败的讽刺相契合,更是因为在这位作家的一部幕间短剧的注释中,讲述了一个名叫小拉撒路的盲人引路童的几段冒险经历,情节及一些表达和《小癞子》如出一辙,并且奥洛斯果在作品中的讽刺手法和一些个性化的表达都与《小癞子》十分相似。但也有学者对这个观点提出质疑,因为如果按照上述思路以及奥洛斯果的创作轨迹推测,那么其创作《小癞子》的时间应该是其不满十六岁时,这显然有些不合乎常理。
现代西班牙学者阿美里科·卡斯特罗(Américo Castro,1885—1972)及其学派认为《小癞子》的作者是西班牙 16 世纪的“新基督徒”,即皈依基督教的犹太人。理由有三:其一,这位无名氏在书中的语气和态度常常让人感觉其置身世外,似乎丝毫没有融入到当时的西班牙社会之中;其二,小说中多次戏仿和调侃基督教的各种神圣仪式,例如圣餐、临终傅油等;其三,主人公取名“拉撒路”,寓意明显,反映的是《圣经》中死亡与新生的母题,无论是整体还是每一章节,小说都彰显并且嘲讽了这一主题。第一章中,小癞子因为偷酒喝、偷香肠吃,每一次都差点儿被瞎子打得丢了性命,幸而又奇迹般好转;第二章中,饥饿难耐的小癞子又因为偷吃面包而被教士毒打,险些丧命,最后死里逃生;第三章,小癞子虽然没有遭到主人肉体上的欺凌,却是跟着那位虚伪的主人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虽生犹死,住所如同坟墓一般,最后由于主人出走才脱离苦海。如此类推,每章都在死与生之间徘徊,都是“死而复生”的循环,尽管这种死而复生是毫无荣耀可言的。直到最后一章,小癞子终于“交上好运”,获得了“新生”,然而,最大的讽刺就在于,这样的新生是以放弃体面和荣誉换来的。基于以上种种理由,阿美里科·卡斯特罗推断作者本人是表面皈依却心怀愤恨的新基督徒。
关于《小癞子》不同版本的相关研究也很多。《小癞子》1554 年分别于布尔戈斯、阿尔卡拉、安特卫普和梅迪纳德尔坎波等地先后出版,并且几个版本相对独立,有学者认为这几个已知版本皆不是作品的源头,而是在 1552 年前后还有一个版本。从书中提到的真实历史事件上看,例如外乡的乞丐被驱逐出托莱多城,西班牙出征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治下的赫尔维斯,时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卡洛斯一世进入托莱多并建立王朝等,都可以推断小说成书于 1552 年左右。
事实上,小说中的故事情节的起源要早得多,远在 13 世纪的欧洲民间故事中就有一个为瞎眼叫化子领路的孩子的形象,14 世纪的欧洲文献中,这位盲人领路童已经有了具体的名字,正是小拉撒路。在英国传说里,他偷吃了主人的鹅;在德国传说中,他偷吃了主人的鸡;而在另一个西班牙民间故事里,他偷吃了主人的腌肉。大英博物馆里藏有一部 14 世纪早期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诏令的手抄稿(Decretales deGregorio IX),里面绘有七幅插画,画的就是小癞子和瞎子主人的故事。
《小癞子》堪称西班牙对世界文学的一大贡献,其意义首先在于体裁上的革新。陈众议先生称,《小癞子开了近代长篇小说之先河。的确,尽管《小癞子》篇幅不长,却树立了一种全新的文学典范,确定了现代小说的基本特征:个性鲜明的人物,一波三折的情节,典型的环境,以及反映社会生活的现实主义精神等。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癞子》被誉为第一部现代小说,更被视作“《堂吉诃德》的胚胎”。
《小癞子》的经典意义还在于题材上的创新,开启了一种原创性的文学题材,即流浪汉小说。其特征有以下几点:主人公是不务正业、苟且偷生的流浪汉;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自述不幸的遭遇,不但不避讳自己身份卑微,还常常以此自嘲调侃;语言幽默诙谐,却能一针见血,针砭时弊,通过主人公四处流浪的经历,展现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
流浪汉小说之所以能够在西班牙诞生,与其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着紧密的联系。16世纪中叶,虽然西班牙殖民者已经成为新大陆的主人,然而,美洲的巨大财富非但无法满足政府、军队不断膨胀的开支,反倒助长了贵族的骄奢淫逸,享乐之风蔓延,社会问题越发严重。不论是为了保住征服得来的领土,还是为限制敌人的扩张,战争不可避免,穷兵黩武的政策导致劳动力的匮乏,以及残废退伍军人的不断增多。与此同时,金融和商业的盛行不仅消耗了大量掠夺而来的黄金白银,更是阻碍了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造成社会风气的日益衰败。所有这些因素导致了流浪汉阶层的产生。正如阿美里科·卡斯特罗对其的定位,流浪汉小说是“一种反英雄冲动”,随着骑士小说和神话史诗的终结而产生。小说的发表意味着一个英雄时代的结束,昔日帝国的荣耀已经逐渐逝去,透过自嘲的语言、令人捧腹的情节,读者读出的却是西班牙社会全面衰落的伏笔。
《小癞子》的幽默与辛辣、滑稽与反讽并存,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其后继者《堂吉诃德》,由此也可以窥见西班牙“黄金世纪”文坛的悲剧与喜剧之争,如果敏锐的读者再往前追溯一步,一定会意识到这种亦庄亦谐是西班牙文学由来已久的传统,塞万提斯就曾称《塞莱斯蒂娜》是西方第一部悲喜剧。从《塞莱斯蒂娜》到《小癞子》,再到《堂吉诃德》,全面展现了现代小说萌芽的过程。人物和基调上,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英雄逐渐隐退,社会底层的人物进入到文学的殿堂,为现实主义奠定了基础。结构上,不再是零散故事组成的故事集,而是由一条主线贯穿始终,次要和分支情节构成枝枝蔓蔓,围绕主线展开。形式上,摆脱了古典戏剧的拘束,通过叙述者巧妙的讲述,将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串联起来。
然而,《小癞子》的命运是曲折的。一如《堂吉诃德》的一波三折,《小癞子》一书也曾经一度只能“花香墙外”。《小癞子》1554 年出版,1559 年就被西班牙宗教法庭列为禁书,而在意大利、法国、英国、德国等国家,却是备受推崇。而后,一些开明的西班牙人文主义者主张放宽禁令,修改删节后出版,于是便有了胡安·洛佩斯·德韦拉斯科的删节本,删掉了讥讽圣母慈悲会修士的第四章,以及讽刺教会兜售免罪符一事的第五章等内容。直到 1844 年,西班牙国内读者才得以读到未经删节版的《小癞子》。
虽然一度被禁,但《小癞子》的故事和写作手法却深入人心,一时间一系列模仿之作相继涌现。其中比较著名的有马特奥·阿莱曼(Mateo Alemán,1547—1616 ?)的《古斯曼·德·阿尔法拉切》(Vida del Pícaro Guzmán de Alfarache,1599)、弗朗西斯科·德·克维多(Francisco de Quevedo,1580—1645) 的《 骗 子 外 传 》(Historia de la vidadel Buscón, llamado Don Pablos, ejemplo de vagabundos yespejo de tacaños,1626)、维森特·埃斯皮内尔(Vicente Espinel,1550—1624)的《马尔科斯·德·奥夫雷贡》(La vida del escudero Marcos de Obregón,1618)以及弗朗西斯科·洛佩斯·德·乌贝塔(Francisco López de Ubeda,1560?—1605)的《流浪妇胡斯蒂娜》(Libro de entretenimiento de la pícaraJustina,1605)和阿隆索·赫罗尼莫·德·萨拉斯·巴尔巴蒂略(Alonso Jerónimo de SalasBarbadillo,1581—1635)的《拉纤女之女或奇情异想的埃莱娜》(La hija deCelestina o la ingeniosa Elena,1612)等。甚至塞万提斯也曾尝试创作流浪汉小说,例如收录在《训诫小说》(Novelas Ejemplares,1613)中的《林孔内特和科尔塔迪略》(Rinconete y Cortadillo)就是明证。
小癞子和堂吉诃德、桑丘·潘沙、塞莱斯蒂娜一起,成为西班牙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不朽典型。即便是没有读过《小癞子》的人,很可能也在西方美术史或者绘画书籍中看到过西班牙浪漫主义画派画家弗朗西斯科·戈雅于 1808—1812 年创作的《托尔梅斯河的小拉撒路》。画中一个紧闭双眼的男人正用两根手指检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的嘴巴,只见他左手钳住孩子的脖子,右手的手指伸进孩子的嘴巴里,孩子的表情无辜又可怜。戈雅再现的正是《小癞子》第一章中的经典情节:小癞子的瞎子主人命他去给自己烤香肠,饥饿的小癞子偷偷把香肠吞下肚,把一根蔫萝卜换到了烤叉上。当瞎子把夹着蔫萝卜的面包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才发现真相。恼羞成怒的瞎子狠命把小癞子的嘴巴掰开,凑上去检查,又长又尖的鼻子差点儿戳到了小癞子的喉咙口,使得小癞子把吃下的美味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小癞子》之所以能深入人心,不仅在于其对现实的深刻反讽,更在于整部作品蕴含着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小癞子常常忍饥挨饿,还被主人打骂,但是这些悲惨的境遇并没有使他怨天尤人、自甘堕落,相反,他仍旧保持着乐观的生活态度和一颗善良的心灵。令人最为感动的就是他和第三位主人之间的故事。这位主人是个穷得一文不名,却死要面子的落魄侍从。小癞子跟着他吃不上、睡不好,但他不但忠心地服侍主人,而且还对他抱以真切的同情和怜悯。他宁愿自己忍饥挨饿也要把讨饭要来的食物分给主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想尽办法为主人保存颜面。这段故事也成为全书最令人动容的情节。他诚心想要帮助饥饿的主人,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把自己讨饭得来的食物送给主人,因为他知道那样会伤害到主人的自尊心。小癞子先是夸奖做面包的“工具好”,面包师傅的“手艺高”,牛蹄“烧得好”,使主人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然后才邀请主人品尝自己的食物,而且把最好的部分送给主人。正是这份细腻的、善良纯真的感情,使小癞子这个可爱的形象感人至深,长久地留在读者的心中。从他身上,读者体味到的是同情和怜悯之心给艰难时世带来的一缕温暖。
总之,借用作者的一句话,“如此不同一般,或许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逸事,应当广为宣扬,不要被埋葬在遗忘之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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