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当代学人的追忆与思索 | 荐书
舒晋瑜 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2-6
ISBN:9787108073457 定价:59.00元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向具有中国文人风骨致敬的书稿。
全书共书写了29位当代学人,老中两代人,尤其一些老人已离世,如:周有光、钱谷融、许渊冲、吴小如、屠岸等;因作者当年与这些老人近距离的采访,现在书写出来,令人读之念之叹之。这些学人对文学对文化有着超乎常人的痴情,他们把自我理想与追求以及家国情怀都寄托于笔下,创作出多篇富有深邃思想及独具个性特征的佳作,很多已成为现当代史上的名篇。
作者不仅写出了这些学人的创作业绩,更写出他们的个人各具特色的风采,更可以从每个人不同的命运变迁中感受大时代脉搏跳动的痕迹。
【作者简介】
舒晋瑜,生于山西霍州,祖籍山东。毕业于中国新闻学院。自1999年起供职于光明日报报业集团《中华读书报》,总编辑助理。著有《深度对话茅奖作家》《深度对话鲁奖作家》《说吧,从头说起——舒晋瑜文学访谈录》《以笔为旗——军旅作家访谈录》等,获全国第六届报人散文奖。
【目录】
代序 说几句真心话 宁宗一
序 作家的知音 刘庆邦
周有光:我的观点在人家看来太新潮
马识途:我的生活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钱谷融:我什么“主义”都不管
许渊冲:不到绝顶永远不停
吴小如:一条已经游走的鱼
草婴:像小草,更像战士
任溶溶:我生下来应该是干这一行的
屠岸:来世还是做诗人
冯其庸:真实严谨做学问
高莽:实现梦想花了60 年
宗璞:即使像蚂蚁爬,也要写下去
彭荆风:“驿路梨花”今何在?
徐怀中:我希望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李国文:作家的浪漫气质,在其全部创作史中
乐黛云:把美好的中国文学带到世界各地
邓友梅:轻松有趣的“京味儿”
宁宗一:努力给历史留份底稿
林非:做学问要讲学术良心
谢冕:我毕生追求美文
邵燕祥:全天候的诗歌爱好者和习作者
严家炎:“大侠”的精神世界
蒋子龙:从“硬骨头”到很雅的老头
冯骥才:“四驾马车”并驾齐驱
雷达:一个时代的文学“雷达”
温儒敏:办教育要守正创新
杨义:中国文化精神的探寻须根植大地
张承志:在虚假文学肆意横行的时代
丁帆:提倡知识分子的“自我启蒙”
韩少功:思想型小说家
后记 陪伴是一种幸福
【选摘】
许渊冲:不到绝顶永远不停
采访手记:
为着采访百岁老人许渊冲,我试着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但当我看到某段视频:他步履蹒跚走向书桌,戴着老花镜在电脑前翻译莎士比亚的镜头时,突然又产生自我疑虑,这样的采访对老人是不是一种打扰?
最终,好奇和敬重,还有一份职业责任感战胜了纠结:难道我不应该把这位著名翻译家的学术理念、追求和一生中值得回忆、值得和后学分享的故事传递给更多的读者吗?
许渊冲,从事文学翻译长达六十余年,译作涵盖中、英、法等语种,翻译集中在中国古诗英译,形成韵体译诗的方法与理论,被誉为“诗译英法唯一人”。已出版中、英、法文著作一百多部,包括《诗经》《楚辞》《李白诗选》《西厢记》《红与黑》《包法利夫人》《追忆似水年华》等中外名著,其中中国古代诗词几乎占到一半。
许多人认识许渊冲,也许和中央电视台《朗读者》节目有关。主持人问他,昨晚是几点睡觉的?许渊冲答:“凌晨三点。”他说,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做喜欢的事,把一个国家创造的美,转化为全世界的美。他解释自己“书销中外六十本、诗译英法唯一人”的名片:“我是狂,但我是狂而不妄,句句实话。是 120 本就是 120本,我绝不说成200 本。我觉得‘狂’是自信,一个人不能没有一点‘狂’,没有自信的话,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他说自己的译本是“最好”的,并非狂语。翻译过程中,他总是在不断修改,反复琢磨,因为“完美没有底”:“这是最大的快乐。人生目的在此,越改越好,精益求精。”
对自己要求如此严格,差不多就是古人所说“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私底下觉得,老先生太苦了。我把问题抛出来,他朗声笑道:“不苦,苦就不干了。一般人是苦的,变苦为乐不就得了。创造美是人生一乐。我为人类创造美。”
可是他的翻译理念,世人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仍坚持自己的观点,这种自信是哪里来?他说:“一百年了。开始时我也不自信。自信是慢慢来的。我考虑的是,胜过自己,每个人要发挥自己的力量,不到绝顶永远不停。”
2021 年6 月17 日,许渊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最好的文字放在最好的地方
在许渊冲的印象中,小学国语课本里的外国故事,大都选自莎士比亚戏剧。他喜欢这些故事,常常跑到图书馆去借阅。
那时江西省图书馆在南昌百花洲,那里有湖光水色、亭台楼阁,是全市风景最美的地方。许渊冲晚上去图书馆借阅梁启超的《十五小豪杰》,觉得主人公远不如《三国演义》《封神榜》中的英雄人物来得神气。去图书馆路上要经过高桥和东湖,湖边有一个说书的小茶店,说书人讲旧小说中的故事,讲得眉飞色舞;茶客听得眉开眼笑。许渊冲经常站在门外听。不料有一次正听得来劲,忽然天公不作美,下起倾盆大雨,许渊冲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似的。第二天晚上他再去图书馆,就带了雨伞,穿了雨鞋,全副武装,不料老天不遂人愿,偏偏没有下雨。许渊冲把这事记在日记上,老师看了发笑,画了双圈表示有趣。
国语课课外要写日记,课内还要写作文。许渊冲记得自己写过两篇习作,得到老师好评。一篇是四年级写的旅行记,一篇是五年级写的论说文。旅行记是模仿课文《中山陵游记》写的。老师说他前后左右次序分明。这大概也是后来翻译文学作品时要把“最好的文字放在最好的地方”(best words in best place)的先声。论说文的题目很大:《求己说》。许渊冲自然只会说,做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老师认为许渊冲作文写得简单清楚,要他去全校大会上演说。个子小,声音大,刚一开口,就引起了哄堂大笑。但是许渊冲没有被笑声吓倒,反而用大嗓门压倒了笑声。这是许渊冲学生生涯的第一炮。他很认同冯友兰先生的话:一个人的成功有三个因素,主观的两个因素是个人的才学与经验,这是“求己”可以做到的,还有一个因素是客观的环境或条件,那就超出“求己”的范围了。
追求翻译的“三美”境界
1939年至1940年,许渊冲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读二年级。在此期间,许渊冲见到了杨振宁和钱锺书。杨振宁和他父亲杨武之教授一家住北院附近的文化巷11 号,钱锺书也住在那里;许渊冲住昆华中学北院22 室。
在西南联大,许渊冲读到了柯勒律治的名言“散文是编排得最好的文字,诗是编排得最好的绝妙好词”。这一“把最美的表达方式放在最好的地方”的观念,对许渊冲影响至深,后来甚至发展成他的“三美”“三化”翻译原则。当然,追本求源,最初的影响应该来自许渊冲父亲爱好整洁的生活方式。
“他教我从小就要将文房四宝放在最方便取用的地方。后来我写字的时候,把文房四宝扩大到文字,也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最方便取用的地方也可以概括为最好的位置。这样日积月累,哪怕一天只碰到一个,如果能够放在最恰当的地方,一年就有三百,十年就有三千,有这么多得意之笔,那还能不中状元吗?”父亲只是在生活上这样要求自己、要求子女,培养了许渊冲井然有序的做事方式,因此也养成了把最好的文字放在最恰当地方的习惯。父亲用行动教许渊冲要爱秩序,对他进行“礼”或“善”的教育;母亲生前爱好图画,给予许渊冲的是对“美”或“乐”的引导和教育。许渊冲因此认同冯友兰所说:古代“礼乐之治”的“礼”就是模仿自然界外在的秩序,“乐”就是模仿自然界内在的和谐。如果说“礼”是“善”的外化,那么,“乐”就是“美”的外化。这种影响对于他来说是终生的。许渊冲的诸多得意译作之一,是对毛泽东诗词“不爱红装爱武装”一句的翻译。按照字面意思,英美翻译家将它翻译为They likeuniforms,not gay dresses.(她们喜欢军装,不喜欢花哨的衣服)。
许渊冲认为这种译法走了神韵,他翻译为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如果仅仅按字面翻译,意思不错,但原文中的对称美全无。外国人一看这样的译句,会说原来伟大领袖毛泽东的诗也就是这点水平嘛。我的译文就把原诗中的韵律美展现出来,而又没有脱离原文的意思。”他说,鲁讯说翻译有三美——意美、音美、形美,自己把“三美”都翻译出来,可以向世界宣传中国的文化。
不料“文革”期间,许渊冲被批“歪曲”了毛泽东思想,于是他把译文改成They love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即“她们敢于面对硝烟,不爱涂脂抹粉”。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此书再版时,他恢复了原译,恰到好处地体现了“红”与“武”的对应和“装”的重复。此译文对仗工整,堪称绝妙,中国文化的味道和精髓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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