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征服的历史
[法]萨宾娜·梅尔基奥尔-博奈 著 陈静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9
ISBN:9787108076236 定价:58.00元【内容简介】
让人发笑曾是男人的特权。长期以来,女人的笑意味着癫狂与失控,笑与女性气质被以礼仪、美丽和谨慎的名义对立。萨宾娜·梅尔基奥尔-博奈致力于破译这一禁忌的历史原因,并展示了女人如何逐渐获得让人发笑的权力。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全书从古代礼仪规则开始,到今天女性的独角戏演出结束,女人们允许自己显得有趣、漂亮、愚蠢或凶恶,正冒着风险将长期以来被禁止的事情变得普遍。
【作者简介】
萨宾娜·梅尔基奥尔·博奈(Sabine
Melchior-Bonnet),法国历史学家,专门研究情感史,曾任职于法兰西公学,出版著作十余部,主要有《镜像的历史》《婚姻的历史》《爱情的破碎:一部分手史》等。
【目录】
原书注释
【选摘】
大自然将笑与美分开。笑是脸部的抽搐、变形和小型地震,它让人五官扭曲、身体发颤、尊严尽失。有失礼仪的笑发自腹部。古希腊人称之为“摇晃器”。从亚里士多德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医生、启蒙时期的哲学家,再到柏格森,都认为“丑陋、难看和失礼的言行”引人发笑,或按照霍布斯的说法,人们因“突然发现自己高人一等”而笑。笑与谦卑、腼腆的女性形象相背离。习俗早已断言:男人的笑是消遣,能驱散忧伤,而欢笑的女人却常被看成是无耻、淫荡和歇斯底里的,毫无美感可言,与假小子无二。咯咯地笑、扑哧一笑、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的语言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性别化、粗俗化,优雅尽失。几百年里,女人的笑始终处于受监视的状态,且只能藏于扇后。将女人的笑作为历史研究的对象意味着存在许多风险,其中包括过时。笑属于日常文化,它脆弱而短暂:今天我们嘲笑的事情跟昨天的不尽相同,我们亦并非总能分清哪些在过去是滑稽可笑的,哪些又不是。消逝的嗓音的重音,笑声的厚度、长度和频率均无从考究,除非某个才华横溢的叙述者,能像娜塔莉·萨洛特那样,捕捉其细微差异,并做如下区分:一种是“沉重的、打滚的、无处不去的且又厚实的”喉咙里的笑,另一种是“勉强发出的、打着颤音的”笑,其“音调冰冷坚硬,如雹子落下时的咚咚声”。女人的笑与情感相连,在不经意间溜进最严肃的读物中,如暗笑、轻笑、柔笑,有时则是带泪的笑。1857年,波德莱尔在一篇题为《论笑的本质》的艺术评论中指出:“滑稽之事、笑的力量,在于笑者,而非笑的对象”,应该找出笑声背后的发笑者。对笑的征服是被长期剥夺受教育权、话语权和写作权的女性的复仇,它使女性拥有了一方自由之地,在这块土地上,她们宣称自己身体健康,并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社会及其自身。这是一条漫漫长路。并不是说过去的女人不苟言笑,但道德和礼仪却认为笑有损女性气质。以批判思维著称的出版商和书商阿德里安娜·莫尼耶(《纪事》,1925~1945)认为:“滑稽剧和闹剧是最不适合女人的。”笑包含一种颠覆的力量,社会始终都在提防笑的女人。明证之一:直到最近,让人发笑始终都是男性的特权。需要威信和强势意志,甚至是某种程度的专横,才能使对话者或听众放下矜持,不再严肃。反过来,笑意味着将自己交付出去,放弃对自身的控制。直到不久前,都看不到女职业逗笑者,没有或很少有女小丑,也没有女漫画家,戏剧舞台上看不到靠做鬼脸和滑稽动作来让人笑出眼泪的女喜剧演员:喋喋不休的可笑的老女人,如佩尔内和艾斯喀尔巴雅斯伯爵夫人等角色,都由男演员反串。淘气可爱的高隆比娜不愿丧失丝毫魅力,每当想搞恶作剧时,她都会让阿尔列金替她说粗话和打趣。女作家中见不到一个喜剧作者。我们只能感慨拉伯雷没有妹妹,就像弗吉尼亚·伍尔夫感慨莎士比亚没有妹妹那样(《一间自己的屋子》)。明证之二:笑有构建关系的功能。笑是社交的一部分,有其感染力。悲伤的女人“令人不快”,快乐的女人可增添会面的乐趣。然而,笑必须受到严格控制。几个世纪里,人们制定越来越苛刻的礼仪规则来保护男人,后者自古以来都害怕听到从女人那奇怪的、令人不安的身体深处冒出的充满活力的笑声。二者的角色不可调换:男人负责挑话头,低声说大胆的玩笑话,女人则用小面罩挡住自己的笑,害羞地品尝话中滋味。作为宫廷和沙龙生活的文化内核,愉快的谈话将好坏之笑做了区分。男士可以毫无障碍地越过礼仪之墙,“贵妇”则必须保持克制。她不能有身体,借用巴赫金在研究拉伯雷和民间文化时所用的表达:她不能有“下半身”,她甚至必须忘掉相关的表达,因为她的思想不应比身体更开放。纯洁的心灵和沉默的身体,这便是女人的使命。明证之三:心不与滑稽可笑为伍。贝尔纳诺斯在小说《乌义纳先生》中写道:“小男孩和女人绝不应发笑。笑里藏着恶念,是毒品。”它是恶念,是纯洁的丧失,是失常,会玷污以母亲照顾孩子时脸上浮现出的典型微笑为代表的温柔女人形象。处于情感和社会关系中心的女人有义务显得幸福。这一要求符合道德向善的思想,该思想希望道德有快乐相伴。而这一使命由代表仁慈和善良的女人的微笑来完成。笑在女性解放中占据一席之地,但是否存在一种女性的幽默?女性并未介入所有的审美活动,按照她们对自己的评价,有些审美领域对她们来说是陌生的,特别是喜剧、诙谐文学、漫画、色情文学和亵渎神明的笑,而有些对于这些社会喜剧的完美观察者而言则会相对熟悉些。弗吉尼亚·伍尔夫年少时便感兴趣于女人的笑,以至为她的小说呼吁颠倒世界秩序的权利,以“赋予人们眼中毫无价值的事物以严肃性,贬低看似重要的事物的价值”。从这种价值的颠倒中萌生出某种喜剧的力量,使得严肃性不再是到达真理的唯一途径。伍尔夫出色地刻画了自己的母亲,一位社会地位低下的妇女的形象,阐明了其关于女性思想和心理的看法。虽饱经沧桑,母亲却总能在时间的流逝中发现滑稽可笑的时刻,就像一位帕耳开女神,“能赋予日常生活以无法模拟的华丽感,仿佛她的生活里满是疯子、小丑、尊贵的皇后和向着死亡前进的人流”(《存在的瞬间》)。女人的笑是克制的笑,在面对生活中的失礼言行时爆发。职业女逗笑者在20世纪最后二十五年的强势登场具有革命性意义。她们要求一切形式的笑,拒绝所有与女人形象相连的禁忌。她们的身影出现在公共舞台上,进入了以往被男人占据的领地:戏剧、电影、夜总会、漫画、小品。她们用新颖而极具批判力的视角,为所有受父权制奴役的女性复仇。对笑的征服是权力的获得,是无关乎任何方法的身体的解放和愉悦。不论是兴高采烈的,还是荒诞离奇的;不论是尖酸刻薄的,还是幡然醒悟的,笑都将其前进路上的所有障碍扫荡一空,有时就像火山上的舞蹈。除非相反,变得普通和政治正确的笑,犹如调味品,因无节制的添加而失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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