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编辑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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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葆书信集》反映的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代出版家的缩影、一个优秀编辑人的缩影，在出版改革、媒体融合、大数据建构的新时代里，学习、研究、发扬老一代出版人实事求是、坚持真理、用作品说话的出版精神和敬业拼博、坦诚待人、冷静客观、从不人云亦云的人格魅力，对培育当代出版家，吾以为具有特殊的意义与价值。

*作者吴平，系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教授、中国新闻史学会编辑出版史委员会理事长。本文为作者在“新时代出版家培育与研究研讨会暨《戴文葆书信集》出版座谈会上的发言，经作者审定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

戴文葆小像

编辑人的世界

——读《戴文葆书信集》所感

不得不说，《戴文葆书信集》是一本可读性极强的书。从下午到晚上，约六七个小时，我一边读边一边做笔记。327封书信，均据书信原稿录入，全书以书人书事为主旨，反映了戴文葆的经历和精神世界。

从书中首先知道的是，戴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一个人。“在大学时代，我是‘先进’分子，在中共中央南方局直接领导下做青年学生工作，是周恩来命名的秘密的‘据点’成员……毕业时，我是法学院第一名，是认真读了大学各项课程的……对于任何工作，从不拣选，交下来就干。……‘人民’成立时，我是第一任政治书籍编辑室副主任……以后陆续担任了‘三联编辑部’副主任，世界知识图书编辑室主任、社会科学辞典编辑室主任。……1958年到农村修理地球三年。以后在中华书局借去几年。”在1959年的书信中，他写到劳动改造，“右派22年”、“有家形同无家”，令人唏嘘心酸，这是那个年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缩影与写照。

读戴先生的书信，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真诚”，“说真话，记实事”，“不排他，不自封三齐王，不夸大”；“希望进步，社会、国家进步”，“老老实实，简单扼要”；“从来对应做的事，精力允许，能够做，从未偷懒”。讲到“下海”和“物质商品化”时，他说“人的良心也商品化了”；讲到书评乃至评奖，他说“有的就是只有一个‘口’字，而没有三个‘口’字（品德、品格）”。从中能真正读到并体会到文人的清高特性与独立品格。

戴先生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代表，他的矛盾、痛苦以及悲剧人生都有代表性——比如“人贵自知，应该自信自知自己是什么东西，不需要自己摇来摇去。”比如“不固执，仍要说几句。”比如“我走过漫漫的天涯路，感受往往与人不同，所以有时六神不安，是自作孽。……牢骚太多，原谅原谅”。他的书信中不止一次地写到——

“老”与“穷”是字典里最坏的字。

可我不想说歌德的话……。既说话就说真话吧。

我为名人编书，编完了事，不串门，不拜码头，就是自知平庸，不求上进，有点游离，有点距离，也就稍可保持相对的独立。

…… ……

致于友

当然，更多的感受到的，是戴先生作为编辑出版人的责任感与事业心——

我是个工作狂，交下任务就去干，全身心投入。

为编八十万字的《播火者译丛》，收集了约二百万字，还找到纪念《东方杂志》二十周年的《东方文库》五十册左右。

（为将译、著分清）费了极大的功夫，…终于弄清了译者多人。还有版本问题……且有考证，有几小点新见……写成一万八千字（三十几条）编后记。

为了整理这书信（《宋庆龄选集》上下卷），四处向人请教、找书。

…… ……

他对编辑工作的热爱跃然纸上——

我们是凭自己的眼睛、内心和脚步向前迈进，对得起自己读过的书，对得起我们敬佩的老师，对得起我们几十年间获得的工作机会，对得起还了解我们、为我们说话、安置我们生活的人。……我们不求人看得起，只要问心无愧，不玷污苦中好朋友、好老师及自己的职业活动就成了。我们不仅用脚、腿走路，更要用自己的双眼、一副脑、一颗心、一片热忱、满怀对祖国与人民的爱，来支持我们衰弱的身体向前走，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没有迷路！

他对出版中的怪象敢于直言：“现存有什么三审制，是金钱向出版权挑战，钱说了算，可悲可叹！一个社长总编，在任几年后，不妨把自己所批准出的书做个目录 ，看看那些书，反映自己什么？反映本人的学术观点、知识内涵？反映本人的文化追求、价值观、人生观？不妨先给自己的儿女评判一下。”这些都体现出了他的出版价值观。

座谈会现场图，汪家明（左）、《戴文葆书信集》编者李频

《戴文葆书信集》的编者做了许多注释、解读的工作。如有扉页照片，有注释说明，有书影插图，有长篇附录，等等。

《戴文葆书信集》反映的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代出版家的缩影、一个优秀编辑人的缩影，在出版改革、媒体融合、大数据建构的新时代里，学习、研究、发扬老一代出版人实事求是、坚持真理、用作品说话的出版精神和敬业拼博、坦诚待人、冷静客观、从不人云亦云的人格魅力，对培育当代出版家，吾以为具有特殊的意义与价值。

是以为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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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葆书信集

李频 编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9

ISBN：9787108076038 定价：68.00元

收录了戴文葆写给陈原、李中法、范用等出版界人士的书信。戴文葆，曾任人民出版社三联编辑部副主任，见证了共和国政治、文化书籍的出版史，并做出了他独到的贡献。这些书信映现了戴文葆作为编辑家、编辑学家、思想者三个主要的人生面向以及专业成就，同时展现了戴文葆的人生、人格与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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