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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中的退行(上) | 文献

Haim Weinberg 团体心理咨询师俱乐部 2022-10-20

团体中的退行(上)


作者 | Haim Weinberg 博士(美)

翻译 | 吕锐 


作者介绍:曾任以色列团体治疗协会主席、北加州团体治疗协会主席。美国APA执照心理学家,团体分析师,认证团体治疗师。心理专业学院(The Professional School of Psychology)的学术副校长,负责设计、组织团体心理治疗的在线博士项目。


本文最早以英文发表于Weinberg, H. (2006). Regression in the group revisited. Group, 37-53.中文翻译共两部分部分,此为上半部分。

 

 

引 言

 

在二十世纪中叶,有多位学者(如Durkin & Glatzer, 1973; Scheidlinger, 1968; Wolf & Schwartz, 1962)质疑过团体心理治疗中是否有退行的可能,或者团体心理治疗中的退行是否能够像个体治疗中那么深入。最终,人们接受了团体中的退行这个概念(Rutan & Stone, 1993)。


本文将提出看待团体中的退行的新方法(包括心理治疗团体,大团体,和网络团体):区别退行的多个维度。团体中退行的深度在不同维度上不同。也许正因如此,这个复杂的现象之前才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此外,本文还将分析大团体中的退行,并指出大团体中也同样能看到这些维度。

 

 

退行的定义和分类

 

Laplanche 和 Pontalis 在他们的著作《精神分析的语言》中写到:“退行意味着从一个已经达到的点回到一个更早期的点”。(p. 386)他们还谈到,心理地形学上的退行,是按照心理系统当中的方向进行,心理系统中兴奋通常向一个特定方向流动。


时间上的退行,指的是回到过去的发展阶段。形式上的退行,指的是转换到较低水平的模式。


梅里亚姆-韦伯斯特词典(1995)将退行定义为“向较低或较不完美方向的转换或趋势”。牛津英语词典(Edmund & Simpson, 1989)将其定义为“回到一个主题,或地点,或较早的状态”。心理学与精神分析术语完全词典英文版(1958)将退行定义为“回到较早的,较不成熟的行为”。从这些定义来看,很明显,退行涉及回到较早的或者较不成熟的状态。


 

退行对心理治疗的价值

 

如安娜弗洛伊德在《自我及其防卫机制》中所描述的,退行可以看做是一种对抗焦虑的防御机制。如果这样看的话,退行在心理治疗中是一个警报,可以被解释为在心理崩溃或精神病性退缩之前的最后一道防御。甚至有观点认为(Kauff,1997)要一个分析性治疗(无论是团体的还是个体的)起效,未必一定要退行,退行可能带来危险。


然而,心理治疗没有一定程度的退行,是无法有进展的。没有退行,无意识材料就不能通过关系的审查,幻想也会被看作不当,移情也会受到批评,被认为不得体。病人的感受,幻想,行为,态度,和治疗师的关系只有退行到没那么成熟,没那么理性的时候,Ta才能对非常早期的丧失,需求和缺陷有所觉察,并有机会修复这些平时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问题模式(Sweden, 1995)。即使对治疗中退行的批评(Kauff, 1997),也认可它作为治疗工具的有效性。


另一方面,仅仅退行本身是不足以产生治疗性改变的,不被包括在团体的治疗性因素中也合情合理(如Yalom, 1995)。只有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观察性自我(在退行性事件过程中,至少在事件之后),退行才有治疗性效果。只有当现实性检验恢复之后,病人才能通过“客观性视角”检验退行性事件,并学到一些重要的东西。


 

退行的发展视角

 

通过发展的体系看待退行,是一种普遍观点。


Volkan(2002)写道,“概括来说,个体的退行,涉及回到人类发展更早期阶段的心理预期,愿望,空间和相关心理防御机制(p. 456)。”很多模型将团体看作是沿着发展阶段进步的(例如Bennis & Shepard, 1956; MacKenzie & Livesley, 1983; Tuckman, 1965)。


如果我们将退行看作是撤回到更早阶段,我们可以推论,正如团体中的个体通过回到早期发展阶段的行为来退行,整个团体也可以回到一个更早期的团体阶段。


例如,团体可能表现出分化迹象之后,又变得依赖带领者。这个发展的体系对团体领导是有用的,可以作为地图和指南针,指示进展的方向,标明那些偏离预期道路的退行。另一方面,正如很多其他模型一样,它也可能变成一个桎梏,只允许用退行来解释团体中的创造性行为。


 

退行的心理地形学视角

 

其他关于退行的看法更关注在从意识过程向无意识过程的转换,或者从次级过程向初级过程的转换。Scheidlinger(1968)在他的经典文章中提到了个体精神分析中的四种退行视角:


  1. 地形学的退行——心理功能从意识系统向无意识系统转换;

  2. 驱力的退行——驱力特征部分转向早期发展阶段;

  3. 系统发生论的退行——古老集体无意识记忆的重新激活。

  4. 回到团体,他否定了团体作为一个整体退行的可能。


然而,Scheidlinger区分了个体层面上的两个过程维度,它们在团体中同时作用:


一个是此时-动力水平的(contemporaneous-dynamic level),与意识层面的需求,团体角色,自我适应的模式有关;


一个是起源-退行水平的(genetic-regressive level),指的是无意识层面的动机,防御模式,和冲突。

 

 

退行和团体各个相位

 

比昂(1959)也将退行概念化为不同意识层面之间的转换。他并不将团体看作是沿着一个序列进程向前发展,而是在不同相位之间扭摆。这些相位与阶段不同,因为它们来来去去,没有可预期的顺序,甚至可以同时呈现。


他描述团体为同时在两个平行层面上作用:工作团体层面和基本假设团体层面。在基本假设层面上,无意识焦虑占优,团体共享的无意识幻想发展演化。


他描述了基本假设的三种模式,其中两种特别具有退行的性质:


依赖的基本假设团体

战斗/逃跑的基本假设团体。


Scheidlinger(1968)将团体退行(虽然他自己否认它算作是一个团体作为整体的现象)与团体形成的依赖阶段相联系,并提到了比昂(1959)的依赖的基本假设,认为这时激活的退行水平比个体分析更深。


Kernberg(2003)将这两个团体相位分别称为自恋性退行(narcissistic regression)和偏执性退行(paranoid regression)。理想化,投射全能感,依赖,是自恋性退行的特征;而分裂,投射性认同,和攻击性则是偏执性退行的主要特征。在这个理论框架中,退行可以在团体生命的任何时候发生,也不一定限于个体或团体的某个阶段。


退行看作是撤回到潜意识层面这种视角,欠缺了对退行深度的清晰说明,因为它和早期发展阶段无关。


 

个体退行与团体退行

 

Horowitz(1994)提出了与本文相似的问题:个体退行与团体退行的区别,不过只考察了移情退行。他的摘要的第一句话是:“在团体心理治疗当中,长久以来的一个争议,是移情退行在团体中是否比在个体治疗中更强。”(p. 271)他认为团体治疗师分为两个阵营:一些学者认为,团体中的多样移情在现实性的要求下被冲淡了,而另一些学者认为,团体能够加强移情。究竟团体是增强还是压抑成员的移情呢?


答案是既增强又压抑。


1.导致移情被冲淡的主要因素,是相比个体治疗,在团体当中存在更多现实的输入,包括治疗师的真实人格有更多暴露,同辈压力,多种视角的调节作用,以及将团体用作一个过渡性客体。


2.导致移情增强的因素,包括感染效应,以及与他人共享时间与关注的内在挫败感。

 

在个体与团体治疗的各种区别中,影响到退行的一个因素是强大的现实检验。通过他人的观察和反馈,成员们被迫面对现实。这一因素导致,当团体中确实发生个体的退行时,可能在退行来得及深入之前,就已经被扭转了。


另一个可能造成个体与团体治疗中退行模式差异的因素,是亲密感的程度差异,通常在个体治疗中更强。Yalom(1995)谈到,边缘性病人不能容忍一对一治疗的亲密感,可能会导致他们恶性退行。


另一方面,在团体当中,失去对治疗师的个体移情纽带,多样移情经验带来的碎片化影响,都可能导致对退行中的前俄狄浦斯期病人的其他困难,需要认真检视。

 


译者小结:在本文的第一部分,作者综述了退行的定义,退行在心理治疗中的价值,并回顾了退行的发展视角、心理地形学视角、在团体各个相位上的体现,并比较了个体退行与团体退行的异同。


在文章的下半部分,作者将会详细讨论团体中退行的多个维度,包括防御机制成分,早期客体关系成分,行为退行成分,儿童样幻想与冲突成分等等。(译者:吕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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