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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体验完“现代团体分析”工作坊已经小半个月了。其实并没有闲着,脑子里一直在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在反复体味短短3天时间、6场体验团体工作坊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影响。下面是我作为一个纯小白用户首次参与团体工作坊的体验分享,我想是这5点合力在一起,让团体神奇地发挥了作用。1请耐心等待,该发生的自然就会发生对于从小到大习惯了听从指挥和安排的人来说,要和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连着一个半小时坐在一起,带领者却几乎干预不多,没有发言秩序的安排,没有说什么的规定,真是挺考验人的。我估计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怀疑,天啊,自己交钱来参加团体,这到底是在干嘛?咋没有管事的人张罗组织呢?带领者就跟大家交代清楚了整个团体的规则,什么是不允许的,什么是允许的,确保大家都清楚了,基本就把团体“交给”大家了。很难说自己是安然坐着的,一颗心要处理东西太多了:面对沉默的不安、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的纠结,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的挣扎,还有面对别人发言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尴尬。你会看见刚刚开始时大家的坐姿都透露着在尽量适应的努力。但其实不需要担心这么多,总会有人打破沉默,不管这个人是因为自己受不了憋不住了,还是仅仅是ta想要发言了,毕竟这么多人的一个团体,总会有人成为打破沉默的那个人。于是大家都会放松一些,有一个话题出现,可以做的选择就具象了起来:要不要跟着说,或者继续保持沉默。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提及啊,我就这样莫名被提及了,但也算是开始了。渐渐的,团体里有了“人气”,有人是积极的参与者,有人变成了观察者,但大家也都是这个团体的一员,一起在塑造团体的氛围。随着话题的变化,是的,有时候话题的变化速度非常快,一个人抛出一个观点,另一个人可能又联想到了另外的地方,或者另一个人接上来的完全就是另一个新内容,团体的气氛也在发生迅速变化,有时是松弛,有时是紧张,气压高低起落,节奏有快有慢。有时你会在脑海里想,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但它就是自然而然来到了这里。就像蜿蜒的河流,它自顾自顺流而下,遇到了遮挡就拐一个弯,遇到了暗礁就腾起水花,但它沿途都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每个人都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针在我们不同的人之间传递,又经过不同的走线方式,最终形成了我们这个团体的图腾,留在了团体每个人的心中。这时回过头来才发现,带领者有时扮演的就是河流的那个弯道、河底的礁石,ta在关键的时刻会出现,让我们意识到我们是否在某个话题停留了比较久的时间,我们讨论了哪些内容(有时我们转换太快,带领者会试图让我们回到某个话题),ta会提醒我们去感受一下刚刚讨论的内容,也带着我们去看是不是跳过忽略了什么内容。于是这条河有了新的方向,但依然是往前行的。如果遇到阻碍,大家就在这里停留久一点,感觉就是一个湖泊,沉淀了很多当下的思考。等一场团体结束时,从最初的沉默、不知所措到要拼命消化体会的过程,再到意犹未尽的结束,回头来看,它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发生的,这段和其他人共处的时间变得非常有厚度。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呆走神甚至犯困,这都是正常的,也属于该发生自然发生的,说明这部分内容没有吸引你的注意,你并不感兴趣。观察到自己的这部分反应就好。2保持好奇,是它让团体流动了起来团体会卡住吗?如果没有话题能够连贯起来,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我想这个团体就是停滞的,并没有形成动力流动起来。而好奇就是让动力形成并流动起来的一大推手。好奇的前提是能够把自己打开,愿意去吸收接受和自己不同或者自己尚未体验过的内容。为什么对方想要说这个?为什么对方当时是那样的反应?如果换一种情境会是怎样?如果是我自己经历会是怎样?我去体会一下自己在那个场景里会是什么感受?不知道我曾经所体验的内容和ta的故事是不是相似的,我也想了解一下大家对xx是怎么看的,我希望自己是在抛转可以听到更多大家的想法……好奇让交流成为了可能,而不再是彼此竖起一道墙,每个人只是自己在墙内发言。也因为好奇,你会用心去听参与者的表达,也更能够捕捉到对方细微的变化,比如表情、动作,于是会去琢磨、体会,对方到底遇到了什么。因为好奇,你投入思考,去认真自己的感受,去回溯自己的经历。对另一个真实的人所发生的生命故事感到好奇,是我们去理解人、生活、世界的复杂的必要前提。有时我们在现实世界感到孤独,其实是我们没有感觉到他人对我们的好奇——没有人在意和关心。但在团体中,我们彼此支持和帮助,我们对他人好奇,我们想要了解更多,我们渴望给出更多关注,我们也收获到热络的关注。而好奇并不局限在语言,从你的凝视、发亮的眼神,你若有所思的点头,你往前探的身体,这些都是好奇,会让发言者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刻其实并不孤单,至少是被倾听到的。当然,也有话题不被响应,说完后就能感觉到孤单甚至脆弱无力,但这也恰好是现实生活中高频发生的常态。当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团体中,它赋予了我们一种新的可能——我们可以主动去召唤关注和好奇,去直接索要,去刺激人们好奇,我们可以问大家怎么看,我们可以提出希望得到大家的回应。渴望这份好奇也是促进团体能够继续下去的一个因素。3保持真诚,对自己的感受,对他人的感受在我的体验里,跟好奇一样,真诚也是让团体动力能够流动下去的必然因素。首先是对自己真诚。去体会自己在团体中舒服、不舒服的地方,不是想法或思考,而是主观感受,比如自己是不是感到了冒犯而愤怒,是不是因为没被理解而焦急,或者是被接纳的温暖和舒心等等。团体的发展变化真的非常快,不同环节自己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恰恰如此,我们得让自己进入到这个过程中,尽量不错过每个阶段的变化。这个过程对自己既是消耗(因为非常需要注意力的投入),也是滋养(因为会收获很多丰富的感受)。当然,让自己能够全部打开进入到团体的氛围中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但只要是愿意真诚、坦然打开自己的,感受就会非常不一样。就像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前一刻我还在笑嘻嘻和一位成员说着某件事,下一刻我就会被一个抛过来的话题触动到不能自已,泪流不止。我本来想压抑这个情绪,毕竟这么多人我怎么就哭了,也太不好了吧。但我最终选择了坦然面对它(也可能是压制不住了),也是相信这个场域、这个环境可以令我真诚面对这一刻,卸下防备。于是我无声哭泣了起码一分多钟,这个过程中,我暴露了胆怯、紧张,而带领者给到了我温柔的关注和支持,我的组员们也给了我非常强的支持,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关心我,而我边哭也在边消化内心这些复杂的感受。不得不说,哭过之后我真的感觉到了轻松,而这段突如其来的流泪对许久没有哭过的我来说真是非常非常宝贵。而且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内核被真正的看见,也因为被看见我更愿意在这一刻打开自己的硬壳。其次,就是要对他人真诚。如果别人说的话触动到了自己,那就给出真实的反应,这样真诚的反馈对方是能接收到的。所以我说我在哭泣的时候能感觉到其他组员肢体语言上传递出来的关心,我感觉到他们在尽力理解我。同样的,有人在这一刻被触动,还能感染其他的人,真诚就这样传递开来。就像有组员会说感觉有人开始认真起来了。就是这种“真”,不是玩,对团体的投入,会让团体真正发挥起作用来。4他人即镜子,团体里发生的也是生活里的镜子很神奇的是,就小小十几个人,短短3天,9个小时的体验,就折射出非常多能够映照现实的情况。比如让我都已经回忆不清来龙去脉就突然出现的关于“年龄”的话题,甚至这个话题还变成了某种程度的争论。但这恰恰是社会中普遍的年龄焦虑,大家对于年轻的执念,尤其是女性。以至于大家在团体中,变得敏感起来,会觉得年轻的人是在居高临下,觉得年轻人占据了优势。而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有组员分享到很小的时候就要独立生活,在艰难的环境下没有人会管你真的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必须服从命令,于是之后用了很多很多年才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决定补偿自己什么。听其讲述完,大部分人都能从自己身上或者自己的长辈身上找到相似的身影,这个时候,真真切切听着一个人的故事,才会感觉到时代对个体的影响是这样的具体,我们谁也无法离开大的社会环境,我们都在其中被深深影响着。不仅仅大家的分享是镜子,而团体氛围本身的变化也非常有意思。会有成员感觉到团体分化了,有人在站队,会感觉团体出现了不公平。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这不过就是一个体验团体,大家都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也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但一个组织的变化发展就这样发生了。有人占据了大部分人的关注,有人就是没有办法和人真的建立起链接,不得不感叹现实社会人际关系的复杂变化。而具体到一个个体,我才发现团体中的每个人都能成为其他人的镜子,从他们身上看见自己。有时我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也会有相似的困扰,或者说我其实也处于困扰中,但是我没有发现或者克制了。我记得有一个片段,一位组员提出了她的诉求和表达了她的愤怒不满。当时第一反应我有点不理解她的不满,而且我觉得她所针对的带领者回应了她的问题了。可是当她继续追问,用两个封闭问题追问,再到后来她讲述自己的故事,在大家的帮助下拆解这两个问题背后她核心的诉求,她渴望得到被爱的肯定,我突然意识到,我也有过这样的执念,我也会担心自己是被放弃,不被爱的人。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曾经放不下那个问题的时候,是因为我也有背后的诉求,我原来也是渴望爱的。突然从别人身上看见自己真的有一种被点拨了一下的感觉。5带领者并非全能,也因此他令人心安这次体验遇到的带领者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Chris),高个子又安静,像长颈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这样一个印象)。但他又如此沉默,好像大部分时刻都“不在”团体里。原来,当一个组织有一个负责人,其实大家就会在ta身上倾注非常多的期待,希望这个人能够对我们负责,更何况我们还是付费用户呢。但是,原来带领者也会有遗失的部分,也会有处理不了的部分,他无法立刻给到回答的部分。其实这也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我们,我们所指望所期盼的人,之所以会让我们失望,也许正是我们期望对方能为我们负责,能不需要我说就能知道我要什么,就能给我最恰到好处的东西。但怎么可能?你看,连花了钱的专业的咨询师也做不到呢。但他也展现出了他的真诚,他的关注,他尽力的帮助。这让我心安。而且他不是一个全能无敌的机器人,他也有需要时间消化理解的时候,也有尽力但无力的时刻,所以更加让我感觉到他的温度,是活生生的,也更愿意交付自己,打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被这样的人看见。因为这种温柔的理解和接纳,更够带来富有韧性的力量。说实话,连着3天下来我整个人超级累,一种巨大的消耗感。但不知不觉的,就发现自己的生命和其他组员的生命就交织在了一起,大家一起共度了非常深刻的一段时光,在彼此的身上照见了自己的影子,这又让我觉得非常感恩和珍惜,因为这种真诚的信任和联结。我真的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被其他人看见的,这种被看见、被关注、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温柔又有力。其实大家都是人类中的一员,不一样又一样,我们都害怕孤独,我们也都非常渴望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