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密接触——现代团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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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罕隽             

我是第一次听说“现代团体”，对此基本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主办方他们精心准备了很久，请来了纽约的两位带领者，Sally和Chris。我迅速买好了票定好了酒店，一个人满怀着兴奋和期待，头天晚上赶到了北京。

第二天我仍然很兴奋，提早赶到了会场，大家陆续在摆好一圈的椅子上落座后，我见到了Sally和Chris，Sally是一位身材瘦小，有着一头银白齐耳短发、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的老太太，挺利索的感觉；Chris是位年轻的绅士，细长的身材，温柔安静的声音和表情，不禁让我联想到英国校园里的诗人。Sally只讲了很短的几句话，提醒大家注意设置，她的声音和微笑，我总觉得意味深长，她的眼神中仿佛闪着智慧的光。

很快我们就分成两组，开始了第一场团体体验，我不禁心里开始嘀咕：这就开始了？也不再说点有关现代团体的情况？心里没底嘛！果然，第一场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我忍不住发言说我感到焦虑和混乱、不确定，Sally深深地看着我，用发自她内心的语调，很肯定地说：“是的！”，当有组员提议大家可以互相介绍一下自己时，我感觉更不好了，我想我的脸一定暗下来了，因为很快Sally就看了看我，她眼神中透出发现新情况的样子，但没有理我。她转向另一位组员问，你觉得J（我的名字）是不是有点不高兴？我有点惊奇Sally的敏锐和准确，那位组员说，她可能觉得不安全，Sally接着询问我哪种感觉更符合我，我说不高兴更符合我，因为很焦虑不确定这是一个怎样的团体，我不知道该把自己投入其中，还是该专注于观察、思考老师怎么做的，用的是什么技术？而且我还有失望和紧张，听到有人提议自我介绍，我更觉得失望，仿佛大家都在拿社会化标签挡住彼此；但同时我又担心，觉得自己不应该对远道而来的老师不高兴，所以紧张又混乱。Sally再次深以为然的认同了我，并问我：“希望这个团体怎样开始？”此刻，我发现我的焦虑开始逐渐平复了，我能够开始清楚地思考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说：“从认识开始”。此后，我慢慢开始能自如地切换我的体验状态和学习状态了，或者说我可以心无旁骛地体验在场的感觉，也可以自然地观察、学习和反思，团体里的互动是怎样的：我、组员、Sally做了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等等。我发现，Sally和我曾参加过的动力性团体很不一样，她很活跃，她总是很积极的回应每个组员，甚至还会补充分享几句她自己的认识，我记忆中，她几乎没有否定过任何组员的任何感受，而且，她经常会用她特有的、坚定有力的，仿佛发自她内心深处的声音说，“Yes！”

很快第一场体验结束了，接下来是全体汇集起来理论学习、讨论和案例督导环节。我们怀着各自的困惑、好奇，听老师讲解现代团体要义，这次是第一模块训练，主要训练 “桥接”“镜映”和“反移情”等技术，加深理解精神分析和关系理论，以及自恋障碍相关理论。比如Chris讲到，自恋障碍的病人，有很大的和外界“接触”困难，他们有厚厚的屏障挡住了和外界的接触，当然组员中也有边界太薄的病人。我想，Sally的抱持和积极回应，也许就是在示范如何增加接触，帮助组员建构适当的边界，带给他们矫正性体验，慢慢融化那厚厚的屏障吧，可惜，一次培训还来不及领会这么多内容。

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大家一边听，一边摸索，一边提问，学习都很投入，学习的气氛也很开放和温暖，案例督导涉及了麻烦困难组员的筛选，新老组员的竞争和脱落，还有老组员揭竿而起另起炉灶，单位重组和对抗权威等，老师都提供了不同的思路和视角，比如Chris提到有时候会遇到一种比较原始毁灭冲动，会指向毁灭团体，确实不容易处理；关于权威的议题，Chris还联系到此时此地的平行关系，比如大家是否对大洋彼岸来的两位陌生的，非本土文化的老师心存疑虑？他们能带领好我们吗？这让我想到，在一场团体里，我问Sally，你hold住我们吗？Sally再次用她那迅速而坚定确信的声音回答“of course ！”，然后在那位热情、给力又很棒的翻译的帮助下，Sall补充到：“等你们可以hold住感受的时候，我再慢慢还给你们！”，那个时刻，我真的好崇敬这位小老太太！瘦小的身躯里竟然有如此无穷的力量！Chris很谦逊，总是会问我们组员自己的感受，会和我们平等的讨论一些困难问题，他会承认自己的局限，说还有很多未知和困难的领域等等。在这样的培训中，我感到，犯错误是极大的被允许的，因为没有哪个带领者，能说自己每次都有确切的把握，说自己这次的尝试是最好的，Sally带了40年的团体，尚且如此真实和求实，我感到老师们给了我们最好的示范和鼓励，减少了我们的畏难和怕错负担。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基本重复循环体验、学习、督导这三个环节，体验中，除了惊叹于Sally不露痕迹的干预，让我分不清哪些是她的技术，哪些是她本人真实的情感，用她自己的话说，“Both are！”，还能感受到，Sally始终和我们每个人在一起！比如有一场她会不时地关注一位一直沉默但表情很抑郁的组员，大家都在一种矛盾中煎熬，我们为了“是让她那样沉默地呆着还是要去邀请她”而互相攻击，张力很大，我忍不住干脆又把攻击指向了Sally，我说“Sally好烦人，因为Sall老关注那位组员，搞得我现在无法忽视她，但又为她做不了什么，我好烦躁！”我说完又有组员在和我起冲突，Sally抱持了我们每个人，稳稳地接住了我的攻击，还认可了我的勇敢，我好开心！后来的学习中知道，带领者确实会经常采取把攻击引到自身的办法，来保护团体。Sally也能接住我的理想化，记得有一次，我忍不住笑嘻嘻地表达：“Sally你好棒，但是你又好狡猾！”Sally不假思索的回应我：“我那样（狡猾的）和你一起工作可以吗？”oh my god！我只有深深的折服！期间还有很多冲击、震撼、感动……当然不能太多剧透哦！Sally果然就是这样一位充满智慧和力量的神奇老太太！

这次是现代团体的第一次培训，Sally和Chris用不带一点预设的开放、知行合一的方法，把我们带入了不一样的奇幻学习之旅，就像一部开放结局的电影，带给我无限的回味。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学习讨论，我看到了大家用各种方式在表达分离焦虑，我印象最深的一种表达就是：这三天的大餐太丰富了，可是我们还消化不了！哈哈，愿老师能收到我们的暗语，继续来中国和我们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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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 小青梅

排版 | 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