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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刚刚又出了一部水平不逊《哪吒》的国产动画

七壶夏 虹膜 2019-11-20

文 | 七壶夏


从不混迹国内ACG圈的人大概无法理解《罗小黑战记》点映时候三百场票「秒光」的盛况。

 

对这只小黑猫倒不陌生,早早就从各大社交平台的表情包里眼熟了。

 


在特定文化圈奔走相告的热烈氛围逐渐平息,普通观众走进电影院之后,《罗小黑战记》虽然评分缓慢下滑,但现在依然维持着不低的水平。

 


这个现象刚好反馈出对这部网播国漫电影版最契合的评价,它有显而易见的缺点,但仍让我们对「动画元年」抱有期待。

 

电影塑造了一个人妖共存的现代世界,跟着这只叫罗小黑的黑猫从被人类破坏的森林流浪到城市,又被同样身为妖精的风息所救带回了同伴们的栖身之所。

 


片头小黑从树林里骤然跌落进城市一角的垃圾桶,场景的突变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千寻走过隧道初入神隐的那一刻,和《地平线:零之曙光》中亚洛伊由草原掉入机械洞窟的情节也有些异曲同工。

 


这个从原始到摩登的「闯入」行为完成了一种拼接式的空间构筑,在其后的镜头中也不断被运用。

 

故事在高架桥与古镇,停车场与古董店中来回穿梭,通过不同特征的空间碰撞产生了「雨伞和缝纫机在手术台上相遇」的独特美感。

 


罗小黑没能在只有妖怪的秘密基地里呆得太久,风息也远不满足于偏安一隅,在他企图利用小黑身上的「领域」能力驱逐人类之前,身为最强人类却又为妖精「打杂」的无限阴差阳错将小黑带回了城市,并开始传授他运用妖精能力的方法。

 

无限和小黑师徒的回归之旅从广袤的大海到淳朴的乡间,勾出一幅返璞归真、自然与人和谐共生的图景。

 


跃出水面的巨大鲸鱼,林中飞舞的透明蝴蝶,扫过田坎的微风,这些细节的填充让万物皆有灵,空气亦充盈,全片都洋溢着对生命的热爱与包容。

 


一直想逃跑的小猫妖坏心眼地故意张牙舞爪吓跑休息的赶路人,却又会在转头看见老奶奶和小孩子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獠牙。

 

面瘫的人类师父看似无所不能,每次亲自下厨做的东西都只能面无表情地「呸」一声吐掉。

 


这种轻松简单的笑点借由粗线条的萌系画风可以很好地进行全年龄段的传达,罗小黑的纯真顽皮让这个玄幻的世界观设定富于童趣,忙碌的上班族也能捕捉到闲情雅致的治愈意味,提高了普通观众对电影版的接受度。

 

而剧版的《罗小黑传记》,却与大众向作品相去颇远,尽管它的评分高得吓人。

 


剧版最初的走红离不开猫宠文化在亚洲的盛行。

 

日本漫画里早就出现了萌文化代表的猫形象,《甜甜私房猫》里有可爱的小起,《夏目友人帐》更像人的猫老师,猫爪始终是「萌の正义」化身。

 

《甜甜私房猫》(2008)


正如欧美对狗的偏爱,猫的优雅矜持往往被认为更能够代表亚洲民族悠远平和的内心世界,被看作是最具灵气的生物。日本著名猫奴夏目漱石成名作《我是猫》就是以猫的口吻展开叙述的,中国诗人陆游也曾亲昵地给自己的「小狸奴」起名「粉鼻」。

 

进入现代社会,因为猫本身习性上的简单,日程忙碌也可以饲养,在上班族中拥有不低的人气,甚至云吸猫开始流行,逐渐成为了朝九晚五生活中的精神慰藉。

 

罗小黑的出现首先弥补了中国猫在虚拟形象上的空白。

 

《罗小黑战记》(2011)


剧版粉丝常说等到这部电影是有生之年系列,因为自从八年前第一集首播以来,他们就长期处于等待佛系更新的状态里,导演也只是模糊地给出了「大约十年内大电影」的承诺。

 

放大看「大约十年内大电影」


剧版《罗小黑》是典型的「泡面番」,普通动漫番剧一集一般有二十到二十五分钟,而泡面番一集只有三到六分钟,也就刚好是泡一杯方便面的时间。

 

短就算了,它还少,八年,只出了二十八集。

 

难怪总是被观众拿着棍子在后面赶的导演木头,每次都要暗搓搓地在画面里藏一两句「不要催更」卖惨,逼得急了还会变成「催更者斩」。

 

「催更者斩」


剧版的故事发生在电影版之后,是罗小黑被人类(暂时设定是人类)的小姑娘小白收养之后发生的故事。相比起电影版的完整叙事,网播剧中吐槽与恶趣味其实占了很大比重,将故事情节很明显地切碎淡化了。

 


这类恶搞吐槽番的鼻祖可以追溯到《南方公园》《搞笑漫画日和》以及《银魂》,他们通常无视观看者与荧幕的间隔距离,打破「第四道墙」让观众在作品中现身,与创作者完成直接的交流。

 

《银魂》(2006)


剧版《罗小黑》中小白的爷爷就是承担了打破次元壁职责的存在,他时刻提醒着这一集的时长,说出的话会将观众突然从主线故事里踢出来回到现实世界,更加清醒地审视动漫本身。

 


八年前甚至更早,伴随国外恶搞漫画的风行,长期颓靡的国产ACG文化很快找到了「共同吐槽」这个能够最快通过网络完成群体认同的方式开始了创作。

 

先是恶搞葛平配音的《超威蓝猫》,又因为对「绿坝」不满,诞生了国内第一个萌系拟人化产物绿坝娘。

 

绿坝娘


国产ACG最初是从鬼畜中根生,对比日漫对国漫现状表达不满,单纯进行嘲讽的野蛮产物。经过国漫创作者多年的互槽和抗压学习,终于从负面沼泽中抬头,开始了正向孵化。

 

包括《十万个冷笑话》、《万万没想到》、《报告老板》在内的同类型作品几乎同时在网络爆红,动画比真人演出还要更无所顾忌,具有夸张的表现力。

 

《十万个冷笑话》(2012)


《罗小黑战记》的电影里,哪吒摘下两个标志性的发髻,还一边说明道这只不过是为了保持高识别度的道具。


让观众出戏,就是这种解构神话的现代主义艺术的最终目的,它们从草根出发,拒绝了传统动漫的权威话语体系,调侃的态度下藏着一种去中心化的表达。

 

但是这个情节设置在电影中,难免会诞生出正反两面的效果。

 


它像是在「正常」的作品里突兀出现的「不正常」斑点,可能将常规叙事又拽回边缘化的小众领域里,不能轻易被主流观众理解。

 

《十万个冷笑话》和《万万没想到》大电影不同程度的惨败,都是因为无法舍弃这种他们习以为常的搞笑模式,忽略了大银幕受众的复杂性。

 

《万万没想到》(2015)


剧版的《罗小黑》里同样充斥着这种对传统经典破坏式的表达,还伴随着对ACG文化走马观花般的展示,他会让老君变成宫殿里摆满手办和漫画的宅男,也会让主角直接去往漫展,一个画面里就藏了无数国内外动漫IP。

 


索隆可以从《海贼王》片场迷路到大马路上,赛巴斯·蒂安会敲开居民楼问要不要签订契约。

 


从学习日本漫画起步,压抑不住的日漫形象输出让剧版打造出的氛围更像是创作者参与其中的粉丝交流会。

 

电影版同样没能彻底丢掉这个向偶像致敬的习惯,即使最后将鸟居换成更具中国特色的牌坊,也还是摆脱不了部分画面在构图上与宫崎骏之类作品过于同步的弊病。

 


初期出于国漫市场惨淡背景下的互相帮扶,神棍德、幕星社、阿狸、彼尔德等等几乎所有叫得出口的国漫人物都曾作为客串角色在网播剧里来回穿插。

 

幕星社在剧版中的客串


固然国漫作品相互间的合作联动逐渐打造出了一个庞大的国漫坐标系,但在短短几分钟的剧集里塞满了这种碎片化彩蛋,还配合着一秒闪过必须截图才能看清的吐槽玩法,让观众必须在不断捡拾彩蛋的过程中才能得到乐趣,这就提出了对信息接收与检索能力较高的要求。

 

《千与千寻》的检票员


简单来看,是在故事主线下埋了一条暗文本地道,主创走这条通道与能够正确解读影像的文化圈进行交流,形成融合了故事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独立话语体系。

 

《火影忍者》终焉之谷


这种网络时代鼓励观众介入的「弹幕特供剧」文法显然在电影院里就行不通了,因为在这里,你不能按下暂停。

 

剧版的一秒彩蛋「你戏份太多了」


因此罗小黑最值得肯定的一点,就是在改编成电影时,果断地一刀斩断了这个暗文本。

 

不再有各种漫画ICON的再三出场,作为背景的墙壁上也不见了作者留给观众的寄语,为了保持剧情的完整不让观众因为频繁的出戏而被打断,连标志性的无厘头笑点都大幅度删减。

 

这一刀,让电影版《罗小黑战记》不再是小众文化圈内的狂欢,而是登上了合家欢动画的大平台。

 


当然一心想要继续暗号破解的剧版粉丝依然可以发现一些普通观众不会留意到的彩蛋,它们不会影响叙事,又多少能保留惊喜。

 

比如爬过屏幕的小瓢虫,地铁上的粉末奶茶,和写着导演MTJJ字样的菜单。

 

剧版经常出现的MTJJ彩蛋


《罗小黑》完成了从剧版到电影的惊险跳跃,但也只是刚刚找到了电影叙事的敲门砖。

 

异族如何共存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强硬派的风息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不惜舍弃小黑也要驱逐人类,温和派的无限觉得和谐共处完全可行,不需要做无谓的牺牲,然而这个经典的二元对立却因为两个代表人在不同程度上的立场缺失,丧失了戏剧性。

 


风息对人类的恨意在电影里来得简单粗暴因为人类占据了生存地盘就带着先入为主的高姿态试图赶跑所有人,作为受害者,风息值得同情,但因为缺乏对背景故事的阐发,这种行为就表现为动物性极强的领域意识,过分强调了本能,模糊了建立在自主思辨上的行为动机。

 

在风息枉顾小黑性命要夺取他的能力时,就不再成其为一个妖精。

 


风息看不到其他妖精在人类社会中的努力融入,他希望实现破而后立,却无法避免重蹈掠夺异族资源的覆辙,实际上是对旧有秩序的复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或许成立了,保护同类的定义却变得狭隘了,大义变私利,自然无从代表妖精群体来做选择。

 


另一边,无限是一个人,而问题也正出在他是一个「人」。

 


无限所追求的人妖共生在电影中的呈现依然是种族隔离状态,因为妖族能够融入人类社会是以隐藏异我身份为前提的,必须建立在牺牲本性的假设上才能成立,这让两个族群一开始就处在了不平等的位置上。

 

共生是有了,共享却还遥遥无期。

 


《幽灵公主》中幻姬能够打动阿斯达卡在一定程度上离不开她本身的人类身份与所站立场形成的反差,而作为人类的无限要想用同类能够实际获利的共生模式来说服妖精放下屠刀,未免立不住脚。

 


风息不够坏,无限又不够好,二元没能立起来,能否老题新答就落到了站在暧昧地带的小黑身上,风息和无限对小黑的抢夺正是两种思维的拉锯战,要想突出重围,就看他能不能提出新的解决方案。


可惜电影剥夺了罗小黑应有的复杂人格,在这一点上选择了不合时宜的幼齿化,小黑停留在谁给肉吃跟谁走的儿童阶段,核心议题也随着导演的回避归之朦胧。

 


如果非要拿这个夏天两部卖座的动画作比较,从故事上看,《哪吒》发乎于情的人物动机或许更有说服力,想表达的反叛核心也传达得更加到位,但《罗小黑战记》也是这个「动画元年」向前走必须补充的一步。

 

它说的是除开对传统神话的颠覆,望向过去的玄幻里还存在着另一种静水流深的叙事力量,能够用更加温和写意的方式来探讨传统价值观在现代社会中实现转换共存的可能。

 


这部八年漫画的世界观还只展露了冰山一角,罗小黑是否能用「领域」能力打破人妖现状,风息是不是就真的长眠于变成公园的龙游市底下,剧版里玄离到底和阿根是什么关系都还未可知,电影版的核心讨论显然也尚未画下句号。

 

这只小黑猫虽然走得慢了一点,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多年前改变国产ACG颓势一样探索出大银幕动画新的类型。

 


再给他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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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hongmom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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