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她，就无法绕开性感

文

黄小米

这两天影坛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八卦是莫妮卡·贝鲁奇和蒂姆·波顿在一起了，风格也相差太大了。

两人各自先前的伴侣都和他们的银幕风格十分搭调，贝鲁奇和文森特·卡索曾是文艺先锋伉俪。

贝鲁奇和文森特·卡索

蒂姆·波顿和海伦娜·伯翰·卡特是哥特怪叔叔怪阿姨 。这两对的生活和艺术都曾密不可分，创造下一代之余也留下了诸多银幕作品。

蒂姆·波顿和海伦娜·伯翰·卡特

贝鲁奇去年在访问中说「四十岁以后他们让你演个女巫」，这话一方面是自嘲四十岁时在好莱坞奇幻片《格林兄弟》里演了个女巫，一方面也是针对女演员在电影界贬值特别快开的玩笑。不过波顿想必真的有不少关于女巫的新鲜主意，也许很快就能看到两人在艺术上的合作。

《格林兄弟》

对很多从两千年初开始认真欣赏电影的观众来说，贝鲁奇是银幕美人的天花板，她永远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美得天地变色又遥不可及的美莲娜。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感受也许会变，但对贝鲁奇的印象却始终跟初次撞开欲望的大门有关。这是那类教会青少年何为性感女神的电影，如果性感有个简单又男性中心的定义的话，那就是贝鲁奇，极度女性化的身材和被上帝亲吻过的容颜。

但和前辈国宝级性感女神索菲亚·罗兰、克劳迪娅·卡汀娜，以及邻国的碧姬·芭铎不同的是，贝鲁奇更接近高奢时装模特，她是一幅画布，忠实地呈现创作者的意图，她的自我减到最少。

如果说其他三位女演员在塑造人物时交出了更多的自己，几乎可以算是导演的合作者，那贝鲁奇则始终像个旁观者。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她和导演的关系更像模特和设计师的关系，她出借思想以外的一切，可以是缪斯，是衣服架子，但她本人似乎和最终的作品关系不大。

她不在乎被塑造成各种形象，集体性幻想对象、妓女、黑帮的女人、遭遇侮辱损害的女人等，但她深不可测的眼眸也在提醒观众，她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很深。

她的银幕魅力也就在于这种距离感，这也是为什么她演了那么多刻板又平庸的角色，也丝毫无损于她的高贵成熟气质。

她近年来比较固定的公众形象是黑色礼服裙配卡地亚珠宝，如同成熟期的伊丽莎白·泰勒，以衣装、首饰来无言地营造偶像与凡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障碍。

贝鲁奇二十五岁前的身份正是成功的时装模特，在八九十年代，时装模特能做到这个岁数，只可能因为成功。

而且纵观她的事业历程，她在时尚圈比在电影圈还要幸运，最懂得她独特魅力的不是时装设计师就是时尚摄影师。

她没有八十年代超模的身高，却被当时意大利的年轻品牌杜嘉班纳相中，成了御用缪斯，也幸运地在九十年代纸片人当道之前退出了模特界。

2012年贝鲁奇重操旧业为杜嘉班纳拍广告，在意大利波托菲诺取景的广告大片里，模特和各种年龄装扮的素人一同演绎华丽版的日常生活，贝鲁奇在大片中表现得戏剧化又轻松喜感，这样真实自然的她是在电影中很少看到的。

在电影里，贝鲁奇最常扮演的角色是带着神秘感的美人尤物（《非常公寓》），她的美带有破坏性，破坏一个完美的家庭（《同床异梦》）或一个和睦的村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她的美总是和异域、异族联系在一起，她是法语或英语片里的那个意大利女人（法国电影《爱我多深》和《007：幽灵党》），是吸血鬼的妻子（《惊情四百年》），以及矩阵里渴望感情的太太（《黑客帝国2、3》），这些还都算是她出演的电影比较成功的一些。

《爱我多深》

贝鲁奇虽然早就跻身世界知名影星的行列，但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远远少于同辈欧洲女演员，比如同样转战法国的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或者活跃在欧洲各地及美国的蒂尔达·斯温顿。

贝鲁奇跟晚一辈的欧洲女演员比如佩尼罗普·克鲁兹、玛丽昂·歌迪亚取得的国际化成就也不能比。这当然也跟她始终立足欧洲，倾向选择独立制作，不太出演好莱坞商业片有关。

其实贝鲁奇在挑选角色方面百无禁忌，也多次表示喜欢追求挑战。她和卡索一起主演的加斯帕·诺的《不可撤销》就是一例，在戛纳影展放映时因为过长又过于写实的性侵镜头引发了观众罢看。贝鲁奇认为演员像舞者一样以身体为乐器和工具。

《不可撤销》

她也以同样抽离的态度看待其他明显刻板无新意的角色，比如被羞辱的美人这类角色，她觉得这些没有选择的女性是真实存在的，她们的价值只通过和男性的关系来定义，和她本人是非常不同的。

谈及妓女的角色，她表示：「妓女好像是导演的幻想，比如费里尼《卡比利亚之夜》和布努埃尔《白日美人》，总归要演一次。」不过她演了好几次，包括在梅尔·吉布森的《耶稣受难记》里演《圣经》故事里抹大拉的玛丽亚。

《耶稣受难记》

不禁让人惋惜她生不逢时，同时代竟没有能用好她的导演。碧姬·芭铎留下了《蔑视》，克劳迪娅·卡汀娜出演了《八部半》和《豹》，索菲亚·罗兰遇到了德西卡，贝鲁奇只能遇到朱塞佩·托纳多雷，这位「低配版」的费里尼当年被捧为意大利电影的新希望。

《蔑视》

多年前贝鲁奇曾在访问中开玩笑说，也许每个导演看了她之前的作品都在想，演我的戏她一定会更好，如果有一天真的演了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角色，就没人会再找她演了。多少说出了一部分事实，她始终没有获得一个能充分发挥的机会。

贝鲁奇之所以有名主要因为特别符合古典审美观，或许也成了演戏方面的掣肘。不过她恐怕也是最后一代世界级性感偶像，成名于一个连正统媒体都会刊登「十大性感女星」，「最让男人渴望的女人排行榜」的年代。

如今娱乐圈给予美貌的回馈不会比从前少，但已经很少有媒体会公开赞颂完全不提内涵的性感了。

2001年美版《君子》杂志还会以「一个女人，五种感觉」为标题，配以贝鲁奇欲盖弥彰的湿身封面照，如今即使男性杂志也不会以女性作为卖点了，起码表面上如此。

更重要的是，女明星也越来越敢于抗拒那些仅仅和外表相关的标签，越有名的女演员就越不会挑选花瓶角色。

起码主流电影里越来越少纯粹被观看，或被损害而毫不反抗的女性了，这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放到今天很难引起轰动的原因，更别提它的出品人之一还是哈维·韦恩斯坦。

欧洲女演员一向比较有条件将生活与工作分开，贝鲁奇也很少透露个人生活，在明星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展露真我的年代依旧隐身在公众形象背后。即使她和卡索的大女儿已经出道成了网红模特，她也依旧保持神秘。

她的转变也许能从最近几年她接的一些工作看出端倪。

几年前，贝鲁奇在电视剧《丛林中的莫扎特》中扮演了玛丽亚·卡拉斯式的的歌剧女伶。疫情期间她接下了人生第一出舞台剧，演的就是卡拉斯，充分展现了她在多种语言间转换的能力，也是一次难得的演技考验。

《丛林中的莫扎特》

她在即将问世的美国动作喜剧电影《黑帮老妈》里演主要配角，是少有的和女导演合作的大女主电影，从预告来看，与她之前的角色非常不同。

据传波顿和贝鲁奇的关系是从去年法国里昂的卢米埃电影节开始升温的，贝鲁奇除了代表大会给波顿颁发了终身成就奖，还带去了新作品，一部纪录片《喷泉池中的女孩》，讲的是瑞典女演员安妮塔·艾克伯格。

贝鲁奇在其中重现了艾克伯格在《甜蜜的生活》里著名的走入喷泉场景，这大概是她最接近战后意大利电影黄金年代的机会。

贝鲁奇在采访中说，卡拉斯和艾克伯格在事业上都走在了时代前面，但她们的个人生活则受限于当时女性的选择，而她自己则一直努力过一种独立的人生。

显然对于贝鲁奇来说，银幕下的人生选择才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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