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会马克思 | 青年马克思的思想高峰：《1844年手稿》（S2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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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嘉宾：
南京大学哲学系周嘉昕副教授
周嘉昕，南京大学哲学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马克思主义文本研究和国外马克思主义。
”在马克思一生卷帙浩繁的著作中，有这样一部手稿……
它在马克思生前从未出版；出版后却引发了人们关于“青年马克思”的长期而热烈的争论。
——它就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上回说到，马克思在巴黎出版《德法年鉴》的同时，其实已经开始了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从此，政治经济学研究也就成了马克思毕生的理论事业。（参见马克思在巴黎的故事S1E6）
OS：所以《1844年手稿》和他的经济学研究是什么关系呢？
“政治经济学”是1843年10月马克思达到巴黎后开始接触到的一种全新的知识。为了对这门学科有一个总的了解，马克思做了大量的笔记，后人称之为“巴黎笔记”。
巴黎笔记
到了1844年夏天，马克思写下了三个相对独立的笔记本。之所以说它们相对独立，其中一个直观的特征就是：马克思自己给这三个笔记本的页码做了编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1844年手稿
OS： 拿小本本记一下——给自己的笔记本编页码！万一以后就出书了呢？
可见，《1844年手稿》严格来说并不是一部著作，而是青年马克思在学习、摘录经济学的过程中所写下的思想心得。那么，当时马克思的思想受到了那些人的影响？他又摘录的是谁的书呢？
马克思之所以关注经济学，是由于两个人对他产生的直接影响——赫斯和恩格斯。
赫斯提出，货币是人与人交往关系的异化，这在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讨论中注入了一股经济学的“清流”。恩格斯则认为，随着分工和私有制的发展，出现了商业和竞争，进而产生种种极不合理的情况，集中表现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激烈斗争。
在他们的影响下，《手稿》写作之初，马克思主要摘录的是当时法国流行的经济学家萨伊的著作，以及萨伊翻译的斯密的《国富论》。
亚当·斯密(1723-1790)的《国富论》
《1844年手稿》中突出体现了他们对马克思的影响。以第一个笔记本为例，在这个笔记本中，马克思把纸张用竖线分开，分栏写作。
OS：拿小本本记一下——笔记本要分栏写，可是……为什么呢？
1844年手稿
这个分栏，就是受到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和斯密的《国富论》的直接影响。在《国富论》中，斯密根据收入来源，区分了现代社会的三大阶级：工人、工商业中等阶级、土地贵族。
马克思之所以分三栏写作，就是为了探寻三大阶级之间的关系。他的结论是，这三大阶级的竞争最终会演变为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阶级对抗。
由此可见，马克思的观点既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又体现出了他自己鲜明的立场。在《1844年手稿》中，马克思批判经济学家们只是为资本家和私有财产辩护，却绝口不提劳动者所受到的不合理对待——
国民经济学从私有财产的事实出发。它没有给我们说明这个事实。……这一事实无非是表明：劳动所产生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出于哲学家的偏好，马克思用“异化”来概括这种劳动者所生产的东西与劳动者的对立。“异化”，包含疏远、颠倒的意思。对“异化劳动”的论述也是这部手稿中最著名、最精彩的一个段落。在马克思看来，在国民经济学的现实中，劳动产品、劳动过程都和工人相异化。
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19世纪的工人
工人只有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劳动中则感到不自在，他在不劳动时觉得舒畅，而在劳动时就觉得不舒畅。因此，他的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指出，人的共同的本质应当是“自由自觉的活动”，而劳动变成了对人的奴役和摧残。因此，人就背离了自己的本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变成了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当然，要理解这种异化，最根本的还是资本和劳动的对立。
为了克服这种异化和对立，马克思的态度很明确：通过共产主义来消灭私有财产，实现人的本质。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不仅批判了古典政治经济学，而且还对当时流行的空想社会主义和粗陋共产主义观念进行了批判。
可以说，《1844年手稿》达到了青年马克思思想发展的最高峰。
那么，既然马克思已经批判了资产阶级私有制，并且主张共产主义，那能不能说，在《1844年手稿》中，马克思主义已经诞生了呢？恐怕还不行。
OS：诶诶？为什么呢？
因为马克思的思想转变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青年马克思的这些理论有一个共同的基础——对“人”的本质的抽象规定。可是，这一规定本身，只是一个观念中的设定，还缺乏科学性和现实性。后来，马克思自己还专门反省批评了这种观点。所以，《1844年手稿》中的思想，还没有发展到马克思主义的阶段。马克思的理论探索之旅还要继续下去。
下回预告：
在马克思的笔记本中，还有一篇短小精悍、影响深远的作品，被恩格斯誉为包含着马克思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你知道是哪一篇吗？且听下回分解！
推荐阅读：
[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孙伯鍨：《探索者道路的探索：青年马克思恩格斯哲学思想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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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青年
文 | 张义修 周嘉珺
美编 | 陶欣园
责编 | 周嘉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