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自闵行的美国报告1：世界第一强国的秘密在这！“常青藤”竟是体育联盟！
闵行报记者 茅杰丨文 谈其丨制图
朱成斌 WVU Athletic Communication丨图
核心提示
体育＆学习
“常青藤”名校拒绝“书虫”
与中国竞技体育以专业队、举国培养体制为主的模式不同，美国竞技体育的基石在高校，大学是培养奥运选手、输送职业运动员的最重要渠道。在美国，没有专门的体育院校，大学课程表上也没有体育课，运动是一种自发的个人行为。在国家和各州县层面，也没有诸如体育局的机构，NCAA这个非营利机构承担了体育主管部门的功能。
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中)在白宫会见2012年美国大学体育协会(NCAA)全国男篮锦标赛冠军——肯塔基大学队教练和球员。
并非学术联盟的“常青藤”
1960年，哈佛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本德曾提出一个著名的观点：“一个完全由学术成绩顶尖学生组成的群体是不健康的，它不利于学生个体充分、全面的发展。”美国大学处处显露出对体育的偏爱，这种偏爱可以追溯到盎格鲁·撒克逊精英文化的母体——英国。
19世纪末，钻石大亨塞西尔·罗德在确立著名的“罗德奖学金”选拔标准时，明确表示不想要“书虫”，而要有能力的“对有男人味的户外运动有所爱好并表现不凡”、同时还要有点“残暴”的学者。为此，罗德为阳刚运动设置了20%的权重，并将其提高到和学业同等重要的地位。
而说到国人耳熟能详的常青藤大学联盟(Ivy League)，很多人或许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成立于1954年的美国东北部大学体育赛事联盟，只不过联盟中的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哥伦比亚等顶级名校在学术上都十分出色，而被误认为是学术联盟。
马克·伯斯坦在其著作《橄榄球：美国偏执的常青藤联盟起源》中，详细叙述了橄榄球如何发展成为美国受众最广的体育运动，在其背后，大学同样功不可没。其实，橄榄球从英国引进之初，因时有死亡事件，废除的呼声渐长，但美国的精英政客坚持不退让。最后，经过哈佛大学对比赛规则等的改良，终于成为了全美第一运动。
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之子查尔斯·亚当斯，曾如此强调橄榄球的特殊作用：能够“培养男孩的某些品性，让盎格鲁·撒克逊人保持在历史中的优越性”。
可见，在立国早期，美国人的体育观就有着极强的种族意识和政治色彩；它继承英国传统，着眼于体育训练，培养青年的坚毅品格、忍耐精神和团队协作能力——以此保持和加强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世界范围内的领导地位。
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弗兰西斯运动场，100多年前曾经是第三届奥运会的举办场地。
体育特招生录取分不低
美国的大学生运动员，即使接受着专业训练、具备职业水准，但始终保留着业余的身份。
NCAA有一个基本宗旨：大学体育是整个教育体系中的重要一环，大学生运动员必须先是“学生”，然后才是“运动员”，这种业余范畴的属性划清了大学体育和职业体育的界限。
基于明确的学生定位，虽然美国大学唯一的特招生名额给了体育，但很少会降分录取，体育特长生必须达到和其他学生一样的分数线。
Business Insider的调研数据显示，斯坦福大学是对美国奥运代表团贡献最大的高校。里约奥运会上有39名运动员来自或者毕业于该校，其中30人代表美国队参赛。据悉，自1912年美国参加奥运会以来，斯坦福的学生在每届奥运会都至少贡献一枚奖牌，累计贡献了137枚金牌。
然而，斯坦福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爱德华·肖坦言，该校招生目标锁定为那些学业成绩和体育特长同样突出、达到了入学标准的高中生。唯一的区别在于，在决定他们录取结果的诸多因素中，体育特长所起到的作用最大而已。
里约奥运美国队中的大学生运动员
“奥运冠军”学习上没特权
因体育特长生在入学时一视同仁，美国大学生求学的日子并不轻松，校园生活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学习。NCAA作为业余体育组织，对学生运动员的权益保障，如训练时间、休息时间等都有明确的规定。
斯拉舍身披美国国旗
2016年里约奥运会首枚金牌获得者、西弗大学生物医药专业的大二学生斯拉舍在接受采访时，应笔者要求按重要性为自己现阶段的4个S排序，依次为：sleep（睡觉）、study（学习）、sport（运动）、social（社交）。她解释说，因为学业和运动压力大，最希望确保休息，学习比运动更重要，只能将社交放最后了。
斯拉舍平日的作息表为：每周一至周五，7：00起床，8:30-13:30，课堂学习；13:30-17:30，射击训练；17:30-18:30，健身训练；集体晚餐后马上赶回宿舍完成学业，22点左右睡觉。赛季期间，周末基本上都奔波于各地参加比赛。
在斯拉舍看来，自己作为奥运冠军，学习上并没有什么特权，学业要求和他人相同。唯一能享受的照顾就是教授网开一面，同意因为比赛冲突的她提前或者推迟交作业。
2016年刚退役的NBA著名球星科比，在大学入学考试SAT中成绩不俗，但他放弃读大学直接进入NBA打球，这个“另类”决定在当年曾引起了广泛的争议。
很多美国大学的校队对运动员的学习有明确要求，成绩不达标甚至不能参加比赛。斯坦福大学橄榄球队教练大卫·肖尔曾公布对招收运动员的“全程要求”：入学后要在体育与学业上都表现优异，而不仅是简单的合格成绩。
在美国休斯敦举行的2016年美国NCAA(美国大学体育协会)篮球赛决赛中，维拉诺瓦大学队以77比74绝杀北卡罗来纳大学队，获得冠军。
体育明星比学霸受欢迎
重视体育的美国大学，不单独开设体育课，一定程度上来自于对学生踏入大学校园前运动习惯养成的自信。在美国人看来，高中时代体育成绩不好，可能比文化课得了B-还丢脸。在校园里，体育明星通常远比学霸更受欢迎。西弗大学中国中心主任周昆教授讲诉了自己参加孩子学校颁奖典礼的经历：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了体育优秀生颁奖的环节，而当自己女儿因为学业出色上台领奖时，台下只有零星的掌声。
西弗吉尼亚州教育部门的相关负责人Debora Nicholson，在与中国访问学者交流时透露，该州相关规范明确要求中小学阶段的体育课必须有50%以上的时间安排学生进行中等以上强度的运动，而课后体育活动则更加丰富多彩，男生有橄榄球、棒球、足球和摔跤，女生有垒球和排球，以及适合男女学生的篮球、越野跑、田径、高尔夫、游泳、网球等，此外还有啦啦队可供选择。
在美国，还有一种特殊的教育方式——“家庭学校教育”（homeschooling，即部分家长不送孩子去学校，而选择自己在家授课），同样也没有忽视体育。在西弗大学中国中心教授美国文化课的老师Ginny，她的两个女儿就是从小接受家庭学校教育的。Ginny夫妇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表示，社区和教会都有安排相应的课后体育活动，让这些孩子一起运动。这些体育活动大多免费，即使个别收费，也只是象征性的。
运动是许多美国人每天乐享的“功课”
美国中小学生的体育活动异常丰富。西弗吉尼亚州教育部门的相关负责人Debora Nicholson在与中国访问学者交流时透露，该州相关规范明确要求中小学阶段的体育课必须有50%以上的时间安排学生进行中等以上强度的运动，而课后体育活动则更加丰富多彩。
体育＆生活
美国人把运动融入血液
在许多美国人看来，运动是一件关乎个人健康、家庭休闲、社会交往甚至一座城市喜怒哀乐和荣誉名声的大事。运动的细胞，已流淌在美国人的血液中。
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陈凯在《走进美国社区报》一书中指出，美国人周末比较典型的休闲方式有四种：上教堂、看比赛、做园艺、读书看报。美国的父母，周末很少像中国家长那样带着孩子奔波于各种辅导班，而是与孩子们一起运动，一起看体育比赛。
孩子在玩乐中发现天赋
在美国人的生活中，体育是一种积极意义上的“玩”，它包含两种含义：一是选择的自由，二是参与的满足。美国的孩子，从小在“玩”中生活，崇尚“玩”的文化。家长和学校不太会为孩子选择运动项目，而是让他们通过“玩”发现自己的兴趣与天赋。
奥运射击冠军斯拉舍从小练习花样滑冰，不过天赋平平，但她的命运因玩而改变：14岁那年，一次随爷爷、爸爸和哥哥去打猎，斯拉舍举枪就射中了远处站着的一头鹿，由此发现射击天赋，她随后加入中学的射击队，没想到5年后竟然站上了奥运会的最高领奖台。
斯拉舍是14岁那年和家人出去打猎才发现射击天赋，没想到5年后竟然站上了奥运会的最高领奖台
大学生活中，运动还是缓解压力的良方。美国大学生的学习压力比中国的同龄人要大，但他们的观念是：学习越累越要运动。学习累了，最好的放松不是看电视、打游戏，而是有氧运动出身汗。在校园体育文化中，人们坚信：如果没有运动培养的强壮体魄，怎么能应对高强度的学习压力？
在西弗大学的官网上，笔者注意到关于斯拉舍的介绍词条中的一个细节：第一条写着“里约奥运会首金获得者、女子十米气步枪冠军”；第二条则是“在里约还获得50米气步枪三姿的第11名”。
相信很多人会和笔者一样产生疑惑：何必把第11名的成绩写出来自损形象呢？但美国人不这么看，这是斯拉舍首次奥运之旅的真实“成绩单”。因此，美国人将许多比赛都称之为game，而非match，或许与此有一定关系吧。
体育运动设施随处可见
在美国人的观念里，运动不分年龄，而是一种终身的爱好。
年过古稀的西弗大学中国中心原主任莱利教授，在课间休息时轻松地向我们展示“不靠墙腾空倒立”的瑜伽功夫。
为西弗大学中国中心服务的恰克，是位快70岁的“阳光老男孩”，因为参加劲爆的极限飞碟与人相撞，损失了好几颗门牙。当笔者问他是否会“服老”放弃运动时，他坚决地否定了。恰克说，自己玩过无数的体育运动，橄榄球、篮球、羽毛球、壁球、回力网球……每次无奈放弃一个项目都是因为受伤，但总会重新寻找适合自己年龄与身体状况的另一项运动。他补充说，自己在Facebook上曾看到105岁老太太还在跳舞健身的视频，自己的运动生涯还长着呢。
在美国，最常见的公共设施除了教堂，或许就是体育场馆了。和中国相比，美国的体育设施之多，令人瞠目。在郊区，家门口空地上的篮球架几乎成了标配。在很多街区公园，足球场、网球场都是标配，且不止一两个，还免费使用。即使在一些汽车旅馆，也总有一间哪怕再小的健身房供客人享用，有时候在汽车旅馆级别的酒店也能享用中国五星级酒店才配备的游泳池。
大学生们放学后，在学校体育馆内练习篮球。
观看比赛是最好的消遣
每逢有赛事，在西弗大学等各大学的橄榄球场看台上，常可以看到三代同堂的身影，运动基因的传承和对学校的归属感，就这样潜移默化中酝酿着。
对于孩子参加中小学运动队的家庭来说，体育成为生活一部分的另一种含义是：有些孩子要清晨5点多起床赶往训练场，7点多被爸妈送到学校，开始一天的正规学习，下午放学后还要再训练。这都是自愿且自费的，是家长和孩子一起选择并坚持的生活方式。
除了积极参与体育健身，观看体育赛事也是美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些大学在体育比赛前，常能看到有人在球场外搭帐篷过夜。
“超级碗”橄榄球决赛日和圣诞节、感恩节，并称“美国三大节日”。据统计，每年的“超级碗”决赛，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美国人观看电视转播。美国电视史上收视率最高的20个节目中，历年的“超级碗”直播占据了50%。
美国哈里斯民意调查的一项统计显示，35%的粉丝最爱NFL（国家橄榄球联盟），大学橄榄球赛以11%排名第二，受欢迎程度远高于NBA（6%）。在很多中小城市，观看当地大学生橄榄球队的比赛成了居民周末最好的消遣方式。一座城市可以因为一场球赛而万人空巷，一场主场橄榄球赛的胜利意味着一所学校、一座城市乃至整个州的彻夜狂欢。
以记者访学的西弗大学所在地摩根城为例，这是一座居民和大学生各约3万人的小城，难以想象的是竟然拥有一座6万个座位的橄榄球场（早些年座位更多）。每当周末有主场比赛，摩根城就成了欢乐的海洋，城区也难得拥堵，有时还会实行临时交通管制，宾馆也被预订一空，甚至还有球迷开着房车过来看球。如果西弗大学的球队取得胜利，当晚摩根城就沸腾了，大学生们会步行数公里返回宿舍，一路唱歌跳舞欢呼，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2016年10月1日，西弗大学橄榄球队实现惊天逆转，战胜堪萨斯州立大学队，该场赛事甚至还入选了西弗大学年度30件大事之一。
美国高尔夫大师赛是美国大师赛的重要传统之一，众多球员都会选择让家人、爱人或友人担当球童，一起感受大师赛。
参与运动与收入正相关
从体育项目的选择，通常能看出一个人的家庭收入状况和生活方式。美国中产以上阶层，大多注重运动，有健康的生活方式。给我们授课的西弗大学教授，大多坚持去健身房，几乎个个身材健硕、神采奕奕。而大街上看到的肥胖者，则多来自低收入家庭，他们长期吃快餐，又缺乏锻炼。
一般而言，需要花钱越多的体育项目，就越被所谓"middle upper class"（中偏上流社会）所接受。篮球是平民体育，门槛低、不需要昂贵的器材，因而并非主流（白人）社会的主要运动。网球属于中游偏上的运动，虽然置备器材不难，但是请教练价格不菲。比网球更贵是冰球，一个头盔就要800多美元。
奥运冠军斯拉舍告诉笔者，进入国家队之前，她所有的射击装备、外出比赛的差旅费都得全部自掏腰包。即使如今成了奥运冠军，依然需要自己承担枪支费用。
美国社会这种运动参与度与经济收入正相关的现象，在中国也已出现。尼尔森发布的《2015年中国体育人群调查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的体育人群具有高学历、高收入、高职位的特点，其家庭月收入达到10699元，比非体育人群高出36个百分点；67%持有本科以上学历；近三成是企业管理层人员。
体育项目的选择能反映社会地位，体育能力的卓越则能进一步提升社会地位。
奥运夺冠回来，斯拉舍在西弗大学的第一个月几乎天天迟到，因为上学途中会被无数的同学、路人拦下，要求合影留念。斯拉舍坦言，自己很享受这种酷酷的感觉。西弗大学还特地安排斯拉舍和另外两位代表加拿大夺得女足铜牌的同学一起，在大学的橄榄球场内、在6万观众的见证下，接受祝福和表彰。
不懂体育无法融入美国
体育永远是美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在生活中，体育还是最安全的社交搭讪话题，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且不易触及隐私、敏感话题等雷区。即使你们会在一起聚餐、开派对，或是共同参加其他社交活动，但如果无法和一个美国人深入交流体育，你可能无法真正认识和结交他。
体育是华人融入美国社会的重要方式
许多华人常感叹无法融入美国主流社会，原因之一在于他们大多缺乏在美国读大学的经历，不知道运动对大学生的巨大吸引力，无法体会橄榄球的无限魅力，因而也就很难了解美国的校园体育文化，提升了社交的难度。体育，就这样成了难以跨越的文化隔阂。
不过，这种情况正在改变。笔者的一位大学同学，在波士顿已生活多年，她在微信朋友圈里经常会发一些儿子玩橄榄球的图文、视频，看得出华人第二代开始积极参与美国主流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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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崔松鸽 唐晓颖 李成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