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新知 | 江苏南部沿海地区是勺嘴鹬的“更衣室”
若你有幸在江苏南部沿海地区看到勺嘴鹬,它们不外乎是这副模样——拖着胖成球的身子,在滩涂上胡吃海塞。
▲勺:“给条子泥的食物五星好评!”©动植物保护先锋
▲勺:“说谁胖成球呢?”©汤正华
在以往,人们只知道江苏东台的条子泥,以及如东的小洋口和东凌滩涂是可以让勺嘴鹬饱餐一顿的“大食堂”——迁徙途中的勺子们在这里停下来好像就是为了要胡吃海塞,养一身膘好继续赶路。
人们之前并未特别关注过勺嘴鹬除了在这里用餐以外还有什么其它重要的活动,而近日“勺嘴鹬在中国”机构发表在《国际鸟类保护》(Bird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的一篇新论文就刷新了人们的认知。
▲论文首页截图,题为“江苏南部沿海地区是勺嘴鹬和小青脚鹬的重要换羽场所”。
该论文通过分析鸟类的初级飞羽[1]更换规律,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揭示了江苏南部沿海地区(下简称江苏南岸)作为勺嘴鹬等候鸟中停地[2]的重要性。
1 | 勺嘴鹬不为人知的“隐私” |
勺机构的研究团队于2015年秋季在江苏条子泥、小洋口和东凌滩涂展开野外调查,记录了各种迁徙候鸟的数量和换羽情况。
调查结果表明,秋季南迁途中的勺嘴鹬在江苏南岸平均停留时间长达66天,这其中85%的成年个体都在更换初级飞羽。通过对飞羽状态进行建模分析,我们了解到成年勺嘴鹬的秋季换羽平均需要73天左右——这是之前从来没人知道的关于勺嘴鹬生活史的一项重要数据。
▲一只在江苏南岸更换飞羽的勺嘴鹬 ©李东明
那么,在江苏南岸换羽意味着什么呢?
2 | 江苏南岸的“更衣室” |
虽说鸟类的祖先早在1亿多年前就进化出了羽毛,但现今羽毛是鸟类独有的特征。
羽毛不仅起到温度调节、求偶炫耀和伪装等作用,还承担着至关重要的飞行功能。鸟类的羽毛每年会因为飞行、阳光照射和寄生虫等而磨损,因此必须进行周期性的更换。
对于鸟类而言,更换羽毛是非常耗费能量的,因为它们必须使用食物或是肌肉中的蛋白质来制造新的羽毛,更换长度较长的初级飞羽尤其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鸟类会在繁殖期和长距离迁徙这些生活史的重要阶段进行换羽。
▲鸟老板向面试者吹嘘道:“咱们可是有换羽年假的!(贼好的福利,不考虑来咱们公司吗?)”
换羽过程中的鸟也比平时更加脆弱,因此需要有食物供应充足而且安全的栖息地去觅食和休息并帮助其换羽。我们的研究结果显示,江苏南岸的候鸟中停地就被勺子们当成了它们换羽的“更衣室”。这意味着这片区域有足够的食物和安全的停歇空间来支撑勺嘴鹬的整个换羽过程。
除了勺嘴鹬以外,我们发现91%的成年小青脚鹬也在江苏南岸的中停地更换初级飞羽。估计平均换羽用时为65天左右。虽然换羽时长相对更短,但是秋季的小青脚鹬在江苏南岸比勺嘴鹬停留的时间更久,平均长达84天。
▲一只在江苏南岸换羽的小青脚鹬,看到它胸腹部心形的繁殖羽了吗?©汤正华
3 | 为数不多的“更衣室” |
从勺嘴鹬和小青脚鹬这两种濒危候鸟的停留时长和换羽过程不难看出,江苏南岸的中停地远不止是一个可以让鸟儿们吃大餐的“食堂”这么简单。除朝鲜半岛非军事区之外,目前还没有其它关于勺嘴鹬或小青脚鹬在别处换羽的可靠记录,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江苏南岸就是勺嘴鹬和小青脚鹬的主要换羽场所。
除以上两个物种外,我们也记录到了部分换羽的大滨鹬、斑尾塍鹬、铁嘴沙鸻以及白腰杓鹬(这几种鸟种的IUCN等级依次为EN濒危、NT近危、LC无危和NT近危),今年六月我们在条子泥进行的大杓鹬换羽调查,也观察到了数量不少的、正在换羽的大杓鹬(IUCN等级EN,濒危),这进一步证明了江苏南岸对于迁徙候鸟的不可替代性。
▲江苏南岸是万千水鸟钦点的“大食堂”与“更衣室”!©richardallenart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这里我们使用“更衣”来比喻换羽,但是鸟类的换羽活动可是比人类的“更衣”要重要得多。如果人类不穿衣服,仅仅是不能够御寒和遮羞。而失去羽毛的鸟类,却相当于是失去了它们的衣服以及用于行动的双腿!
5 | 现状及未来 |
包括我们这篇论文所研究的条子泥、小洋口和东凌滩涂在内,江苏沿海的潮间带滩涂在过去遭受了围垦活动的蚕食和入侵物种(互花米草)的破坏。由于滩涂和高潮停歇地的缩减导致鸟类栖息地丧失,黄海周边的多种水鸟种群数量在过去几十年来都出现了断崖式下跌。
随着条子泥滩涂被划入世界自然遗产,如东沿岸也有望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的第二期名录。我们期待有那么一天,勺嘴鹬和小青脚鹬变得不再濒危,人们在秋季的滩涂上将可以随处“偷窥”它们“更衣”!
▲©tenor
术语解释
[1]初级飞羽:排列在鸟类双翼外侧的羽毛,飞行时可以产生推力和升力。大多数鸟类有10-11枚初级飞羽。
[2]中停地:指候鸟在长距离迁徙过程中落脚休息和补充能量的地方。比如,江苏的条子泥和小洋口滩涂就是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路线上至关重要的中停地。每年春秋两季,我国东部沿海数以百万计的迁徙水鸟中会有相当一部分选择在这里觅食,其中就包括勺嘴鹬这一极度濒危物种。
6 | 致谢 |
感谢动植物保护先锋项目(Conservation Leadership Programme)对项目的资助;感谢南通如东未成年人实践基地对项目的支持;感谢Peter Crighton、Tom Clarke、Richard Mundy、Andrew Baksh、Vladimir Morozov、Jingwei Hu、Wei Zhang、Chen Yu、张浩辉、蔡抗援、慕童、刘威、陈腾逸、唐海明和项乐对项目野外及实验室工作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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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原论文,请点击文章左下方“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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