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过后,我们将进入一个“摇晃的全球化时代” | 新京报专栏
无论变量是否会出现,对于可能到来的摇晃的全球化时代,中国显然有必要在维护和再建设上发挥更突出的作用。
▲海外疫情加重,国内进口商给国外合作伙伴捐口罩。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文 | 徐立凡
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打乱了全球化进程的节奏。在大部分国际贸易踩了刹车的同时,各种孤岛主义式言论却在相互撞车。许多人担心,在疫情过后,全球化进程还能不能继续。
大致来说,全球化进程依赖于以下条件:对自由贸易规则的普遍尊重和遵守,有无法解构的共同利益,全球协作的产业链和供应链能够修复,有一体化的成功样本。
根据这四项设置,现实给出的答案是:不利于和有利于全球化进程的情况各占一半。
不利因素之一:自由贸易规则遭遇解构
不利于全球化的第一个因素,是自由贸易规则正遭遇解构。
疫情发生前,国际自由贸易规则已遭到强力挑战。最有代表性的例证之一,是由于美国29次阻挠,导致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停摆。
如果出现国际贸易争端,有关各方只能启动临时仲裁程序。临时仲裁程序不具备真正效力,长此以往势必增加国际贸易的信用成本。而疫情随后接踵而至,国际贸易活动减少,维护自由贸易规则的能量更加无法集聚。
最新的例证是特朗普宣布暂停资助世卫组织。世卫组织属于全球化服务体系,如果此后缺少美国的支持,这势必抵消全球合作抗疫的努力,并将削弱今后面对公共卫生危机时国际合作的可能性,但是国际社会明显对此缺乏制衡。
不利因素之二:缺乏成功的一体化样本
不利于全球化的第二个因素,是缺乏成功的一体化样本。
欧盟是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但在共同抗疫上明显缺乏领导者。拦截过境物资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申根协定的脆弱性。
相反,欧盟成员国赤字率不得超过3%的财政规定,客观上起到了反效果。意大利正是为了遵守欧盟财政规定削减赤字,在疫情暴发前关闭了数百家医院。
显然,欧盟没有解决让渡财政权与国家治理权之间存在的天然矛盾。
对于全球化的建设来说,欧盟在疫情期间的表现提供了相当多的警示,包括但不限于:以经济协作为中心的全球化未来能不能走向财政协作,对于一体化应该设立什么程度的约束机制等,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对话陈冲:美国疫情之下的生命反思。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圈》栏目。
有利因素之一:经济分工体系仍较为健全
当然,也有有利于维持全球化进程的因素。即使疫情这样的全球性公共危机,也没有动摇其根基。
首先是自关贸总协定以来业已形成的经济分工体系仍较为健全。
尽管疫情期间产业转移的频率有所加快,但部分产业的转移不代表整体行业的转移。主要经济体在分工体系中的位置、权重并没有明显变化,不同经济体的经济特征也不可能很快变化。
产品线转移容易,但产业替代是相当困难的事。这意味着,大家只能继续走协作道路。
有利因素之二:全球供应链仍可修复
另一个有利因素是,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是有可能修复的。美国多次延长华为供应商的临时出口许可,批准通用电气向中国C919出口民用航空发动机就属此例。这表明,即使单边主义声音或冷战声音甚嚣尘上,但面对本国产业的困境,有时也不得不打开供应链。
此外,全球化进程已造就了资本全球流动的态势。资本的逐利性客观上对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也能起到保护作用,这特别表现在金融市场中。
一半有利于、一半不利于全球化进程的趋势,或许意味着在疫情结束后,我们将进入一个摇晃中的全球化时代。
两大变数:经济危机与地缘危机
除了这四个静态的条件之外,还存在一些影响全球化趋势的变数。主要是两条:南半球是否会进入疫情高峰期,导致经济危机;抗疫不利的国家是否会将矛盾向外转移,挑起地缘危机,甚至围堵中国这样在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中占有相对优势的国家。
无论变量是否出现,对于可能到来的摇晃的全球化时代,中国显然有必要在维护和再建设上发挥更突出的作用。
在经济上,中国有足够的底牌应对可能的危机,需要强化的是对外发声的能量,以传递真实信息,传播多边主义。在现有的网络机制下,鼓励驻在国机构和个人发声是必要的应对。
同时也要认清,全球化协作本质上是利益合作,无须将其过度道义化——既然是利益合作,难免磕碰;要减少外部的磕碰对中国经济的制约,说到底,要拓展内需,完善国内大市场和协作体系。自身强健,是全球化进程的最大助力。
□徐立凡(专栏作家)
编辑:陈静 实习生:张晓雨 校对: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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