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淫女童7次，“投案自首”站得住脚吗 | 新京报快评

本案被告人利用教养关系，对不满十二岁女童多次实施奸淫，情节恶劣，是否因为有了自首情节就可从轻处罚，值得讨论。

▲各国如何惩治“性侵未成年”？新京报动新闻出品。

 文|金泽刚

近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了一起强奸案的审判结果。2020年8月至10月期间，成都1名六旬男子利用教养关系，对不满十二岁女童奸淫7次。女童父母带其去医院检查后，主治医生向公安报案。当日该男子投案，法院认定其有自首行为，故酌情从轻处罚，被判七年十个月。

从强奸案件的具体实践情况来看，七年十个月的有期徒刑并不轻。但结合本案，特别是奸淫幼女犯罪的社会危害性，如何处罚更加适当仍然值得思考。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的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若属“强奸妇女、奸淫幼女情节恶劣”的强奸罪加重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显然，此案当事人七年十个月的有期徒刑，是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幅度内“酌情从轻处罚”，原因是被告人有自首情节。

不过，就自首情节而言，我国刑法的规定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像本案这种医生已报案后，犯罪嫌疑人再去投案的案件，其是否出于真诚悔罪，颇值得怀疑。

▲国际普遍采用的对性侵未成年人罪犯的处罚方式。新京报动新闻视频截图。

所以，自首还是要分析自动投案的动机、目的，进而判断其人身危险性程度，从而作出是否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判决。

更值得关注的是，近年来，对于奸淫幼女犯罪，我国一直是采取高压态势从严打击的，可一些犯罪分子仍然顶风作案，说明其主观恶性大，教育改造难度大，从轻处罚的适用必须慎之又慎。

2013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简称《意见》)明确规定，针对未成年人实施强奸、猥亵犯罪的，应当从重处罚，具有特定严重情形的，更要依法从严惩处。其中，就包括对未成年人负有特殊职责的人员、与未成年人有共同家庭生活关系的人员实施强奸、猥亵犯罪，以及多次实施强奸、猥亵犯罪的。

本案被告人正是利用教养关系，对不满十二岁女童多次实施奸淫，完全符合上述《意见》规定，就要依法从严惩处。

实际上，2018年11月，最高检印发第十一批指导性案例，其“要旨”之一也强调，奸淫幼女具有上述《意见》规定的从严处罚情节，社会危害性与刑法规定的强奸加重犯情形相当，也可以认定为“情节恶劣”的强奸罪加重犯。

诚然，强奸罪加重犯规定的“奸淫幼女多人”，一般是指奸淫幼女三人以上。但最高检在发布上述指导性案例中指出，被告人以教师身份，奸淫二名幼女，且分别奸淫多次，其危害性并不低于奸淫幼女三人的行为，据此，认定符合“情节恶劣”的规定。

参照指导性案例的精神，本案被告人虽只奸淫一名幼女，但其利用教养关系，多次实施奸淫行为，即使不认定为奸淫幼女情节恶劣的强奸罪加重犯，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但在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幅度内从轻处罚也应当慎重。

事实上，各国打击性侵未成年人犯罪的实践一再证明，性侵幼女犯罪不仅对被害人本人危害大，而且往往本性难改，这也正是要从严惩治这类犯罪的重要原因。

□金泽刚（同济大学法学教授）

编辑：马小龙  实习生：施可儿  校对：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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