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医院需要康复病人的血浆,我们夫妇第一时间报了名|我的战“疫”(四十)
或许,只有得过这个病的人,才知道那些患者内心有多煎熬。所以,听说医院需要康复病人的血浆,用于新冠肺炎患者的治疗,我们第一时间报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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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沈小扬|45岁|技师|湖北武汉
整理:张典标|新华每日电讯记者
2月22日,我和爱人解除愈后隔离不到一周,又双双来到中部战区总医院。这次不是看病住院,而是来献血的。
或许,只有得过这个病的人,才知道那些患者内心有多煎熬。所以,听说医院需要康复病人的血浆,用于新冠肺炎患者的治疗,我们第一时间报了名。
我晕血,全程平躺着,没敢看抽血的管子和机器。我爱人当过护士,比我淡定许多。
她一边握着拳头,一边还给我科普:献血和献血浆不一样,献血是献的全血,献血浆是先把全血抽出来,分离出血浆后,再把红细胞输送回体内……
沈扬夫妇正在捐献血浆。受访者供图
献血之前,我问过医生,救一个新冠肺炎病人需要多少血浆。医生说,大概200毫升。我和爱人捐献的血量,这么算来可以各救两个人。
一个多月前,我俩双双患上新冠肺炎,又一起住院治疗,夫妻成了“病友”。
1月12日,爱人在午休时突然发热。一量体温,39℃。我想坏了,得马上去中南医院。
出发前,我不忘去药店买了两个口罩。那时口罩还好买,新闻也说没有人传人证据,我俩压根儿没想到会得这病。
公交车上戴口罩的人比较少,中南医院里戴口罩的也不多。检查结果出来,我爱人双肺感染比较严重。
我当时想,就是普通感冒,最多去医院打个针、吊个水。没几天就到春节了,我们还想着治完就回老家。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中南医院床位紧张,不愿意接收,让我们自己找其他医院。
我听了心里还有点气愤,但听到几个医生在聊,“想塞也没办法塞,根本没床位”。
另外,我也觉得,中南医院的新冠肺炎患者太多,爱人在这反而容易感染。我亲眼看到有位等待检查的病人,嘴唇都发紫了。
从中南医院出来,我赶紧带她去武警湖北总队医院。这里的大夫初步认为,普通肺炎的可能性更大。
她是1月13日住院的。第二天,我的咳嗽也加重了,一检查也是双肺感染,也需要住院。我有点懵,心想完了,这可怎么办?
我家里有个70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个上初中的孩子,特别担心他们也被感染。老人贫血,身体不太好。所以我请人带他们去中南医院检查。
孩子没有任何疑似症状,我妈肺部有部分炎症,但不如我们严重,医生给她开了三天的药,让她自己在家隔离。幸运的是,老人很快好转,现在身体状态好得很。
考虑到夫妻在一起有个照应,我也住进了这家医院,并和爱人同在一个病房。我妈年纪大了,怕她想多,就谎称我俩只是普通肺炎,住几天就出来。
当时医院只是CT检查,还没有核酸检测。倒是我儿子在网上查资料,鼓励我们说,“肺炎好治,打针吃药就能治好”。
没想到,一住就是二十多天。中间我妈给我打电话,她还哭了。我只能安慰她,都是轻症,不过要慢慢治。
住院第三天晚上,爱人又烧到39℃多,出现呼吸困难。医生发现情况不对头,做了CT才发现,肺部感染加重了。负责治疗的李医生提出调整治疗方案。
第二天一早,双眼通红的李医生,穿着防护服进到我们病房检查。护士跟我说,昨天夜里,李医生打了很多个电话,询问如何应对我爱人的病情。
治疗方案调整后,爱人的情况慢慢好转。刚入院时,在病床上动一下都喘,后来能自己上卫生间了。
我的咳嗽却越来越严重。单位领导同事知道我咳得厉害,不打电话问候,而是给我微信留言,这让我很感动。
住院第五天,我烧到38℃。医生安慰我说,这个病毒很狡猾,反反复复是正常的。这么一聊,心里舒服多了。
那时候外面还可以送饭,可能药物有副作用,嘴巴苦得很,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俩互相鼓励吃饭。我对她说,不吃饭就没有抵抗力,你怎么能扛得过去?她对我说,再不想吃,也要把送来的饭吃完。
在病房里,我俩常聊有趣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让心情平静一些。
手机也看,但几乎不看新闻。说实话,很多新闻让人很揪心,不利于病情。
1月23日,我们做第一次核酸检查。我爱人是阴性,我是阳性。按规定,我得转到金银潭医院。她担心我去那边,医生照顾不过来。
这个病毒确实很狡猾,爱人眼看好转了,可没过几天,核酸检测结果又变成了阳性。
金银潭医院床位紧张,她还得继续留在武警湖北总队医院治疗。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在金银潭医院,我住轻症病房,同屋还有一位的士司机和一位老人。大家交流不多,多数时间都在看手机。
说实话,金银潭医院的护士好辛苦,偌大一个病区,老是一个人在忙,打扫卫生间也得她们来干。
这些年轻人被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经常得做深呼吸,还时不时跑到走廊,开个窗户缝透透气。
我就想,年轻人都能为我们做到这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鼓起勇气呢!
2月1日下午,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我赶紧给爱人打电话。她还在治疗当中,不过状态很好,还不忘叮嘱说,这样最起码可以照顾老人了。
我出院那天,病房转来两个轻症病人。我鼓励他们,“只要坚持下来,你们也可以从这里平安地走出去”。
回到家,我妈见到我就哭,说我终于回来了。还问我爱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睡个觉。住了二十几天院,一直没敢洗澡,怕受凉感冒;也没有睡个整觉,毕竟心理压力大,晚上总在出虚汗,全身都是汗味。
2月5日,我爱人也出院了,夫妻终于可以在家团聚。不过,我们三人单独住在不同的房间。
期间,我就写写字,看看手机;我爱人负责网上买菜;我妈负责做饭。饭做好后,她就放茶几上,我和爱人再分别出去取。
14天隔离期结束之后,看到金银潭医院院长呼吁治愈者去捐血浆。网上也在说,轻症病人转为重症病人的最初几天,用康复病人的血浆治疗效果最好。
我们立刻打电话预约,还没等到金银潭医院的通知,武警湖北总队医院告诉我们,中部战区总医院也缺血浆,我们马上赶了过去。
沈扬捐献血浆的证书。受访者供图
还以为我们献出的血浆,马上就能注射到病人身上。医生告诉我,还得经过一系列化验,抗体达不到一定标准,还可能用不上。
不管怎样,在这场疫情面前,每个武汉人都是亲历者和见证人。我们都希望疫情早点结束,如果可以帮助他人渡过危险,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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