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春天,新的一期《美国数学会会刊》(Notices of the 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刊登的一篇题为“鸟与青蛙”的文章吸引了全世界许许多多的读者。这是生在英国、年逾八旬的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教授戴森(Freeman Dyson, 1923-)应美国数学会之邀所作的上年度“爱因斯坦讲座”的讲演稿。这位在学术界备受尊敬的理论物理学家和数学家形象地描绘了近代自然科学发展四百年来从十七世纪的英国人培根(Francis Bacon, 1561-1626)和法国人笛卡儿(Rene Descartes, 1596-1650)到二十世纪的匈牙利人冯•诺依曼(Johnvon Neumann, 1903-1957)和中国人杨振宁(1922-)等典型的两类学术巨匠:大鸟般的俯瞰大地者与巨蛙式的深入探究者。戴森在文章中描述了与那些“鸟”和“蛙”融为一体的几大学科,并不吝笔墨地用了近两页的篇幅来讨论混沌研究的发展。戴森:“在混沌领域里,我仅知一条有严格证明的定理,是由李天岩和詹姆斯•约克在1975年发表的一篇短文‘周期三意味着混沌’中证明的。”(In the field of chaos I know only one rigorous theorem, proved by Tien-YienLi and Jim Yorke in 1975 and published in a short paper with the title, “Period Three Implies Chaos.”)正如约克后来在寄给同一杂志的“读者来信”中第一句所述,他和李天岩“欣喜地”读到戴森接下来的评语:“李-约克论文是数学文献中不朽的珍品之一。”(The Li-Yorke paper is one of the immortal gems in the literature of mathematics.)为什么在演讲稿中甚至对大数学家冯•诺依曼都颇有微辞的戴森对李天岩-约克的那篇“immortal”论文情有独钟?在这篇历史上第一次给予“混沌”这一普通名词之严格数学定义并在“混沌”“、分形”发展史上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八页论文的背后,是什么样的风云变幻与扑朔迷离?如今,混沌、分形的术语已在科学技术界家喻户晓。我们要追溯它们的历史,就必须首先请时光倒流一百年,去和被美国数学史家、1937年初版的名著《数学伟人传》(Men of Mathematics)的作者贝尔(Eric Temple Bell, 1883-1960)称为“最后的全能数学家”的昂利•庞加莱(Henri Poincare, 1854-1912)来一番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