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预告】云南怒江丙中洛公益调研之旅分享会,探讨边缘地区少数族群活化的可能性@上海MoreSpace
怒江深处人神共居
分享会记录片预告
摄像/剪辑: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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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4日至2017年1月2日来自上海、浙江、广东和云南的15名同行者的年龄和职业背景差异带来不同的视角,和怒江地区人们的交流有共鸣感动抑或质疑,带来探寻自我和当地人真正需求的思考。
单丹,MIN Project发起人
陈乐丛,乐创益iFAIR发起人
梁浩杰,青年艺术家
Kiyo,影像创作者
老邓,自然农法践行者
高慧,“走遍中国 徒步助学 ”公益项目发起人
日期:2017年2月25日(周六)
时间:下午15:00-17:00
(活动免费入场,对外限额50人)
地点:上海MoreSpace墨迩空间
(徐汇区龙华路2577号2577创意大院11号楼4-5楼)
报名方式:扫描以下二维码加入“云南怒江丙中洛关注群”并发送“分享会+姓名+职业或关心领域”
(不要错过下拉几位“重量级”同行者的分享文章😳)
(TypeTour Tokyo分享会现场)
公平公正、创新
文/张 晖(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教师)
”
“公平贸易”的一个核心理念,是在于推动地方社区的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对在地的人群 “赋权 ”
丙中洛 图/刘岚
云南之行虽然结束一段时间了,但怒江之水带给我内心的激荡似乎总无法平抑。旅途当中,以及之前之后,一直都没有停止有关西南民族研究的阅读。当读到杨成志这位中国人类学的先驱之一所著的回忆,讲到他在1928年的时候如何在同事们心生畏惧,裹足不前的情况下,单枪匹马,进入到金沙江流域大凉山的彝族地区,在各种兵变匪乱,病困交加中,完成他的调查计划。如今距他所述的那个年代,已经将近百年,再到三江并流地区,虽然公路仍然崎岖,但进入此地,似乎再也不必非得具前辈们开荒拓野之坚毅无伦的勇气和愿力,才能成行。
然而一路之上,当车子在蜿蜒狭窄的公路上沿怒江溯行而上,望着两岸山崖的坝子上稀疏散落着,有时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村庄,仍然会让人有恍惚错乱之感 – 将近百年过去,虽然这里已通路、通电、通网,虽然现代化的印迹比比皆是,虽然民族地区聚居者的形象,也早已从“凶野无教”的蛮夷之属,转变成了“能歌善舞,质朴纯真”的少数民族,但我们对这个地区,对在这里聚居的人群,究竟如何生,怎样活,在倍感新奇之外,同时也有着无可名状的隔膜与疏离之感。
在跟司机杨师傅聊天的时候,他问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扶贫吗?但是这个地区的人并不需要扶贫。真正需要扶贫的人,他们住在那些连车都开不进去的村子…..” 我也常问自己,这次行程的目的和意义,以及将要开始的一系列项目,它们的目的和意义,究竟是什么?“扶贫”显然不是我们愿意采用的标签 – 这个语汇有着太强的政府工作色彩,它既显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态度,又包含了长期以来被诟病为简单粗暴的“发展主义”式单向度价值取向。若从路、桥以及水电建设等基础设施的层面去看,政府的投入的确对当地帮助极大,但另一方面,单从“物质”层面着手,且企图用一套普适性方案去解决所有“贫穷”问题,往往不具有“生态学”的眼光,这里的“生态学”,不仅包含了自然环境层面上的考量 – 经济和产业的发展如何更具可持续性,如何与地区所处的自然环境相互涵养,而不是对自然资源一味掠夺攫取,它同时也意味着“文化学”意义上的生态观 – 如果把外来者所看到的“贫穷”理解为某个人群的某种长期生存状态的话,则这一整体性的状态必然无法从此社区所在环境和历史生长脉络中剥离开来,这一社区,也必然早已有与之相适配的生活态度和伦理原则,与之相互纠缠,依附或者羁绊。对所谓“贫穷”的改变,可能更需要一种从整体着眼的方式,找到一个清理这一团乱麻似的相互纠结着的社会问题的节点,逐步清理。
那么我们所希望进行的工作,可以算是“乡建”么?从2000年前后,“三农”问题就再度成为学界和公共领域的焦点问题,但是民间自组织的“乡村建设”活动,从未像过去三年之间这样,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展开,某种意义上,“乡建”不止是一个风潮,也成了一种时尚。但同时,许多进行在地性的建设项目的发起人或者参与者,也对是否一定使用“乡建”这一称号来标识自己的工作保持审慎的态度。“乡村建设”的发端在民国初年,从一个历史性的社会运动来看,它有自己的遗产,也有自己的包袱。
民国时期的“乡建”活动,其实包含了有关乡村未来走向,以及如何处理乡村与城市关系的十分多元复杂和异质的主张。虽然同样是期盼在“文化”层面上找到一个着力点,但今日的“乡建”所面对的实际社会问题与社会土壤,以及它所倚仗的解决方案,和昔日有着显著不同。挪用一种具有历史意义的“名号”,不仅仅是借用一个标签,它也应该意味着一种价值上的皈依或者情感上的认同,以及对当下现实社会问题的批判进路和解决方法的实际参考与镜鉴。虽然几乎所有参与到当下的新农村建设活动中的人,都对民国时代的先贤们怀抱深深的敬意,但在自我表述当中,与之刻意保持距离,很多时候,是一种主动的策略,用以规避观念和方法上由历史所塑造的成见所带来的陷阱与束缚。
对“名号”的思考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在当代的文化研究当中,所关注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符号”,如何在被商品化后进入到消费的场域中,在一系列的资本和权力的生产与交换中扮演一个关键的角色。从某一种文化理论的进路出发,一个可能的担心,是某个特定族群的形象被用模式化的方式变成空洞的,与现实生活状况相关程度不高,但却表征性很强的“符号”,进而沦为大众的消遣性消费。而在这里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也给了我自己很大启发的,是团队里的另一种观点,更加强调的不是“符号”本身的内容,而是“符号”的过程性,也即是当把“符号”运用在更广泛的传播当中,它可以激发出更多的兴趣与关注,从而催生出与之相关的,非商业性的社会参与,也使相应的社会网络得以延展。
按照这种观点,“符号”不会终止于被简单地消费,或者说,对它的消费本身,也可以是更有生产性的,这取决于“符号”被放置的具体语境,以及“符号”所面向的人群。
同样在商品逻辑、消费行为以及与社会转变的连结上引发思考的,是对“公平贸易”的理念运用在乡村地区发展的可能性,这也是本次丙中洛考察过程中,我们所关注的重点之一。当地最具特色的少数民族手工艺是织布技术。
怒族、傈僳族、独龙族,都有各自的织毯,我们希望看到它们当前的技艺水准,生产状况,以及做文创产品转换的潜质究竟如何。按照最初的想法,是探索是否可能以此为契机,通过重新设计包装产品,找到更加畅通的营销渠道 (主要是按照城市中产阶级的审美趣味重新设计制作),以此提高当地村民的收入。在与乐创益的几次沟通之后,逐渐了解到直接做产品转化的困难之处,特别是公平贸易消费的基点,在购买方,往往出于产品的一种具伦理性的附加价值 – 购买行为是道义的,因为此行为可以通过经济交换方式的转变,使盈利更加直接地回馈到生产产品的弱势边缘群体。但在国内,目前基于道义价值理念的消费者市场和消费行为尚处在培育期。消费市场的缺失,也导致了产品转化动力不足。在观察和体验了几次手工织布技术之后,我们也意识到了一些产品生产端的问题。织布技艺在丙中洛主要属于家庭日用品的生产,虽然生产的范围很广,传统上,几乎所有家庭的女性都会在闲暇时间织布,但是织布技艺的市场化和商品化程度是比较低的。
大部分织品为自家日用,只有少部分流通到市场上。 这项织布技艺的技术门槛,并不是很高,但如以当下的经济指标来衡量的话,它的时间成本是比较高的。一幅大约8-9米长度的布,若妇女整个白天工作,大约需要7天左右的时间完成,可以粗略估算为约5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事实上,由于织布的商品化程度较低,村民们很少会真正去计算织出一匹布所需要的确切时间是多少。基本上她们的工作方式,也是利用零碎的闲散时间进行织布。)而布品在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大约是300-400元左右一匹(不计算棉线的成本)。因此若以时间为单位计算报酬的话,大约每小时报酬为6-8元。在没有将产品找到合适的再设计方案和营销手段的前提下,初级产品的经济回报率是比较低的。而且,在目前由于市场对于初级产品的认知度不高,也妨碍了产品的进一步推广。在此情况下,乐创益的“去远乡学手艺”的方案,设计上巧妙地规避了这个问题。通过旅游者付费来学习和体验织布手工艺的方式,它使得消费者直接按照他们在丙中洛所度过的休闲时间来计价收费。
按照每个人体验学习20分钟的织布,付费30元计算,一个六人的小团队,在村中的一户家庭中,体验学习织布,与村民交流,在村民家午饭(餐费每人20元),所用时间一个上午,大约3-4个小时的时间,此户村民的收入约在300元左右(同样不计算饮食的成本),约等于织出一匹布的收入。从商品消费到体验性消费,似乎后者的经济回报率对于村民来说是更高的。同时,这个项目也提供了更多村民与外来旅游者之间的交流互动。一方面可以使游客对于本地的文化和生活状况有更多的直观感受和深入了解,另一方面,也打开本地居民了解外界的窗口。无论从不同文化间的交流,还是从城乡互动的角度,都有益处。比起简单购买一匹少数民族的手工织品,这样的体验性消费会更有认知方面的厚度。当然在具体如何安排这类项目的细节上面,还有许多方面需要打磨。
此外,若计算此类项目的整体性收入,还需要考虑不同村落提供此体验性项目的能力,以及丙中洛旅游区整体的旅游接待能力等。但总体上来说,“去远乡学手艺”项目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 从产品消费转移到体验性消费,很好地解决了城-乡之间的时间成本价值不对等的问题:原有的手工艺制作过程耗时多,但售卖的市场价格低,在乡村中所消耗的大量时间成本,难以转换为被城市人所认可的商品价值。而相对于与自己日常生活关系不大的手工艺成品来说,城市游客更愿意为包含了独特的文化体验的时间付出更高价格。对于城市人的生存状态来说,日常生活的“时间”本身即是高度商品化的,时间与经济价值之间有直接的联系,可以方便的转换,而具有独特非日常性体验的“时间”,其价值更高。
围绕城市人学习手工艺来进行的体验性公益消费模式,等于是把城市人的时间性消费做一空间上的转移,转移到乡村场域中,然后将城市和乡村两个空间中时间价值的差异,作为经济收益回馈到乡村社区。而如何使得此一体验性消费的“时间”在文化的互动层面上让乡民与旅游者所发生的交流更有“意义”,而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商业交换,也即是说,在消费了“符号”之后,还可能发生些什么? 可能是拓展其作为“公平贸易”活动的关键所在之一。
在几天的考察中,围绕着村里的状况,我们的团队讨论了丙中洛地区众多有潜力的发展方向:包括生态种植,民宿旅游,织布产品的文创再造,当地失学儿童的教育问题等等,也讨论了如何借助这些项目的逐渐展开,搭建起村中合作社,以使村落可以逐渐具有更强的自我造血能力。事实上,在调研当中,我们已经察觉到由于长期以来处于自己自足的小农经济,大部分村民并没有很强的商品意识,而且似乎也并没有强烈的“致富”动机。这也是一个更加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 我们在讨论社区营造的时候,究竟是按照谁的理念和方案在进行设想和推进?是村民自己?村干部?还是怀抱热忱的城市人?我们希望借用村落中的传统文化去改善“贫穷”的状况,但有时忽略了,在某一个维度上,“贫穷”的状态自身,也是与所谓“传统”纠缠在一起的。“公平贸易”的一个核心理念,是在于推动地方社区的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对在地的人群“赋权”。但事情从不是简单的,即使在一个极小的乡村社区中,也可能包含众多相互冲突的利益纠葛与观念差异。当有外界力量介入的时候,图景会变得更为复杂。 在后续的工作当中,可能需要对本地的社区有更深入的了解,比如当地几个村落各自的优势资源,社区中的人际关系,相互之间的历史渊源,以及如何找到社区里熟悉本地情况,又对外部世界了解较多的关键联系人。我们也需要探讨借用村落中原有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肌理,比如发达的宗教机构组织与联系紧密的宗教社区,来推动合作社与其他工作的可能。
感谢MIN Project的单丹和乐创益的陈乐丛筹划组织这次行程,让我观察与体验到富有创意的公益活动的践行方式,感谢旅途中同行的伙伴们,一起相互分享自己的知识与洞见,也感谢旅途中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和向导的人,特别是古道客栈的赵果,以及司机杨师傅,还有那些与我们这些陌生访客热忱交谈,分享自己故事的村民们。这是一次结缘之旅,也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次旅程以及那些将要进行的旅程,可以真正地开花结果。
秋那桶村民曹玉妹在织毯 图/张晖
憧憬
文/刘岚(金融理财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我们还在为这个古老村镇云雾蒸腾、世外田园般的美景赞叹不已的同时,在秋那桶上山往初干村的考察途中邂逅了一个没有去上学的三年级放牛娃。
秋那桶村放牛娃 图/刘岚
问答中得知孩子不去上课的真实原因是家里拿不出去山下中心小学的路费(寄宿制,每两周回家一次,单程车费15-20元,若步行需三个多小时)。事先拿到的资料和几天实地走访所见,我们确认当地主要经济手段还是传统的男耕女织,2015年人均年收入不到4000元。妇女劳作之余织布、酿酒、喂猪等。织布完全靠手工,推、拉、挡、穿……我们的考察队员用了半天尝试学手艺,手忙脚乱,深深感到手工劳动的不易。
学习织布 图/刘岚
10天织成一匹,成品布彩色、竖线条为主。这么低下的劳动效率,导致当地妇女一般只是织布自用,偶尔有人辗转预订,那就先订后织,一匹卖500-600元,聊以贴补家用。
自己种的青稞、苞谷秋收之后可酿酒,通常自用,现酿现喝,也可等赶街时交换其他所需。
男人主要耕地、养马、砍柴。目前种植各种传统蔬菜为主,考察时,秋那桶村年轻的马书记正骑着摩托上山到十来个村子逐一拜访,说服村里的小组长、积极分子种羊肚菌,说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帮助增收。
秋那桶村马书记与队友 图/刘岚
水清坡缓光照足,就我们考察所见,这里的土地是得天独厚的,非常适宜耕种,地里刚拔出来的萝卜水甜脆嫩,青菜清炒也极其可口。
图/刘岚
晚上回到住处古道坊,大家忽略了身体的疲惫,兴致勃勃地轮流发言、纷纷献策,睡前恳谈会的内容让我深受启发。
综合大家意见,诚以为丙中洛可由政府牵头组织打包的生态体验式旅游,游客来了跟向导走茶马古道、访教堂佛寺、住村民改建后有独立卫浴的木屋,学织布手艺,去田里采摘,吃新鲜蔬菜、土鸡(蛋)、土猪肉,饮家酿土酒。2-3日当地游,食宿游学全包定价分档在200-300-500元/人/天,应该是有市场的。当然村民应当成立合作社,统筹公平解决公共设施建设、农屋改建,游客招揽、接洽、分配、接待、收入分配制度等工作。
种植上建议尝试菌菇、中药材、有机蔬果等,先试点后铺开。建议政府给予所有愿意试点的家庭以定向免息贷款、扶农补贴、改建拨款等替代扶贫补助,以鼓励勇于探索、多劳多得、自力脱贫。合作社统一收购农产品,与有意参与丙中洛建设的经销商合作,建立可靠销售渠道,将满足自身及游客需要后剩余的农产品卖到六库、大理、腾冲、昆明乃至全国。
考察中欣慰地看到了秋那桶村马书记、王旗村李组长这样愿意为村人奔波出力、有文化有想法,愿意尝试改变的土生土长的年轻人。
突然浮现出海子那首著名的诗,只改俩字: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怒江 春暖花开
文化
文/徐准(香港浸会大学国际新闻专业)
知子罗 图/徐准
我们这行人已经离开有些时日了,现在想来怒江仍在不舍昼夜地流淌,桀骜不驯;农民依旧在打理着陡峭的梯田;牧师仍在可以俯瞰江河的教堂里主持着活动。我们短暂的来访是否在那片土地留下痕迹,答案不得而知。但我们所到之处心怀初心,用纪录,传播,授人以渔的方式给他们带来哪怕一些细微的影响,便不枉此行。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对少数民族和宗教文化的理解其实很局限,正值寒假,看到有这样深入怒江周围的公益考察便欣然起行。提前做了些调查,看到原来过去十几年来环保主义者一直在倾尽全力保卫着怒江,因为这是中国最后一条没有水坝的河流,发源于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脉的一座冰川,向安达曼海自由流淌,畅行无阻。然而中国政府一直有意在这条天然河流上开始大型水坝计划,那么沿江的生物多样性可能被破坏,下游的渔民和农民的赖以生存的产业将受到威胁。经过不懈的努力,计划暂时被搁置,但是怒江的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确定。带着这份忐忑的心情,更加想深入那里了解沿河而居又生生不息的少数民族们生活的样子。
圣诞集会 图/徐准
很幸运,来到知子罗村的时候他们正在举行圣诞的活动,这个隐蔽在高山里的不足千人的小村庄,属福贡县匹河怒族乡,绝大部分是怒族,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基督徒。村里最有名的建筑是一个基督教堂,是匹河乡36座教堂里最大的,正门上有已经略为斑驳字体“神爱世人”。
听村民说,每年这个时候全乡的教徒跋涉到指定教堂参加圣诞集会,有些人家没有摩托车,就要翻山越岭一天来到这里,不尽感叹他们的毅力和虔诚,也许在这里有诚心想要达成的目标就会如有神助吧。想起余秋雨在《何谓文化》中说道:“文化,是一种包含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态共同体。它通过积累和引导,创建集体人格。”这里文化形成与宗教的关系千丝万缕。
村民阿佳 图/徐准
认识老姆登村的村民阿佳是在教堂旁的厨房,我探头进去张望的时候就被他热情的招呼进去,初聊几句便被他自带的莫名亲切感感染,他眉目温和,谈吐不凡。这次集会他志愿负责全乡人的米饭,用的是传统怒族的烹具,一个木制的可以煮一千多人米饭的立方体容器。做米饭可有的讲究,为了煮出的米饭熟度相同,饭要分几份煮,然后时间也要拿捏妥当,阿佳可是行家。那时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步骤,米饭的香气从上面盖的布里蒸腾着四溢开来。
村民阿佳 图/阿佳
在短暂等待的间隙,与阿佳闲聊。他初中便辍学,后来在不同职业里摸爬滚打后回到村里生活的还比较安定,他坚信主给这个地方带来了福音喜乐,“我承认我的家境不是很好,日子过的不是很好,但是我在这里有个什么你们猜”我和同伴雷鸥面面相觑后他接着说,“就是知足。今年能吃上一顿稀饭,太阳照常升起落下,我就知足了。在主里的人就是这样,不追求好多财富。一个人一点追求也不是,但你该得到的会得到的。”想起在波兰诗人米沃什的诗《礼物》里写道“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什么都不去占有的快乐。
村民阿佳 图/徐准
说到他们的传统文化,他曾是爱唱爱跳的怒族小伙子,怒族的四弦琵琶是他的拿手, “还有一个我不会说,就是竹子里做的里面有一根弦,就是怒族和傈僳族的口弦!还有一种是踢踏舞。”说起来仿佛如数家珍。但是自从基督教传入后这些他们便不做这些了,当宗教与传统文化碰撞,一些文化选择了妥协,让我不尽觉得可惜。其中的矛盾我不太理解,似乎阿佳也说不上来。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先驱者,带领继承与融合独一无二的民族文化,否则历史的洪流将无法逆转。我们外来者可以做的就是与他们共享一些信息,民族文化之珍贵,同时可以结合一些商机,比如有同行者提到的体验式旅行的大势。在这个已兴趣而分众的时代,手工艺之旅,民族文化之旅都能夺人眼球。 但并不是追求过度的商业化,而是为延续做一些经济的支撑。
“我们村里有个弹琵琶的,我跟他说,你不信主,但你要把我们的传统民族文化传承下来。”他说道。
圣诞集会 图/徐准
聊的起兴,米饭也准备出锅了,教堂前空地上聚集的上千村民已经翘首以盼。阿佳和妹妹缓慢掀起上面的布,蒸汽袅袅升起,他随手舀了一点放到我的手里,入口感觉软硬恰好,还留有稻谷的香甜,和电饭锅煮出来的饭还是有质的区别。相处时间虽短,但已似挚友。
后来沿江走过了不少地方,秋那桶村,丙中洛,雾里村...所到之处便会遇到像阿佳一样可爱淳朴的村民,但同时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少问题,比如由醺酒严重导致的犯罪和留守儿童问题,同时还有教育扶持的漏洞和交通等问题,在同行者的文章里也有精彩的分享。有幸和来自各地充满阅历和见解的前辈们同行,深夜座谈会实在受益匪浅。公益是持续的,看到我们仍在持续跟进,自己也身为其中一员很是开心。希望重返那个人神共居之地时,看到他们重拾怒族的四弦琵琶,围坐在教堂前把酒当歌。
教育
文/高慧(“走遍中国 徒步助学”公益项目发起人)
2016年底,与MIN Project及乐创益的云南丙中洛之行,让我思忖良久,政府为了鼓励当地孩子们读书,针对汉族的九年义务教育实行改革,转变成了“十五年义务教育”(知子罗村),政府的意愿就是只要孩子们愿意继续深造,费用都不是问题。即便是大部分地区仍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但为了孩子们能有更好的读书环境,政府实行“一镇一校”,校园面积扩大,基础设施完善,甚至连丰富孩子们课余生活的阅览室、活动室都装饰的很漂亮,多媒体电脑教学和以往的黑板粉笔相比,也确实让孩子们打开了眼界,可是即便这样,我们在知子罗村仍然看到了“读完初中就打工”这样的标语,在丙中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在山上遇见了几位小学的学生,不去上学竟然回家放牛,沟通了解下来,可能真的是车费问题,但更多的更深植与心的是家长的教育理念问题,我认为是家长的读书无用论,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所以,他们就这样过着单调的重复,农耕、结婚、生子、孩子再农耕的“死循环”,关键是,他们还乐在其中,不知改变亦或不想改变。
改变一个习惯需要21天,可是,改变一个固化的思维习惯需要多久?我和我的队友长叹一声,不得而知,因为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道阻且长的路程,我们略微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共同努力,在第四代的时候,读书重要论方能初见端倪,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们能做什么呢?长年累月的呆在丙中洛吗?那不现实。
和孩子们在山坡相遇,十岁左右,三、四年级,他说他不去上学是因为交不起每个月往返学校的40元公交费,爸爸去了监狱,家里缺少劳力,就只好让他请假在家放牛。听到这样的阐述之后,内心非常崩溃,因为我一直觉得教育应该从娃娃抓起,因为我一直觉得孩子的阅读兴趣、孩子正确三观的培养和树立,都应该从当下抓起。
村支书说像我们遇到的孩子的家庭,在丙中洛还有很多,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和不易,作为政府不能有所偏倚,因为需要帮助的家庭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当困难或贫穷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缺少了关注和关心,突然想到了一句歌词,多年前听到却一直铭记的:苦成了习惯就不是苦。我想道理是一样的吧,至少殊途同归吧。
也许改变这种固化的思维习惯,不需要三代人,或许只需要二代人,或者孩子本身这一代就好了,只要让孩子们有读书的意愿,感知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方式,或许,我们可以缩短这个固化思维的路径,只是需要更多社会人士的关注,政府的关心,大家一起合力,努力帮助丙中洛地区的孩子们改变这种固化思维,众人拾柴火焰高,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MIN Project由来自各行业不同背景的志愿者组成,调研落后地区乡村,结合当地自然和文化遗产,搭建和外界资源合作的平台,孵化社会企业项目,帮助当地居民改善物质和文化生活。
Supported by the volunteers from different backgrounds, MIN Project explores local natural and cultural heritages in the underdeveloped countryside by establishing a platform for integrated resources. By relying on this platform, MIN Project initiates social enterprises to improve the local residents' life quality.
乐创益是中国第一家致力于推动公平贸易的公益组织, 以可持续的发展思路保障生产者的合理权益。
iFAIR China Fair Trade Center is the first non-profit organization to promote fair trade in China, and helps to gain fair prices for producers.
图/Kiyo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