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有什么？
第79期
说心情/七月
编 辑/廿芭
千叶树/点蓝字请关注
01
说到书中有什么，一时之间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些年里，有书陪伴，悲欣交集，不一而足。
倘若拿朋友打比方，朋友间恩恩怨怨去去留留，书却是从不说话的一个人。
她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你说什么她也都听着，陪你欢呼雀跃，陪你沮丧难过，除非你无视了辜负了她，否则她就始终沉静地微笑着，和你并肩前行，或是默默追随。
02
回想起来，我一直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可只要和书有关的人和事，却往往记得真切，也说不清到底是怎幺回事。
我曾经试图用一个漂亮的比喻，来形容一下书和我的关系，掂量再三还是放弃了。因为怎么说都不很妥帖。
对于书，我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正是它们改变了我的生活。换句话说，我所以能够成为今天的我，是书一点一点影响和塑造的结果。
03
从小学到职中，我从来就不是个合格的学生。直到今天，我也无法想明白，为什么我的理科成绩始终上不来。
我的长期严重偏斜，让父母伤心绝望。
母亲有时候叹口气说，你将来怎幺办呢？
早在念初中的时候，父亲就打消了指望我能考上大学的念头。他的朋友和同学津津乐道自家小孩的成绩，或者展望他们的前途时，一向雄辩的父亲总是面有愧色，借故走开。
事实上，在考学的问题上，我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高中果然就落榜了。重读一年后依然落榜，最后勉强上了个职中，还是让我痛苦的财会专业。
父母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我不是个过于调皮顽劣的孩子，当然也不愚笨，学习怎么老是搞不上去呢？
叫他们奇怪甚至恼火的是，我居然一直爱好读书，读那些在许多人看来屁用都没有的闲书。
04
呵呵，说到这里，我要承认我曾是个文学少年，文学青年了。我当然清楚很长一段时期以来，这个称呼意味着你要遭到嘲笑和讥讽。
我的一个长辈就善意地劝说过我的父母，带小二呆子出去看看，不要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吧？
我一直抵挡不了那些文学书籍，带给我的愉快和满足。
我的毫无节制的读课外书，招来父母的干涉和责骂，我却满不在乎。
我在日记里幼稚而悲壮地写下：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对读书的向往。
到今天，我依然不能说出文学是什么，我也早就放弃了成为作家的梦想，而书还是我生活中不能缺少的。如同我的抽烟，戒是肯定戒不掉的了。
唯一可以让年迈的父母感到欣慰的，是我在经历了许多次的折腾，经历了乡下城里的颠簸，终于安定了下来。
05
是长年的读书和写作，为我带来了今天的安稳。
在父母看来，不安稳的生活不是人过的。
1996年7月1日《宝应报》的创刊号出来了，我特意带了张回去，指给父亲看上面印着的责任编辑，也就是他的儿子我的名字。
父亲左看右看，最后咧开嘴笑了，说看来你读的那些书，还是有用的嘛。
当时我的鼻子有点发酸，觉得多年的委屈得到了补偿，觉得终于为我钟爱的文学争得了一点尊严。
书看得多了，想法自然就跟着多起来。青年人是憋不住有太多的奇思异想的，怎么办呢？那就写下来吧。
我最早的写作是小学四年级时写过几首诗，现在已经忘记是些什幺样的句子了。
整个读书求学期间，我不断地练习，也不断地投稿，不断地接到退稿。这个过程伴随着兴奋、期待、失望，如此反复，日复一日。
最早的正式发表作品，是在乡办厂做宣传员，有一天下大雨，我在无意中看到报纸上赫然印着自己的名字和一篇数百字的小散文，那种狂喜，真是言语不能够表达的。
说起来，我不觉得我的整个青春岁月，有多少是值得留恋回味的。
日子过得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买书、读书，写作，其间夹杂了一场匆促夭折的初恋，遭遇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最不堪的是要在几个乡镇之间奔走，度过一个又一个单调乏味，而又漫长寂寞的夜晚。
书向我展现的世界与我置身其间的生活，有着天大的反差，这种距离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我一次次地给自己鼓劲：读吧，写吧，终有一天会改变生活的。
心中始终抱有理想，坚持了，就有实现的可能。这正是许多书中阐述的朴素真理。
06
多年以后，我带着一大摞发表作品的剪贴本，连一支香烟都没有花，就被当年的宝应报总编庄义湘先生收编为一名报人，后来庄先生还告诉我，因为当时借用我的单位不肯放行，甚至还惊动了与我素不相识的，时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仇学程先生出面调停。
这一晃，又是10多年过去了，我满足于这种成天与文字打交道的生活，并且看起来，今后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这一点，让我感到满足，感到幸福。
老话说，人到中年万事休，未免太悲观了点，不足取。我倒觉得中年人对人生对世情，应该有所体会和领悟。
到这个阶段，如果还不能有客观清晰的认识，那就会是件很麻烦的事。
属于我的生活，就是一个庸常平淡的男人，守着本份，尽着责任，再有书相伴，平静而知足，安宁而实在。不会奢望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大喜大悲的戏剧，就像一杯兑了雪碧的红酒，几分甜，几分酸，留着自己细心品味。
我始终庆幸的是，书会成为我人生旅途中不离不弃的朋友。如同人与人的相遇相知相依相守，是要讲究一个缘字的吧。
这么多年来，围绕着一本又一本书，我有过欣慰、也有过愁闷、烦恼，一度时期我几乎忍不住地，每天早晚都会去逛一逛路边的大小书店，熟悉的朋友善意地提醒我，是不是得了强迫症呢。终归是书陪我经历世事，体会人情。
有时候半夜里睡不着，点一支烟慢慢地吸了，想一想半世为人，检点周身，书却是最大的财富了。
07
去年底刚搬过新家，因为还没有合适的书橱，万余册厚厚薄薄的书，堆得到处都是。坐拥书城顿时忘却了搬进搬出的繁琐疲倦，神清气爽，仿佛满屋有光，夙愿已偿。
平日里出去，常常忘了锁门，心里倒是轻松坦荡。我比谁都清楚，除了这些长年伴随着我的书们，家中再无值钱之物。虽说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和黄金屋，那到底是读书人的自我安慰罢了。这年头，谁还会偷书呢？何况窃书不为偷也。
如此一想，不亦乐乎。
2016-5-18
偶然翻出这篇
写于2007年8月3日的旧文
不甚唏嘘
恍惚中又过去了10余年
白云苍狗，不忍回首
所幸兜兜转转
又回到了来时的路上
且行且珍惜
无端念及一首小诗
山中何所有
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
不堪持赠君
记之于此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