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你，在哪里度过了青春岁月？/氾水布厂，曲终难忘！
第314片树叶儿
1
我知道，当你轻声念过这个题目，一定已经有一个名字，飞快地闪现在你的眼前。
这个名字啊，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曾忘记。
它早已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里，融进你的热血中。
它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几个汉字，可是看见它想起它，你马上就能感到那股热辣辣的温度；
你还能回想起站在这个名字后的，那一张张熟悉陌生的脸庞，那一个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夜。
也许它只是默默地安静地蛰伏在你们的小镇边上，也许它曾经骄傲地气派地矗立在哪条街道。
它也许籍籍无名，也或者名声震耳；
它也许只是几十个人的小小饭碗，也或者是几千人围着的泱泱大锅。
它也许对于别人没有太多的意义，可是对于你啊，它曾经就是你关于理想和未来的所有寄托。
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结结实实的名字，曾带给你多少欣慰欢喜，多少迷惘委屈，多少沮丧愤恨，多少纠结难忍？
你还记得吗，你曾在它的怀抱里，度过的那些美好又惆怅的青春岁月？
我也有属于我的这样的一个名字，是的，我来自当年的氾水布厂。
2
现在还有多少人会谈到氾水布厂呢？
曾经的氾水布厂，后来的银宝集团，就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落幕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当年它所收获过的如雷的掌声，似乎还在我们的耳边回荡，可是一切早已经如风过树林，水卷湿地。
但是啊，你肯定无法体会，对一名曾经的布厂人而言，这一番兴衰起落，到底意味着什么。
倘若你不曾在那里进进出出，倘若你不曾到过氾水小镇，你没有办法体会到，氾水布厂，在一个氾水人心里的分量。
如果你曾意气风发憧憬满怀地跨入那扇朴素的大门；
如果你曾含辛茹苦勤勤恳恳地奔走在那些车间弄巷；
如果你曾听过笨拙的织机四季不歇日夜不停的轰鸣；
如果你曾看着那些纺纱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地，在你眼前变成洁白的布匹；
如果你曾一趟趟地抱着那些沉沉的亲爱的布匹，从这个车间走到那个车间；
如果你曾和你的兄弟姐妹们顶着风风雨雨，谈论着效益，期待着工资，盼望着假期；
如果你曾在有人问起你在哪儿上班的哎？你是那么骄傲地响亮地回答道：氾水布厂！
那么我知道，氾水布厂这四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你的心里了。
不能说，不能提，不能碰，一说就是心酸，一提就是难过，一碰就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那么多的回忆潮水般地奔涌而来，打湿你的眼睛，打湿你的衣襟，打湿你已然沧桑的心。
3
有多少年轻人欣喜地涌进了这家布厂？
有多少农家子弟在远远地羡慕着，焦急地等待着一个进厂的机会？
有多少家庭仰仗着家人从布厂领回去的一份薪水，支撑起小小的日子？
那些刚刚冒出来的青涩的胡茬，那些正在凸起的喉结；
那些开始急速肿胀的乳房，那些越发饱满标致的身姿。
他们在布厂的舞台上，拥抱一个又一个白天和黑夜，开心时欢笑，伤心时落泪，安静时如春花绽放，闹腾时像小鹿跳跃。
那些日子是单调的，但是我们有斑斓的梦想；
那些日子是酸涩的，但是我们有甜蜜的爱情。
你还记得有多少人家两代三代都在这家阔大纷繁的厂里？
你还记得有多少欢笑多少伤心，全都悄悄融化在那一方斗转星移里了？
织机，纱锭，工作服，安全帽，衣帽柜，三班倒，下夜班，班组，车间，前织，后织，成品，质检，机电，配电，锅炉房，水塔，纱厂，大食堂，小宿舍，医务室，行政，工会，团支部，妇联，供销科，油印室，档案室，报道组，车棚，仓库，水泥路，大道，长廊，橱窗，戗牌，水杉，冬青，黄芽，花圃，草坪，宣传队，大汇演，大扫除，大检修，委培生，学徒工，劳动竞赛，模范标兵，横幅，彩旗，标语，妇检，募捐，比武，联欢，绯闻，争吵，打架，醉酒，处分，奖金，罚款，告示……
满满的回忆啊，甜蜜而温馨。
年岁大的琢磨着再辛苦干几年，就可以退休养老了，找领导看看能不能让小孩也进来；
正值中年的大叔阿姨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朝着前方撒腿奔跑，组长科长车间主任还不都是人干的啊，自己哪样不如他们了；
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满脑子对明天的憧憬，忐忑地等待在这里，牵上一个心爱的Ta，成为双职工，然后像童话里说的：
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4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么浩大的一座工厂，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到最后它竟然会缩成一根细细的生硬冰冷的芒刺，顽固地扎在那么多人的心上，拔也拔不掉，碰都不能碰，一动就疼，一疼就酸。
我们都曾天真纯朴地以为，氾水布厂就是一艘巨大的不会沉没的战舰，是一只日夜飞翔不知疲倦的大鹏。
你哪里会想到，它也会茫然撞上一座冰山哄然沉陷，一头碰上一堵高墙折断羽翼。
在经历了最初的艰难的挣扎后，人们陷入了深重的迷惘；
在体会了无尽的刻骨的悲伤后，人们学会了无奈地接受。
春去秋来，草木枯荣，谁能挡得住自然的替代更迭？
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过，卑微如我们又如何能够改变早已写好的结局？
布厂若是和你我一样的一个人，她有过成长的稚嫩，也有过青春的明媚，还有着壮年的英武，可是谁又能阻挡得了，她的日益衰老败落？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跟着生活的流水，还是要一路向前，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请不要回头。
可是啊，那些伤痛是真的，那些不舍和难过，是真的啊！
我能够想象得到，当年的那些阵痛的漩涡里，我的前辈们更多的是伤痛绝望，说好的一干会是一辈子的啊；
我的同代的朋友们更多的是沮丧迷茫，生活才刚刚平稳，怎么又要开始了折腾；
那些更年轻的伙伴们，有着沉重的失落和一丝丝解脱，他们期待明天将有全新的可能。
5
多少年过去了，你一定还是跟我一样，没有忘记当年的那些炙热的词语：
改制，买断，下岗，再就业，找市场，砸三铁，铁饭碗，大锅饭，倒闭，破产，分流，重组，裂变，入股，双向选择，竞争上岗，淘汰，无情改制有情操作，市场不相信眼泪……
多少年过去了，你一定还是跟我一样，没有忘记你我曾是氾水布厂的一员，我们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我们又从那里一步步走向远方，走到今天。
我们害怕有人提起她，就像我们曾经听见那几年里，不断有关于布厂的闲言碎语，闹哄哄地扑进我们的耳朵。
她是我们的过去，她是我们的来处，她可以零落，可是怎么才能不让她再蒙上羞辱的尘垢？
看着听着她这般那般地在蜚短流长里躲闪，像我们的一位亲人蒙头垢面地，被人推推搡搡，我们难过啊！
我们对于氾水布厂的情感，正如对待年轻时候，曾经相依相偎共赴患难的伙伴。
分开了不见了，不要紧，但是我们期待着她能平安，期待着她不要再遭受耻辱和伤害。
这样的话，当我们一次次回望的时候，仿佛当年的那个我们，还依然快乐地忙碌在车间班组，轻快地穿过那些亲切的平台甬道。
6
可是啊可是，平凡无力如你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就像已经发生的那样，我们甚至都不能减慢她衰退的脚步，就那么眼睁睁地，望住她在转瞬间轰然倒塌怅然退场。
幸好我们还在，幸好回忆还在，并且还将继续存在。
如今你看到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可是你依然不能说她就没了。
她只是好好地连同那些峥嵘的岁月，完整地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
那些我们曾度过青春岁月的工厂，因为我们还在，你就不能说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当时的那些挣扎磨难，到今天也已经化作了我们的营养。
是的，我们在一天天地成长，我们在一天天地强壮。
我们正携带着当年的种种美好，一步一步迎向属于我们的平静的灿烂的日子。
只是那个名字，还会在我们的心里，一次次地苏醒，一天天地鲜活。
是的，我曾经和你一样是个氾水布厂的人。
亲爱的你呢，你当年曾在哪里度过了青春？
你在过的那家工厂或者单位，如今她又在哪里？
2017-1-11
小黑板
敬请还没有告知我具体通联地址和邮编电话的朋友，尽快联系我，以确保中奖的朋友们，（嘘！有份小礼物在找你/千叶树八问，请你来回答或者带上一枚金币，感恩和原谅是正反面；来吧朋友们，我们拥抱2017！/《千叶树八问》获奖朋友公布具体名单请点开此文在最后查对。）在春节前收到千叶树的小小心意。（限于人手，统一寄送。）
年的脚步声近了，物流就要停了，我着急呢。呵呵。
谢谢配合，祝大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