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上）
第563片树叶儿
1
都说人生没有回头路，要是能够重走一次，那该多好。
彭兆艳就属于那种比较幸运的女人了，我们打趣她真是中了大奖，居然吃上了回头草。
事情是这样的，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彭兆艳年轻的时候处了个对象，姓丁，小伙子人不错，长的也行，瘦瘦高高的，话不多但是脑子很管用。
两个人也才开始不久，更没到实质性的那一步，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单位新调过来个同事，对她一见钟情，一个月后的一天，很意外的交给她一封热辣辣的表白信。
她想来想去塞抽屉里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拒绝吧，以后三天两头照面，那得多尴尬；答应吧，这边的小丁怎么办？
第二天下班在单位门口，新同事喊住彭姑娘，满脸诚恳的欢喜问她：
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她只好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他却说我知道的啊，没关系，你一天没结婚，我就会争取一天，我不怕公平竞争。我对你有信心，也对我自己有信心。
彭姑娘心头小鹿直撞，紧张的跑开了。
新同事站在原地，脸上是浅浅的笑容，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了小了，不见了。
2
那一阵子可怜她都愁死了，跟我们几个朋友说了。
到底是旁观者清嘛，我们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不要犹豫了，根子在于你肯定觉得这个新同事不丑，动心了，就犹豫了。
她红着脸承认了，这位新同事长相帅气阳光，性格特别好，很照顾她。
我们说得了得了，看你这小样，那还愣什么啊，赶紧跟人家小丁摊牌吧！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就出状况了。
这天晚上下雨，彭姑娘闷在宿舍里，有人敲门，是小丁过来看她了，说是下这么大的雨，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赶过来陪陪她。
彭姑娘有点小感动，到嘴边的话忍住了没说。
一杯茶还没凉呢，又有人敲门，开了一望，呆住了，新同事！
三个人很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单几句寒暄以后，就是难堪的沉默。
外面的雨声更响了，一些雨滴从窗子缝飞溅进来，小屋里的温度慢慢的冷下来。
3
小丁忽然站起来说，那要不你们聊会，我先走了。
彭姑娘和新同事慌乱的站起来，小丁低声说，你跟我来一下。
在廊檐下，小丁望着空空的大院子里，挂下来的偌大的雨帘，和腾起的白花花的水汽，平静的说：
你今天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撒？你决定吧！要么我走，要么他走。
彭姑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是他的很明显是生气了，却又似乎很漠然的表情，也让她有点儿来气。
我又没叫他来！我哪知道他来做什么？也没做什么嘛，你这么小人寒气的，有意思吗？
小丁不理会她的解释，也不跟她争辩，还是冷冷的说，带着质问的口吻催促：你怎么选？
彭兆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那你就走吧！
4
这一幕给彭兆艳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们这些朋友都不止一次的听她说起过。
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开始是惊讶了，说这不是哪一部电影里的情节么？跟着我就笑起来了，彭兆艳问我笑什么？
我老实交待是因为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说那个人好像一只狗啊。
我的头脑里闪现出那个大雨之夜，默默的离开的小丁，他的背影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意思吧。
彭兆艳责怪我，这么说也太不厚道了。
我猜想这一幕无疑也给其他两位当事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对于她的新同事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的，两年后的国庆节，我们的彭姑娘举办了她的婚礼，新郎不是她的新同事，当然也不是小丁，而是镇里小学的一位老师。
彭兆艳人生最初的起落，或者说最早的沉痛的打击，正是那位爱上她的新同事带给她的。
5
当年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的第3个月里，新同事出人意料的调去了宝应县城，成为他们主管部门机关里的一名年轻的办事员。
彭姑娘为此跟他吵了一架，她想不通他为什么对此守口如瓶，本来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而言，是很大的一件事啊，也是值得为之庆祝的。
你为什么跟我还保密呢？你到底什么意思撒？新同事的解释在她听来，简直就是自说自话，赛如是放屁。
他说一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有就是帮忙调动的亲戚，再三关照了，事情没成之前，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以防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要知道下面的基层单位那么多，每年有多少人头磨尖了想调上来呢。
彭兆艳气不打一处来，责问他，那我算是你什么人？我是外人别人？
新同事笑着劝她消消气，一边憨皮厚脸的贴上来，从后面搂住了她，开始把口中的热气，吹向她的耳垂。
换作是从前，接下来他们肯定就会互相配合了呼应了，倒到小床上去缠绵小半天，然后忘记或者忽略掉刚刚的不快。
但是现在他脸上的，曾经让她心乱如麻的笑容，变得特别的虚伪和空洞，瞬间就激怒了彭姑娘。
两个人推搡之间，彭兆艳失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2017/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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