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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品诗】唐诗三百首赏析连载之104辑·杜甫《月夜》

2016-07-13 月映澄塘整理 云帆诗友会

云帆

品诗

唐诗三百首全集赏析连载之·104

作者简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世称“杜工部”、“杜少陵”等,汉族,河南府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人,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被世人尊为“诗圣”,其诗被称为“诗史”。杜甫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影响深远。759-766年间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

01

作品风格

沉郁顿挫

  杜甫的诗歌在语言上,普遍认为具有“沉郁”的特点,“沉郁”一词最早见于南朝,“体沉郁之幽思,文丽日月”,后来杜甫写更以“沉郁顿挫”四字准确概括出他自己作品的语言,“至于沉郁顿挫,随时敏捷,而扬雄、枚皋之徒,庶可跂及也”。对杜诗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其诗歌风格的形成,与其恪守的儒家思想有着密切关系。同时,杜甫处于盛世末期,少时有雄心壮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后来安史之乱爆发,国运衰微,加之仕途不济命途多舛,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也使杜诗诗风大有转变,趋近现实主义。而杜诗对意象选择的个性化,是杜诗语言的基础。常在杜诗中出现的意象,例如古塞、秋云、猿啸、残炬、急峡、危城、孤舟、落花、落日等自然景观,以及织女、老妇、老农、嫠妇等普通百姓,还有官吏、将军、恶少等权贵势力,都表现了杜甫对“中兴济世的热切,对淆乱乾坤的指斥,对横行霸道的愤慨,对漂泊流离的悲伤,对生灵涂炭的悲悯,对物力衰竭的惋惜,对博施济众的赞美”,而正是这些沉重情感的表达,使得杜诗的语言趋于“沉郁顿挫”。吴沆《环溪诗话》评杜甫晚期诗句“恣肆变化、阳开阴合”又云:“惟其意远,举上句,即人不能知下句”。吴沆又说:“凡人作诗,一句只说得一件事物,多说得两件。杜诗一句能说得三件、四件、五件事物;常人作诗,但说得眼前,远不过数十里内,杜诗一句能说数百里,能说两军州,能说满天下,此其所为妙”。


兼容并蓄

  杜甫的诗歌在风格上,是兼备多种风格的,元稹这样评价杜甫:“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秦观也有类似的看法:“于是杜子美者,穷高妙之格,极豪逸之气,包冲淡之趣,兼俊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而诸家之所不及焉。然不集众家之长,杜氏亦不能独至于斯也。”例如杜甫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从其名作《饮中八仙歌》就可以看出杜甫的豪气。主流观点认为,杜甫诗歌的风格沉郁顿挫,语言精炼,格律严谨,穷绝工巧,感情真挚,平实雅谈,描写深刻,细腻感人,形象鲜明。“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他的创作风格。就杜诗特有的叙事风格和议论风格而言,有学者认为是受到《诗经·小雅》的影响,而其悲歌慷慨的格调,又与《离骚》相近。也有学者认为,杜诗具有仁政思想的传统精神,司马迁的实录精神。还有观点认为杜甫诗作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唐代的大文学家韩愈曾把杜甫与李白并论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王安石表彰杜诗“丑妍巨细千万殊,竟莫见以何雕锼”的成就。陈善《扪虱新语》卷七:“老杜诗当是诗中《六经》,他人诗乃诸子之流也”。蒋士铨《忠雅堂文集》卷一《杜诗详注集成序》亦称“杜诗者,诗中之《四子书》也。”


炼字对仗

  杜甫的诗歌在格律上,具有炼字精到,对仗工整的特点,符合中国诗歌的“建筑美”,例如“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就是杜诗炼字与对仗高超的体现。另外,在体裁上杜甫有许多创新,例如他在五七律上的创造性也是他文学创作的独到之处。


内容深远

  杜甫的诗歌的内容上,作品大多是反映当时的社会面貌,题材广泛,寄意深远,尤其描述民间疾苦,多抒发他悲天悯人的仁民爱物、忧国忧民情怀,杜诗有诗史之称,这种说法最早见于晚唐,“杜逢禄山之难,流雍陇蜀,毕陈于诗,推见至隐,殆无遗事,故当号为诗史”。到宋时成定论,但诗史之义各有各说。人有以史事注杜诗,认为杜诗为纪实的诗,可以补史证史,所以称为诗史。这种说法只重史事之虚实真假,而轻视诗的情感特性。有人认为杜甫具史识史见,其笔法之森严,可媲美汉朝历史学家司马迁。而诗有评人评事者,皆可“不虚美,不隐恶”,故号诗史。此说可取。另一说是,杜甫之诗之所以号诗史,因其悲天悯人,感时伤事,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可取的。但也有不喜欢杜甫诗者,杨亿就不喜欢杜甫,刘放《中山诗话》云:“杨大年不喜杜工部诗,谓为村夫子。” 

02

作品正文

月夜

杜甫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03

解注

1、州:现陕西省富县。

2、云鬟:妇女的鬓发。

3、清辉:指月光。

4、虚幌:薄而透明的帷帐。

5、双照:月光照着诗人和妻子。

04

译文

今晚圆圆的秋月多么皎洁美好,

你在鄜州闺中却只能一人独看。

我遥想那些可爱的小儿幼女们,

还不理解你望月怀人思念长安!

夜深露重你乌云似的头发湿了?

月光如水你如玉的臂膀可受寒?

何时能依偎共赏轻纱般的月华?

让月华照干我俩满是泪痕的脸!

05

赏析

      这首诗作于至德元年(756)。是年八月,杜甫携家逃难州,自己投奔灵武的肃宗行在,被叛军掳至长安。诗是秋天月夜的怀妻之作。

  望月怀思,自古皆然。但诗人不写自己望月怀妻,却设想妻子望月怀念自己,又以儿女(因为年幼)“未解母亲忆长安”之意,衬出妻之“孤独”凄然,进而盼望聚首相倚,双照团圆。反映了乱离时代人民的痛苦之情。词旨婉切,章法紧密,写离情别绪,感人肺腑。  

06

深度赏析

        这首诗借看月而抒离情,但抒发的不是一般情况下的夫妇离别之情。字里行间,表现出时代的特征,离乱之痛和内心之忧熔于一炉,对月惆怅,忧叹愁思,而希望则寄托于不知“何时”的未来。

        在一二两联中,“怜”字,“忆”字,都不宜轻易滑过。而这又应该和“今夜”、“独看”联系起来加以吟味。明月当空,月月都能看到。特指“今夜”的“独看”,则心目中自然有往日的“同看”和未来的“同看”。未来的“同看”,留待结句点明。往日的“同看”,则暗含于一二两联之中。“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这透露出他和妻子有过“同看”鄜州月而共“忆长安”的往事。安史之乱以前,作者困处长安达十年之久,其中有一段时间,是与妻子在一起度过的。和妻子一同忍饥受寒,也一同观赏长安的明月,这自然就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当长安沦陷,一家人逃难到了羌村的时候,与妻子“同看”鄜州之月而共“忆长安”,已不胜其辛酸。如今自己身陷乱军之中,妻子“独看”鄜州之月而“忆长安”,那“忆”就不仅充满了辛酸,而且交织着忧虑与惊恐。这个“忆”字,是含意深广,耐人寻思的。往日与妻子同看鄜州之月而“忆长安”,虽然百感交集,但尚有自己为妻子分忧;如今呢,妻子“独看”鄜州之月而“忆长安”,“遥怜”小儿女们天真幼稚,只能增加她的负担,不能为她分忧。这个“怜”字,也是饱含深情,感人肺腑的。孩子还小,并不懂得想念,但杜甫不能不念。从小孩的“不念”更能体现出大人的“念”之深切。

        第三联通过妻子独自看月的形象描写,进一步表现“忆长安”。雾湿云鬟,月寒玉臂。望月愈久而忆念愈深,这完全是作者想象中的情景。当想到妻子忧心忡忡,夜深不寐的时候,自己也不免伤心落泪。两地看月而各有泪痕,这就激起了作者结束这种痛苦生活的希望;于是以表现希望的诗句作结:“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双照”而泪痕始干,则“独看”而泪痕不干,也就意在言外了。

        题为“月夜”,字字都从月色中照出,而以“独看”、“双照”为一诗之眼。“独看”是现实,却从对面着想,只写妻子“独看”鄜州之月而“忆长安”,而自己的“独看”长安之月而忆鄜州,已包含其中。“双照”兼包回忆与希望:感伤“今夜”的“独看”,回忆往日的同看,而把并倚“虚幌”(薄帷)、对月抒愁的希望寄托于不知“何时”的未来。采用这种从对方设想的方式,妙在从对方那里生发出自己的感情,这种方法尤被后人当作法度。全词词旨婉切,章法紧密,明白如话,感情真挚,没有被律诗束缚的痕迹。

07

历朝名家点评

《瀛奎律髓》:八句皆思家之言,三、四及“儿女”,六句全是忆内,与乃祖诗骨格声音相似。

《唐诗品汇》:刘云:愈缓愈悲,俯仰俱足(“未解”句下)。

《唐诗归》:谭云:“遍插茱萸少一人”、“霜鬓明朝又一年”,皆客中人遥想中相忆之词,已难堪矣。此又想其“未解忆”,又是客中一种愁苦,然看得前二绝意明,方知“遥怜”、“未解”之趣(“遥怜”二句下)。钟云:“泪痕干”,苦境也,但以“双照”为望,即“庶往共饥渴”意(末句下)。

《杜臆》:“云鬓”、“玉臂”,语丽而情更悲。

《义门读书记》:衬拓“独”字,逼起落句,精神百倍,转变更奇(“香雾”二句下)。

《瀛奎律髓汇评》:纪昀:言儿女不解忆,正言闺人相忆耳。故下文直接“香雾云鬟湿”一联。虚谷以为未及儿女,殊失诗意。入手便摆落现境,纯从对面着笔。蹊径甚别。后四句又纯为预拟之词,通首无一笔着正面,机轴奇绝。冯舒:只起二句,已见家在鄜州矣。第四句说身在长安,说得浑合无迹。五、六紧应“闺中”,落句紧接鄜州、长安。如此诗是天生成,非人工碾就,如此方称“诗圣”。许印芳:《三百篇》为诗祖,少陵此等诗从《陟岵》篇化出。对面着笔,不言我思家人,却言家人思我。又不直言思我,反言小儿女不解思我,而思我者之苦衷已在言外,……写闺中人,语要情悲。结语“何时”与起句“今夜”相应,“双照”与起句“独看”相应。首尾一气贯注,用笔精而运法密,宜细玩之。

《雨村诗话》:诗有借叶衬花之法。如杜诗“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自应说闺中之忆长安,却接“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此借叶衬花也。总之古人善用反笔,善用傍笔,故有伏笔,有起笔,有淡笔,有浓笔,今人曾梦见否?

《唐音审体》:映出上“独看”也。意虽直下,字句未尝不对(“未解”句下)。

《唐宋诗醇》:王士正曰:不言思儿女,情在言外。

《唐诗别裁》:“只独看”正忆长安,儿女无知,未解忆长安者苦衷也。反复曲折,寻味不尽。五、六语丽情悲,非寻常秾艳。

《读杜心解》:心已驰神到彼,诗从对面飞来,悲婉微至,精丽绝伦,又妙在无一字不从月色照出也。

《杜诗镜铨》:邵云:一气如话。

《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此杜老初年始解言情之作。三、四正用形闺中独看人可念耳,五、六仍极写之。结笔更无聊作兴语。

《唐诗矩》:尾联见意格。结云云,则今夕天各一方,泪无干痕可知,此加一层用笔法。题是《月夜》,诗是思家,看他只用“双照”二字,轻轻绾合,笔有神力。

《岘佣说诗》:诗犹文也,忌直贵曲。少陵“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是身在长安,忆其妻在鄜州看月也。下云:“遥怜小儿女,未解忆安长,”用旁衬之笔;儿女不解忆,则解忆者独其妻矣。“香雾云鬟”、“清辉玉臂”,又从对面写,由长安遥想其妻在鄜州看月光景。收处作期望之词,恰好去路,“双照”紧对“独看”,可谓无笔不曲。

《唐宋诗举要》:吴汝纶曰:专从对面着想,笔情敏妙。

        唐诗三百首深度赏析,只对真诗迷呈现。最美唐诗大赏,尽在云帆诗友会。


        云帆诗友会,据说有内涵有气质有情怀有风骨的人,都关注了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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