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人口多,生计都成问题,根本谈不上买书,再说,有钱也无处买。我们村子大,同龄的村友多,其中也不乏有各种爱好的,有的好木,有的好石,有的好画,有的好书,你还别说,我们村子里的人还颇有艺术气息。那时书少,只要能找到的,我们几个村友都聚到一起,互相的看,交换的看,这大概是日后书友会的雏形。后来,也能买些书,但那是对家庭条件相对好点的同学而言,像我这样家里人口多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一经沾上,便终生难舍。工作以后,除了必要的生活费外,工资收入基本买书,随着个人兴趣的波动,书也是轮换着买,文学名著,历代法帖,名画名作,个人专著,有的名著还分不同译本、不同版本、甚至不同年份。图书一多,几个书柜都放不下,客厅,卧室,卫生间,仓储室,案头,椅柜,床上,地下,到处是书,杂然无序,一片狼藉,着实又愁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建了新居才在每层楼上(共三层)做了书架,有的书架居然是整面的墙壁。每天看着满壁满墙的图书,心中便有一种大大的满足与自慰,徜徉在不同楼层的书架前,像农人背手察看自己丰收在望的庄稼,像林农守着自己的绿色银行一样,那份惬意,那种满足,你懂的。
我承认,我是个癖旧的人,尤其是书。一生爱好唯书已,最是春风少年头。对书的痴迷和爱好从小而来,至此不悔。
事情往往怪异,书籍一多,亲读的并不多,有的书自一买来就随便一翻了事,束之高阁,有的连包装纸都未来得及拆,成了一个简易的搬运工,这让自己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我和书摊老板随意聊了起来。
"这书是哪里淘的?"我问。
"不一定,有时是在小区,有时又下到乡下收购,论斤论捆。"他见我不像抢他生意的人,才淡淡的说。
"收藏这些书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么好的书怎么会卖掉?"我接着问。
"五零六零后的人居多,过去也怀揣着文学梦想,节衣缩食买了很多的书,但现实生活离文学越来越远,慢慢就放下了。"老板好像很懂我,又向我推荐了另一本书《边城》,并说,"这本喜欢吗?入围诺贝尔文学奖的。"
我重又打量起老板来,五零后生人,高瘦而黝黑,很厚的眼镜片后眸子有点深,头顶已谢,但谈吐中文学素養不凡。
"你好懂呀,沈从文入围诺贝尔文学奖的事你都清楚。"我半玩笑半调侃地说。
"我以前也是个文学谜,从小做着文学家的梦想,只是生活压力太大,才慢慢放弃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潮。
"那没什么,不可能人人都去当作家,社会要不了那么多的作家。"我有点安慰似的说。最后他说,需要什么样的书告诉他,尽量帮我找。我为他的热情所动,答应以后一两个月来一次,找什么书,倒是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