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收礼这档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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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时候起,我就通常不给别人送礼。
这并不是说,我从小就“顾大局,有立场”,只是羞怯所致,是短于人际,拙于措辞,扯不到高大上的理由上去。凡是需要送礼解决的问题,我宁可它不解决,以至于到了非常执拗的地步。长此以往,于送礼收礼这件事,就变得非常麻木了。既意识不到有时候办事要送礼,也意识不到帮别人办事要收礼。好在我通常也帮不了别人,这麻烦通常就免了。
中师刚毕业时,因为工作调动等事,其实必然涉及到送礼(不过大半没有实施,停留在家人的口头上),我就非常烦恼和烦躁。我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办事不能明码标价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省掉了许多麻烦了吗?回头想来,这想法当然“政治不正确”,跟习总的治国方略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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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这十多年,多多少少,也收了一些礼物。因为我无职无权,所以礼物大半并没有“办事”的嫌疑,而是交往中的润滑剂。例如,外出讲座,主办方馈赠一些本地的特产,人手一份。我作为小人物,也断不能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一副清廉的样子说“我不要”,自然而然地入乡随俗。
朋友(多是网上熟悉的网友)来访,也往往会携些小礼物,最多的是1-2瓶酒,往往我来作东,拆了,喝了,尽兴。偶尔也会有网友寄些东西过来,嘱咐与研究中心诸友分享。当然,若寄到干干办公室,就糟糕了,能在那里放一年。有时候生人也会带礼物来,名曰拜访,口称久仰,随手留下几瓶酒,心里犹豫一下,也不愿意拂人家的好意。
主要的馈赠,来自小圈子的师友之间。例如朱永新老师,知我好酒,往往会留酒给我们且常是茅台之类好酒,另有一些会议礼品,也常常在见面时带给学生们(当然包括我)。在北京时,江子这样一尘不染的人,也时常赠礼于我,有时还不菲。因为视为兄弟,通常来者不拒。还有山东一位兄弟,就不点名了,呵呵!我的圈子,大抵是新教育、网师、研究中心(现在的南明教育)等。
但我没有赠礼于朋友的习惯,这显然不是一种好习惯。无论去哪里,拜访谁,旧友还是新朋,都是空着一双手去,醺而归。
不只如此,我也没有给妻女甚至父母购买礼物的习惯,我承认,这简直是令人发指的。从谈恋爱开始,我就习惯了两手空空。后来时常两地分居,每次回家,基本都是“两袖清风”。想想自己小时候,到周末期待父亲从城里回来,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他的包,看看有没有惊喜。但我女儿从小就不曾有过这种期待,因为结果毫无悬念。家人偶有抱怨,我就觉得奇怪:“超市里什么都有,需要的话自己去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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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送礼当成一个事儿,是从我做校长后开始的。
通常,我都会在学校里设定两条高压线:不得体罚和羞辱孩子;不得收受家长礼物。因为我知道,在某种利害关系中,礼物往往有所负载,并非“小意思”或者“没什么意思”。俗语讲“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真真是经验之谈。尤其是刚入职的老师,面皮薄,不知道回绝,偶尔内心还有小小的成功感,觉得这是一种认可,而没有意识到同时是一个陷阱。
对礼物麻木的我,也开始遭遇一些难题。坦率地说,有时候令我相当恼火。
我不可能因为礼物而作出有倾向性的决策,因为这根本就不符合我的思维方式。但是,在熟人圈子里,你无法判断一个礼物的实际含义。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开始采取相对极端的措施来回应(略去不说)。并且,不赴鸿门宴,也不参与含义明显的见面。实际上,我毕竟不是官员,我所面临的小烦恼,也不会产生法律风险,但是,一件突然出现在你房间或办公室的礼品,无论有多小,都让我蒙受损失。礼物本身往往并不值钱,但思考怎么处理它,却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我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直接把礼物交到办公室由他们去处理当然是一条捷径,但这又似乎太伤人。
未必所有的礼物都包含明显的意图,有时候是人情往来,有时候是一种风俗或习惯,但是你无法分辨这些。所以,我逐渐为自己确立了一些原则:
处于工作关系中,除婚丧嫁娶等正常的人情往来,我不收受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人的礼物(无论多微小)或宴请;
处于工作关系中,领导可以赠礼于同事,或请同事吃饭,但不应该反过来(这是自律的,并不以此要求别的领导,除非有明显证据表明存在交易关系,才用工作纪律去处理);
朋友永远例外。
而所谓的“朋友永远例外”,有时候也很尴尬。万一老师说“我拿你当朋友”呢?难道你能说别人一定居心叵测?所以,只能说,等哪天我们解除了工作关系再说吧。除非大家先是朋友,然后才有了工作关系。就像我在北京工作时,也接受家长宴请,但三两人而已,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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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在讲一个校长应有的“廉洁”。毕竟我生活在体制之外,也并不拥有相应的权势,还配不上这个词汇。私立学校的校长,只是一个要非常努力的打工者而已。而是说,这些事会让我非常烦恼,甚至不舒服。我想一个核心原因,是它破坏了我的“内在一致性”。
人必须严格地区分工作领域与私人领域。在私人领域,可以随心去决定亲疏远近,但在工作领域,则必须保持内在同一性。凡是以工作身份说出来的话,都应该去兑现,万一兑现不了,也必须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有时候还必须致歉,说明原因并收回。当我说“不得收受家长礼物”的时候,我同时是更严格地要求了自己,不但不收受家长礼物,也不收受教师的礼物。我收受了礼物的话,可能也没有人来追究我,别人甚至不关心或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我会本能地非常厌恶自己,或者至少长期地感觉到不舒服(并非没有这样的时刻),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保持内在一致性。
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长此以往,会削弱自身的内在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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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的经历,我肯定获得了无数的教训。
其中教训之一,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爸不是李刚,我更不是富二代,我所有的生活资料以及自尊,都必须靠自己的贡献去换取。而这一点,也是在我女儿读大学后我首先要教给她的。
我们的朋友,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多。无论你交游多么广阔,你生命中的“重要他人”,永远只能构成一个小圈子。我看到有的人,仿佛普天下都是他的朋友,其实是没有朋友的。这并不意味着人情冷漠,相反,我们要心怀热情地去面对所有与我们相遭遇的人们。就像我现在在新港实验学校,有一批老师赢得了我的信任,而我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大家。并且,我从来没有想过,帮助别人可以变成一种交易并索要回报(别人最终也会忘记并且应该忘记你的好)。要帮助别人,就让别人没有负担地去接受帮助;要交易,就明码标价地去交易。
我不是在宣传冷漠,我只是在提醒必要的界限感。
不要只看到“界限”的负面意义,实际上,一个拥有良好的界限感的社会,是一个更有爱的社会,更自由也更幸福的社会。
2016年5月8日星期日晨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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