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景迁(来源:supchina.com) 史景迁系J.D.Spence为自己所取的中文名字。他景仰中国汉代大史学家司马迁的成就,悉心追求司马迁的叙事式史学风格,故取本名的谐音而名之。已届耳顺之年的史景迁于一九三六年出生于英国伦敦郊外的萨瑞郡,大学时代曾分别就读于温彻斯特学院和剑桥大学,受到英国史学的严格训练。一九五九年他因获美仑奖学金,得以从英国到美国耶鲁大学攻读研究生。在耶鲁,史景迁深得斯坦福大学的著名女史学家芮玛丽(Mary C.Wright)的器重和赏识,招为门下弟子。史景迁则不负师望,刻苦问学。一九六五年,他获史学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曹寅与康熙皇帝》获荣誉极高的一项论文奖:The John Addison Porter Prize。史景迁本人也因此而破例留校任教(美国名牌大学一般不留自己的毕业生任教)。一九七〇年芮玛丽辞世,史景迁继承乃师在耶鲁的位置,一路升到“亚当斯历史讲座教授”,并兼任耶鲁大学Timothy Dwight学院的院士。 史景迁身居耶鲁教授的高位,却不摆架子。经常于课余饭后或伏案写作的间隙,抽空溜到New Haven(耶鲁大学所在地)街上的咖啡馆泡上一阵子,与同事、研究生或本科大学生高谈阔论。记得当初我将由普林斯顿转到耶鲁当访问学者之前,曾手持余英时先生的一封介绍信前往耶鲁找史景迁探路。抵达耶鲁后,心里老犯嘀咕:如此一个大牌教授,会不会从百忙中抽时间见我这个来自异邦的无名小卒?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横下心拨通了他的电话。当我说明来意之后,史景迁不仅满口答应见我,而且于晚间亲自冒雨驱车到我的住处找我。顷刻间,那种陌生和紧张感全部烟消云散。以后在耶鲁我一直得到他的照拂。
New Haven(纽黑文)街上的咖啡馆(来源:unionleaguecafe.com) 在古堡高耸、春藤绕墙的耶鲁校园,史景迁的讲课堪称一绝。他主讲的从明末到目前四百年来的中国近现代史课程,每两年才开一次,一次一学期。按理说,一个遥远的东方古国的近现代历史,是很难引起养尊处优的美国私立大学学生兴趣的。他们有那么多新奇有趣的课程可以选择,干嘛偏要去听一个老学究唠叨陌生国度、陌生时代的陈谷子烂芝麻呢?然而在耶鲁却恰恰例外,史景迁的中国近现代史课是最叫座的课程,每次选修的人数都超过五百人。换言之,差不多每两个新生就有一个选过他的课。史景迁的中国史课程缘何有如此的魅力呢?带着疑问,进了史景迁的大课堂。第一感觉是这课堂可真正是大!约几百人济济一堂,迟到者只好坐在过道上,甚至爬到窗台上听课。几堂课听下来才恍然大悟:那些枯燥的史实,过耳即忘的人名、地名,经史景迁浓重的英国腔英语娓娓道出来,似乎马上就有了血肉,赋予了活力,充满了形象,可以触摸、可以感觉、可以品味,可以与之交流对话。几百年前的历史穿越时空的阻隔,鲜活地来到你的身旁,使你如身临其境,这真是令人称奇的讲演艺术!史景迁的讲演同时又是一种表演。诙谐的语气,生动的表情,炽热的激情,加之大段引用背诵的诗歌、散文或小说,用作教学辅助手段的幻灯和录像带,总之,他用一切可以调动的形象手段,把毫无中国文化背景知识的学生带入了特定的史境(historical context)。如同史景迁的教学风格,他的著作不像其他历史学家那样拼命追求学术性和科学性,企图在局部或有限范围内精确地描摹历史、还原历史,或发现历史中所隐藏的“规律性”,简言之,以求真求实为史学的生命。史景迁也利用第一手材料甚至原始档案资料写书,但他的长处却不在凭借对史料的占有“科学地”研究历史,而主要在于借助于二手资料生动地叙述历史,再现历史的全幅式场景。这正是他以中国史为主题的历史著作能获得如此广泛的美国读者青睐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