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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新刊 | 李长声:说俳句的短

李长声 读书杂志 2024-02-05

编者按.

俳句作为日本独有的文学形式,近年来被捧得比较高,甚至一味和“雅”联系起来。这和国人对日本文化的隔膜有关,李长声的这篇文章,将俳句的形式、节奏,以及它与和歌汉诗的关系,梳理呈现,也给“俳句热”稍微泼点冷水。



说俳句的短

文 | 李长声
(《读书》2022年12期新刊)

日本貌似有两个骄傲,一是《源氏物语》乃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二是俳句为世界上最短的定型诗。

说来日本有三种定型诗:汉诗、短歌、俳句。短歌是和歌的代表形式;所谓和歌(倭歌),是与中国的诗相对而言。日本古代把中国诗就叫诗,近代以后学西方创作新体诗,单称一个诗字,原本的诗改叫汉诗,不再数为家珍。短歌由三十一个音节构成,节奏上分作五、七、五、七、七。俳句又叫十七文字,文字指假名(假字),即音节,它有十七个音节,节奏为五、七、五。汉语基本上一个音节(字)一个词,而日语一个词大多是几个音节。例如杜鹃,汉语是两个音节,日语是ホトトギス,收载七至八世纪和歌的《万叶集》借汉字表记,叫万叶假名,写作“保登等藝須”,作俳句一下就占去五个字(音节)。俳句的短,指的是含词量。就音节数量来说,中国定型诗的十六字令更短。

俳圣松尾芭蕉

始于《万叶集》,日本文学以短诗型文学为主。文艺评论家、小说家丸谷才一说:日本人擅长短的东西,因为短而喜好短歌、俳句。也有人说,抒情诗本来就短。以批评俳句为专长的文艺评论家山本健吉认为俳句的“本质是寒暄,若讨厌寒暄这个词,叫对咏或唱和、问答、对话也无妨,总之,寒暄把广阔的社会空间导入俳句”,于是剧作家、文艺评论家山崎正和发警句一噱:寒暄和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

芭蕉有一首“古池や蛙飛び込む水の音”是俳句的典型,并代表俳句走向世界,周作人译作“古池呀,——青蛙跳入水里的声音”。从字面来看,翻译得无懈可击,但我们读了,只觉得是一句散文的碎片,不明白日本人何以说它是诗。原来日本人读它,读出五七五的节奏,那就是诗的韵律。

丸谷才一,日本现代作家,曾获芥川奖(来源:president.ismcdn.jp)

俳句短,为世界公认,但它的本质特征不是短,而是定型的五七五,即三句十七音。由于有这个定规它才短。型是诗的第一概念,从各种诗型中辨别俳句,不在于短,而在于五七五。丸谷才一说:因使用七五调,短诗型得以成立。山崎正和说:对于短诗型文学来说,七五调是非常本质的问题。诗人、文艺评论家大冈信认为:“八世纪用汉字记录口传的歌谣,受中国影响,整理成五七、五七、五七的形式。”历史上除了五七调(五音和七音的组合)变为七五调(七音和五音的组合)之外,和歌、连歌、连句、俳句在传承过程中直到最后也不曾打破古歌谣的五音、七音结构。日语只有五个元音,不宜押韵,定型基本是音数的形式。一旦抛开这个形式,俳句也就无所谓定型。不过,俳句是从短歌截取的。短歌吟了五七五还没完,蓄势往下吟七七,即便停顿一下,也犹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俳句切掉了短歌的七七,吟完五七五,戛然而止,底下没有了。山本健吉认为,俳句使完结的诗型中断,“五七五这个形式是不完整的短诗型”。俳人、文艺评论家仁平胜也说过:“与短歌比较,俳句不是相对地短,而是绝对地不安定。”但大冈信觉得俳句还有第四句,那就是沉默,所以看似三句,也能够安定。大概沉默即余韵,绕梁的那种,一说“俳句的生命在余韵”。

日本家喻户晓的游戏“歌留多”(和歌纸牌)直接来自于和歌集“百人一首”,将文化与美学趣味融入生活日常的游戏当中(来源:rekihaku.otsu.shiga.jp)


定型是契约。文学家想要自由,但文学有形式,形式限制自由,自由只能在形式中施展,也因之获得把捉形式的欢喜。真正的艺术都不是自由的,可以用自由的意志从事艺术,却不能随便把艺术自由化。所谓破格,只能算一种技法。法国作家、诗人朱尔·罗曼批评法国人写作 HAIKU(俳句):“俳句的价值在于它和所有的定型诗同样,诗型固定,规定形式的制约之严重。然而,法国的俳句的确用三个诗句组成,只有这一点学日本,而一句的长度毫无限制,三句结束的语感关系也不讲究。或许算有点风趣的备忘录,既没有日本俳句的力度,也没有震动性和扩张性。”

剧作家山崎正和认为,对于短诗型文学来说,七五调是非常本质的问题

汉译俳句也不应恣意破坏俳句的音数律(音节的韵律)。譬如芭蕉的“古池”,被译得千姿百态,甚至译成口水诗乃至心灵鸡汤,总之是各尽所能,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未免像取巧或凑合。从汉译得到的印象是俳句无一定之规,从而抹杀了俳句的基本定义。俳句是诗,既然无力译成诗,又何必染指,拆了七宝楼台给人看一地零碎。梦魇般追求其短,但长短的衡量应立足于母语,不是与原作比拼音节。十七字在中国定型诗中已够短,足以传达俳句的特色。无视原诗创作的不自由,自由地翻译,也是不忠实。似乎世界上只有汉字的本家可以从自然数上译出五七五,使读者从音节上感受、认知俳句的节奏。

俳句短得近乎自虐,像钱锺书说的,“类旅人收拾行幐,物多箧小,安纳孔艰”,所以作它时最费心思的是素材的取舍,首先要舍得。有人称之为省略,仿佛是俳句的独门绝技。像雕刻那样凿掉没用的下脚料不是省略。古代日本绘画有引目钩鼻的技法,服饰画得很繁缛,却把眼睛画成一条线,鼻子画成一个钩,这才是省略。断臂维纳斯不是残缺,鬼斧神工修改人类的作品,省略了胳膊,它的形象已经很完美,再添加就是多余。西方的油画把油彩涂满画面,不露出底下的画布,而东方的水墨画,面对一张白纸,那白纸就已经是画的一部分,俳句的省略应该如留白,似无还有。

以俳句“田一枚植えて立ち去る柳かな”为主题发行的纪念邮票。在邮票、信件和全图的三重排版上,尽显留白和省略的艺术(来源:muuseo.com)

由于“箧小”,容不下多少东西,省略得太多,暧昧自是难免。例如芭蕉的“田一枚植えて立ち去る柳かな”(插秧绿一畦 /村姑完工客上路 /垂柳独依依),有两个动词,主语是谁呢?议论至今,莫衷一是。这个柳树是芭蕉崇仰的西行法师写过短歌的:“道の辺に清水流るる柳かげしばしとてこそ立ちどまりつれ。”意思是路边清水流,青青成荫柳,驻足憩片时,却作徘徊久。读懂短歌不难,读懂俳句就不容易了。虽然表现的意外性和意思的不确定性是诗的特权,但省略之后留给读者的,应该是理解其意境的路标。读者沿路标走去,会看见各样的风景。俳句是开放的,作者把自己的未竟事业交给了读者。若没有读者的积极参与,以创作性读取,添补被省略的部分,俳句几乎不成立。当年大正天皇问俳句事,俳人松根东洋城答曰:如同涩柿子。读者买了涩柿子,还须用自己的理解脱涩催熟才能吃。又好似一把折扇,读者打开它,至于展现的是唐伯虎的画,还是涂黑一片,那就看读者的理解与想象了。

短歌是欣赏的艺术,而俳句是解释的艺术,常常被解释得云山雾罩。芭蕉写“古池”时,先得了第二句“蛙飛びこむ”和第三句“水の音”,第一句拿不定主意,门人在一旁建议用“山吹や”,芭蕉未采纳,冠以“古池や”。这下不得了,因为和歌传统的咏蛙,咏的是蛙鸣,像“青草池塘独听蛙”那样的,而芭蕉咏蛙跳,跳了进去响水声。不止于此,和歌向来是山吹(棣棠)搭配蛙,芭蕉却混搭了古池。破和歌之雅,立俳句之趣,令众人大为惊叹。芭蕉也自得,说这是他开创蕉风(芭蕉派风格)第一作。正冈子规有云:“冬烘们费尽唇舌,说此作有深远的意义,其实它无非字面所呈现的意思。”大概像法国艺术家马塞尔·杜尚的那个小便器,题为《泉》,被视为当代艺术的先河,芭蕉此作的价值是俳句史的。也类似“床前明月光”,虽脍炙人口,但李白的作品繁星璀璨,仿佛它的价值尽在于童叟皆知。

江户时代画的芭蕉咏蛙图

俳句定型的另一个规则是使用季语。季语,指表示季节的词语,不单是自然现象,还有反映季节的风俗、事物等。动物本能地感觉季节变化并做出反应,何况会种稻的远古日本人,但文化的季节感是从大陆传入的。七世纪末持统天皇引进中国历法,并作歌,咏季节交替。十世纪初《古今和歌集》按春、夏、秋、冬、离别、恋、哀伤等分类编辑千余首和歌,其中四季之歌有三百多首,恋歌三百多首,四季与恋成为和歌的永恒主题。活得四季分明,连歌也定下使用季节词语的游戏规则,增强了季语意识,连句的发句更规定季语不可或缺。

《辞源》注明每个字属于什么韵,日本《广辞苑》则标示某个词是什么季节的季语。作为季语,其含义不限于辞典的解释。例如秋之暮,《广辞苑》解释为秋天的傍晚、秋末,而它充当季语,附会了另一些意味。譬如某比较文学家说:“秋天的黄昏在日本总不免令人悲伤,但好像英国、美国的秋天就未必如此,未必清楚地表现秋天黄昏与悲哀的联想。”俳人写下秋之暮,便不再费一词,由读者自动地生发孤寂凄苦之感。对秋季的印象也来自中国诗文,如宋玉的“悲哉,秋之为气也”,白居易的“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似乎中国人感受不那么一根筋,要丰富得多,还有“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什么的。杜鹃是夏季的季语,点一下它的名,日本人心里油然浮现传统的形象。我们也一样,说杜鹃会想到它啼血。麦秋也是夏季的季语,小学就学过白居易的《观刈麦》:“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喜夏日长。”所以,季语有一大功用,那就是用它长年积淀的艺术意趣来丰富俳句的内涵,近乎汉诗的用典。这是对省略的补救,以解决周作人所说的“容不下故典词藻夹在其间”的窘境。

《日本大岁时记》将日本节气、风俗与俳句相联系


俳句的结构很简单,大体有两种。一种叫“一句一章”,只写一个素材,这个素材就是季语。海鼠是冬季的季语,芭蕉吟道:生きながら一つに氷る海鼠哉(头尾不分明 /活活冻作一坨冰 /这些海鼠哟)。这样的咏物,借用鲁迅的话来说,“往往是衣裳上撕下来的一块绣花”,“也未免有以割裂为美的小疵”(鲁迅语)。另一种叫“二句一章”,写两个素材,其一是季语,另一个不是季语,手段在于如何把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素材搭配在一起,若互相冲击,构成出人意外的关系,会产生戏剧效果。例如芭蕉的“鶯や餅に糞する椽の先”(廊畔晾年糕 /春鸟百啭来复去 /一粒粪轻抛)。这就是钱锺书说的:“愈能使不类为类,愈见诗人心手之妙。”村上春树的比喻最常用这种手法。从起承转合来说,“一句一章”也好,“二句一章”也好,起了之后或承或转,没有合。这正是俳趣所在。中国人仿照俳句创立的词牌 —汉俳,可说是“三句一章”,作者有意无意地依循起承转合的审美,第二句或承或转,第三句以合为贵。汉俳的好处终归是唐诗宋词的好处,似乎除了自然数与俳句相同,很像两股道上跑的车。

俳句是季节之诗,一部俳句史几乎是作者们前赴后继地描写季语、搭配季语的历史。作诗填词有韵书,俳句的工具书叫“岁时记”。此语出自中国,一六八八年编出《日本岁时记》。现在的岁时记汇集季语成千上万,分类为时候、天文、地理、生活、行事、动物、植物,加以解说并举例,供人翻检,颇像是“自然模仿艺术”。一个季语的意象被特定,人们共欣赏,便于交流,有益于形成民族共识,却也如能剧的假面,使人对世界的认识类型化、固定化。俳谐研究家横泽三郎指出:“沿袭季语趣味,不会给人以崭新之感,俳句最终注定会陷入老一套。”季语仿佛沾满了手垢(把玩玉石叫包浆)。“五月雨”是夏季的季语,芭蕉至少有十五首俳句开口就是它,古今俳句更不可计数,倘若杜甫翻来覆去写“八月秋高风怒号”,中国的诗史会什么样呢?万物是上帝创造的,物中没有神,西方人拼命考虑那个物。东方人认为物中有神,神决定那个物,所以不需要思考,只附加自己的观感和审美。把季语科学一下,便发生蛙是什么蛙、蝉是什么蝉的争论;据说歌人斋藤茂吉主张“油蝉”得胜,而蛙是“土蛙”抑或“东京达摩蛙”尚无定论,好像汉译一律译作青蛙。钢筋混凝土、空调、温室等人造环境不分季节,虽然季语不断地增加,人们的季节感却日趋衰减。

歌川国贞所作浮世绘《五月雨の景》(五月雨之景)生动描绘了初夏田间耕作的生活美学(来源:morimiya.net)


俳句短,短有短的好处。正冈子规身患重病,觉得“活着是痛苦”,自杀未遂,当代有个叫秋元不死男的俳人写道:“俳句是反自杀的文学。”没有人自杀,原因之一在于“俳句是短诗,由于短,装不下思想性内容。至少像桑原武夫在‘第二艺术论’中指出的那样,装不下回答人生该怎么活这一问题的内容。极言之,以技艺为重,作俳句不那么需要像思想的思想,不会有思想走投无路把俳人逼死的。”这些话登在《明治文学全集》月报上,不是开玩笑,但要说短诗型的好处,大概还在于短则易作,这是好些有识之士的共识。

近代文豪夏目漱石“以美为生命的俳句小说”《草枕》中,主人公寻思:“作为诗型,俳句最轻便,所以洗脸时、如厕时、乘电车时都容易作。说俳句容易作,就是说很容易当诗人。当诗人是一种悟,所以不要说轻便就看不起。越轻便越有功德,所以反而应尊重。 ”

关于山本健吉的研究《艺术的发达是不断的消灭个性》日文版书影


文艺评论家桑原武夫非难俳句不是艺术,充其量是传统技艺,非要称之为艺术,现代俳句只能算第二艺术。“日本怎么样呢?艺术如此被轻视,固然也由于伟大的艺术家少,但强大地存在像俳句这样谁都能轻易生产的类型也是一大理由。艺术,自己也轻松做得来。只要有条件,使劲儿作,就被叫大家,所以自己也能成为艺术家。艺术是闲暇和灵巧的问题,这么想就不会正确地尊重艺术。并没有统计材料,但恐怕没有哪个国家像日本这样多外行艺术家。”

一九五四年出生的诗人、小说家松浦寿辉说:俳句是“谁都能参与的民主的超短诗型游戏”。

伊藤园饮料举办的第三十三回新俳句大奖赛,十二岁的中学生组获奖者对自己作品的讲解:我的父亲单身赴任外地。我和家人去机场为前往赴任地的父亲送行的那天,天空中冬银河闪闪发光。偶尔和家人见面、离别的时候,父亲绝对不会说“寂寞”二字,但他的背影看起来却有一种寂寞的感觉。我因而写下了这首俳句(来源:itoen-shinhaiku.jp)


诗短易作,谁都能染指,这是俳句的大众性。定型的东西更容易使人得到成就感,譬如凑成七个字四句,顺口押上韵,就以为创作了一首七绝,洋洋自得。按日本分类,和歌是纯文学,俳句就是大众文学。丸谷才一说:“现代日本与其他各国比较,非常有特征,那就是很多的国民作诗。说诗,也就是短歌、俳句、川柳之类的短诗。这种事在西方、在中国都没有。”一家饮料公司征集俳句,中选的印在瓶子上,已持续三十年,二〇一九年应征作品多达二百万首,足以证明诗短之易作。中国的文化常起自民间,不断往高处走,直至百姓们须仰视才见,而日本拿来中国文化,自然往低处流,凡事都普及民间,以致中国人来日本一看,不由得惊诧。十六字令固然短,可普通百姓作不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兴过一阵子小诗运动,好像民众也不曾关与。临死作绝命诗,在中国是文人雅事,传到了日本,一个凡夫俗子要死了也作短歌或俳句,叫辞世。这种现象被说是生活与艺术未分化,其实日本的文学艺术多带有业余主义倾向。电视上几个艺人表演作俳句,已播放多年,充分展示了大众性里必需的娱乐性,虽然比落语家(单口相声演员)坐成一排的表演少了些“笑点”。刻薄的太宰治一语道破芭蕉的大众性:“芭蕉翁行脚,从我们俗人来看,简直要怀疑是下到地方宣传蕉风,所到之处召开句会,组建蕉风地方支部。”

天皇与民同乐作和歌


明治维新以后特别是昭和战败以来 ,日本极力把俳句抬高为雅,弘扬民族文化。连歌和连句同样是聚众作乐,但所聚之众,各有阶层不同。以优美为主的连歌是雅,以滑稽为主的连句是俗。所谓雅,是审美的判断,更像是历史的进程给贵族文化贴上的标签。“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可说是燕子的雅俗之变。朝鲜半岛老百姓使用的饭碗被千利休拿来做茶道变成雅,而老百姓继续用它吃饭还是俗。同样出自工匠之手,皇家贵族用是雅,民用是俗。芭蕉提升了俳句的艺术性,化俗成雅,但他未去登大雅之堂,终归是俗中之雅。小西甚一说:“俳句的洪流始终在俗的原野上流淌。”象征雅文化的天皇家却不作俳句,每年正月里与民同乐,作的是短歌。和歌不咏俗事,不写吃食,芭蕉偏要咏河豚汤:あら何ともなや昨日は過ぎて河豚汁(无甚鸟事也 /昨日吃了河豚汤 /才觉回味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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