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长假,送你一份隐居书单 |【经纬长分享】
《经纬长分享》这个栏目,以后将固定在周末与亲爱的你聊聊。除了最显著的特征——“长”之外,其实这个栏目跟经纬其他的分享内核是一致的,我们希望跟你聊聊干货、人生和理想。我们诚挚地希望这些长文,能让你的周末过得不一样。今天的文章展现的是一场灾难带给所有人的影响,调子蛮沉重,但读来非常有感触。
七天长假,未必要出去“观人海”,静静地阅读也很不错。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大概就是因为有书来不及读吧。
分享人:张颖
我曾向自己承诺,四十岁前在森林深处过一段隐居生活。
我在贝加尔湖畔雪松北岬的一座西伯利亚小木屋里居住了六个月。村庄在一百二十公里以外,没有邻居,不通道路,偶尔有人造访。冬季,气温降至零下三十摄氏度,夏季,熊在湖岸陡坡出没。简言之,这儿是天堂。我带去了书籍、雪茄和伏特加。至于其他——天地,静寂,孤独——已在那里。
……我已经抵达人生的站台。我将终于知道,我是否拥有内心生活。
——西尔万·泰松
来源:晨报周刊(ID:cbzk2007)
编辑:孙奎
法国探险家西尔万·泰松曾自许四十岁前在森林深处过一段隐居生活。于是2010年,他在贝加尔湖畔雪松北岬的一座西伯利亚小木屋里居住了六个月。最近的村庄在一百二十公里以外,没有邻居,偶尔有奇怪的访客。冬季,气温降至零下三十摄氏度;夏季,熊在湖岸陡坡出没。
他带了书籍、雪茄和伏特加,在这片荒原中,自创了一种朴素而美好的生活,时间缩减为几个简单的行为:面朝湖泊和森林,注视着日子流逝;砍柴,钓鱼,做饭;大量阅读;在山间行走;在窗前喝伏特加……西尔万为这段隐居生活准备了一个长长的书单,他说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回答因为有书来不及读。
二月十四日
最后一个箱子是一箱书。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把自己封闭在这儿,我会回答说,因为我有书来不及读。我在床架上方钉了一块松木板,摆上自己的书,共有六十多本。我在巴黎时无比认真地列了一张完美的书单。当人们担心内心世界贫乏时,应该往里面加入好书:自身的空虚总是可以弥补的。错误则在于只选择艰涩的读物,以为林中生活能使你维持极高的精神状态。但如果在飘雪的午后只有黑格尔相伴的话,时间将会极其漫长。
我清空了书箱,其中有为遐思而准备的米歇尔·图尼埃,为忧郁而带来的米歇尔·代翁,为肉感而准备的劳伦斯,为冷冽而带来的三岛由纪夫。我还有一小辑关于森林生活的书:激进的格雷·奥尔,神秘的丹尼尔·笛福,道义的奥尔多·利奥波德,还有哲学的梭罗,但他那责任感十足的新教徒式冗长说教让我有些厌倦。惠特曼则使我着迷:他的《草叶集》是上天的惠赠。荣格尔是“回归森林”这一词汇的发明者,我有他的四五本书。
此外还有些诗歌、哲学:尼采,叔本华,斯多葛派。萨德和卡萨诺瓦则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刺激。还有一些黑色系列的侦探小说:有时也得喘口气。德拉绍与尼埃斯莱出版社关于鸟类、植物和昆虫的几本博物学手册。当我们不请自来地闯进森林时,最起码应该知道主人的姓名。冷漠是一种冒犯。如果有人闯进我的公寓强住下来,我希望他们至少能称呼我的名字。我那几册七星文库书的切口在烛火中闪着光。书籍也是圣像。生平第一次,我将一口气读完一本小说。
走出非洲
[丹麦] 卡伦·布利克森
卡伦·布利克森生于丹麦西兰岛伦斯特德,曾在哥本哈根、巴黎、罗马攻读艺术。婚后不久即旅居肯尼亚经营咖啡农场,后来,迫于咖啡市场的萎缩,卡伦返回丹麦,一直从事于文学创作。两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1985年其自传体小说《走出非洲》被搬上银幕,一举斩获第58届奥斯卡7项大奖。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
「走出非洲」:有一次,我和丹尼斯飞行归来,刚降落在庄园的草原 上,一位年迈的吉库尤老人走来,跟我们攀谈: “今天你们飞得太高,我们都看不见你们了,只听到飞机像蜜蜂似的唱歌。”我承认我们的确飞得很高。 “你们见到上帝了么?”他问。 “没有,恩特维蒂,”我答道,“我们没见到上帝。” “哈,那你们飞得还不够高。”他又说,“可是,告诉我,你觉得你能飞得高高的,高到能见到上帝么?” “我也不知道。恩特维蒂。”我说。 “那你,贝达,”他转向丹尼斯,“你觉得怎么样?你能把飞机升得高高的,见到上帝么?” “我真的不知道。”丹尼斯说。 “那么,”吉库尤老人说,“那我就一点儿也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要飞行了。”
星·雪·火
一个人在阿拉斯加的25年
[美] 约翰·海恩斯
海恩斯是作家、诗人,但更是猎人、离群索居者,他把自己一生的三分之一时间(25年)给予了阿拉斯加远北的冰雪旷野,他住在一个猎人用的小木屋,与一把枪、一张网和几个捕兽陷阱为伍。他先后有过5位妻子,每一任妻子要么受不了寂寞的荒野生活,要么受不了他的怪脾气,都先后离开了他。
「星·雪·火」:在这个荒野的生活里,我发现了一个重新接触世界的 方法。我过着属于这儿的生活,尽可能排除其他生活——时针、时数和工资。每一日,我重新体验古老的狩猎的期盼——出发以及黎明时的小径。今日我们将发现些什么?我暂时将我的部分人类特质抛在身后,部分变成树,部分变成雪地上的动物。这回溯的过程是一段漫长的路,而且大半时候是在阴暗中行走。我从其中看到了一些事物,没有很多,但是我所看见的,永远不会被磨灭。
我的一生
冒险与艳遇
[意] 贾科莫·卡萨诺瓦
贾科莫·卡萨诺瓦(Giacomo Casanova, 1725-1798),意大利教士、作家、间谍、外交官和冒险家。他年轻时因品行不端而被圣西普里安神学院开除,从此,开始了他丰富多彩而又放荡不羁的生涯。60岁时,他在杜克斯宫殿中任图书管理员时写下了这本回忆录。这本回忆录据说长达4000多页,读过国内精选版本《冒险和艳遇:卡萨诺瓦回忆录》的同学说:感觉好像读了一本色情小说或者去了趟成人影院看了部连续剧似的……
《卡萨诺瓦/情迷威尼斯》电影剧照。
「冒险与艳遇」:人是自由的,但是当人不相信自由时,他就不再是自 由的了。如果你相信命运的威力,你就会丧失上帝赋予你的行动能力,而上帝在赋予你理智的时候就已将行动能力赐给你了。……我从未树立过明确的目标。我唯一的原则(如果真有这个原则的话)就是随波逐流。不假思索的草率行为原本可以毁了我,可是幸运之神却偏偏经常朝我微笑。事后我无比感谢上帝的恩眷,并且不忘自责。
沙乡年鉴
[美] 奥尔多·利奥波德
《沙乡年鉴》是美国新环境理论的创始者、生态伦理之父利奥波德一生观察、经历和思考的结晶。它是一本描述土地和人关系的书,被誉为土地伦理学开山之作。在最后一章中,利奥波德阐述了和土地交流的伦理关系,他认为人类自私的拥有土地是不合理的。他写到,“我们只有与那些我们能看到的、感觉到的、理解的、爱的或者是信仰着的,保持亲密的关系才是符合伦理的”。
「沙乡年鉴」:野生的东西在开始被摈弃之前,一直和风吹日落一样, 是极其平常而自然的。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一种平静的较高的“生活水准”,是否值得以牺牲自然的、野外的和无拘无束的东西为代价。对我们少数人来说,能有机会看到大雁比看电视更为重要,能有机会看到一朵白头翁花就如同言论自由一样,是一种不可剥夺的权利。
礼拜五
或太平洋的灵薄狱
[法] 米歇尔·图尼埃
米歇尔·图尼埃,法国当代文学大师,当代著名的新寓言派文学的主将。他重写了笛福的《鲁宾逊飘流记》。故事框架是相同的,但却是一本完全不同的书了。小说通过对鲁宾孙和礼拜五两人在荒岛上的不同表现的描写,揭示了两种文明的对抗和融合。
「礼拜五或太平洋上的灵薄狱」:在这个世界上,他人就像是一些灯 塔,他们照亮了自己周围的这个亮堂堂的小岛。那些灯塔在我的领域内熄灭了……完了,笼罩在我四周的是一片黑暗。……我愈来愈怀疑我的感觉所能证明的真实性。现在我知道我得到支持站立于其上的土地,为了不致动摇,除我之外,也需要别的人来把它践踏踩实。为了抵制视觉上的幻象,海市蜃楼式的幻境,迷离惝恍的幻觉,白日梦、幻影、谵妄,听觉混乱……最可爱的保障,那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邻人,我们的朋友,或者我们的敌人,但必须有个人,伟大的神明啊,必须有那么一个人!
阅读清单
《地狱码头》,英格丽·阿斯提耶尔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D.H.劳伦斯
《论绝望》,克尔凯郭尔
《雪中足印》,埃里克·罗姆
《会走路的剧院》,菲利普·芬维克
《阿加菲娅的消息》,瓦西里·佩斯科夫
《印第安溪》,皮特·弗洛姆
《沉醉于上帝的人》,雅克·拉加里埃尔
《一辆淡紫色出租车》,米歇尔·代翁
《闺房哲学》,萨德
《吉尔》,德里厄·拉罗谢尔
《鲁滨逊漂流记》,丹尼尔·笛福
《冷血》,杜鲁门·卡波特
《小木屋的一年》,奥拉夫·冈多
《婚礼集》,加缪
《堕落》,加缪
《南海鲁滨逊》,汤姆·尼尔
《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卢梭
《人世之歌》,吉奥诺
《富凯》,保罗·毛杭
《笔记》,蒙泰朗
《消逝的七十年》卷一,荣格尔
《反叛的契约》,荣格尔
《戈耳狄俄斯之结》,荣格尔
《方法,药剂和陶醉》,荣格尔
《非洲游戏》,荣格尔
《恶之花》,波德莱尔
《邮差总按两次铃》,詹姆斯·M.凯恩
《诗人》,迈克尔·康奈利
《染血之夜》,詹姆斯·艾尔洛伊
《夏娃》,詹姆斯·哈德利·蔡斯
《斯多葛派》,七星文库
《血腥的收获》,达希尔·哈米特
《物性论》,卢克莱修
《永恒回归的神话》,米尔恰·伊利亚德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叔本华
《台风》,康拉德
《颂歌》,谢阁兰
《朗塞传》,夏多布里昂
《道德经》,老子
《玛丽恩巴德悲歌》,歌德
《短篇小说全集》,海明威
《瞧!这个人》,尼采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
《偶像的黄昏》,尼采
《最后的边境》,格雷·奥尔
《孤独小屋的契约》,安托万·马塞尔
《世界中心》,桑德拉尔
《草叶集》,惠特曼
《苦炼》,尤瑟纳尔
《一千零一夜》
《仲夏夜之梦》,莎士比亚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莎士比亚
《第十二夜》,莎士比亚
《圆桌故事》,克雷蒂安·德·特鲁瓦
《美国黑匣子》,莫里斯·G.唐提克
《美国精神病人》,布莱特·伊斯顿·埃利斯
《瓦尔登湖》,梭罗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昆德拉
《金阁寺》,三岛由纪夫
《黎明的允诺》,罗曼·加里
《冒险者》,约瑟·吉奥瓦尼
二月二十四日
日子越来越长。在巴黎时,我并不太关注自己的内心状态。那里的生活并不是为了记录灵魂的悸动而造的。而在这儿,在盲目的寂静中,我有时间探究自身构造的细微之处。隐士会遇上一个问题:人能够容忍自身吗?……有了那些透过窗子产生的迷人景色,我们怎么还能在家里保留电视机?
山雀又回来了。我在鸟类指南上寻找关于它的技术档案。该书的瑞典籍作者拉斯·斯文森出生于一九四一年,他还有许多作品,如著名的《欧洲鸣禽指南》。据他所说,能通过“吱吱-呔呔呔”的鸣叫声辨认北方山雀。但我的这只山雀一声不响。在随后的几页里,我读到有一种山雀名叫“死亡山雀”。
这只小动物的来访让我喜出望外。它点亮了这个午后。几天内,我已经对此类景象感到满足。神奇的是,我们能迅速戒除如同怪物展览般光怪陆离的城市生活。我想到,我得进行多少活动、遇见多少人、读多少东西、拜访多少地方才能结束巴黎的一天,而我却在这儿,轻松地面对一只鸟儿。小木屋的生活或许是一种倒退,但如果这种倒退中包含着进步呢?
——日记部分摘自《在西伯利亚山林中》
在西伯利亚森林中(精装)
西尔万·泰松 著 周佩琼 译
2015年9月 出版 收录于“远行译丛”
法国美第奇文学奖获奖作品
美国《国家地理》最佳秋季读物
英国《金融时报》年度最佳好书
扫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