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中的八个人 |【经纬低调出品】
北京又雾霾了。
今天是本阶段雾霾的第三天，部分地区的污染值突破900。18时，北京西南区域点PM2.5小时浓度，达到945微克/立方米；此时的南区浓度也达到了897微克/立方米。这样的浓度除春节燃放烟花爆竹出现过外，平日并不常见。
这让人想起2013年1月12日，那一天可能应当算作中国空气污染史的分水岭，西直门北交通污染监测点PM2.5实时浓度值跳跃到了恐怖的993，这个前所未有的数字是中国随后决定实施的空气质量标准下限的28.4倍。
好消息是这一阶段的雾霾据说明天就要散了。
这要感谢预计中今晚明晨到来的风。西北风如今是北京摆脱雾霾纠缠的唯一指望。空气质量能有多大程度的改善，全仰仗那阵风刮得是否卖力。比如我们需要等到明天的风力“长”到四级，才能获救。
对于雾霾治理，除了尽量环保一点，作为普通人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以下我们截取了一些人物样本在今天“等风来”的这段空白时间，与你分享。我们希望能借此警醒些什么。
正如人物的记者钱杨写到的：「不论结局如何，这场人类制造出来的致命污染物与傲慢无知的制造者之间的缠斗，都将在经历过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心中留下印记，并永存后世。」
“与雾共舞”的广场舞大妈
武汉的江岸区有支颇出名的广场舞“大妈团”，这支舞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次比赛都能获奖。雾霾没有击倒他们，领队老方和她的团队仍然坚持每天在广场跳舞，还笑着说要与雾共舞。
几天后，这支队伍接二连三有人缺席：张阿姨得了急性支气管炎；王伯伯打电话说胸口闷，怕是心脏病犯了；李阿姨也是哮喘发作请假了。老方自己也是咳嗽不止，就诊时得知旧病复发与雾霾天气有关后，决定暂停广场舞，对其他队员也下了“禁舞令”。
但是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所以今天cosplay寂静岭的朝阳大妈又刷爆了社交网络。
▲以上为“朝阳区群众”今日拍到的大妈广场舞练习图。尽管PM2.5浓度超过600，大妈们仍然伴随着《小苹果》翩翩起舞。
做雾霾砖的“坚果兄弟”
11月30日，一个自称“坚果兄弟”的男人火遍了社交网络，他耗费100天穿过北京的大街小巷，用电瓶吸尘器收集空气里的尘埃，并最后将他们烤制成砖头。
“坚果兄弟”不是一个兄弟组合，只是他一个人的名字。他是豆瓣红人，曾经在知名广告公司工作。
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每天花 4 个小时步行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初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说：“其实还不知道 100 天后会吸到多少灰尘，可以做成怎样的砖、多大的砖。这像一个试验一样，我不需要完全控制事物的每一部分。失控的部分有时更重要。”
他将自己的行动命名为《尘埃计划》，他如此描述这个计划：“我们的城市，成了汽车堵城，成了化工围城，成了大地工。我们追求得越多，对资源索求得越多，我们制造的尘埃也就越多。等地球所有资源有一天耗尽时，我们也都会成为真正的尘埃。”
▲图为北京吸霾第98天，“坚果兄弟”在望京SOHO建筑群周边作业。
写小说的环保局长
去年，廊坊市环保局副局长李春元带着他的小说《霾来了》闯进了公众的视野，这本小说使用了很多官场小说爆款的元素：官场博弈、利益纠葛……然后还有雾霾。
李春元2014年兼任了廊坊市大气污染防治工作“蓝天行动”领导小组副主任。每天早上醒来，他会习惯性地看廊坊空气质量日报。
“河北一般有7个城市会在‘全国空气质量最差十城’里。”三月末的廊坊，从李春元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天空正如他在小说中的形容，“像盖上了一个大锅盖”。
廊坊是全国距离北京最近的地级市，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这座城市必须“始终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来处理政府的发展与创收”。APEC期间廊坊停（限）产企业2038家。
“廊坊的企业与公众，因为北京有重大活动而停产、限产、限行……基本都适应了，这是没得商量的问题。”但李春元不想把廊坊的配合全部定义为“牺牲”，他关注的是如何治理。
《霾来了》于2014年6月开卖，一年多来销售超过3万册。今年冬天，该系列的第二部《霾之殇》已经出版。
▲图为2104年10月，廊坊的年轻人在雾霾的清晨中等车。
被雾霾埋葬的婚姻
2008年，W与相亲认识的妻子Lee结婚了。两年后，44岁的王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但几个月后，医院的检查发现孩子的呼吸系统对空气污染严重敏感，中重度的雾霾天气将影响他的生长和发育。
为了孩子，W将儿子送到海南，妻子Lee陪同照顾。长年的分居，导致两人不断地发生争执。今年春节，Lee与孩子一起回到北京过年，但一场雾霾又让儿子旧疾复发。W认为妻子该带孩子回海南养病，但Lee认为分居会导致两人的感情完全破灭。
走还是留？
夫妻双方争执不下，屡次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最终，W向法院起诉离婚。
▲2013年2月25日，山东济南。受雾霾影响，全市中小学开学仪式在教室内举行，一学校开学仪式时只有三名学生升旗，操场上空荡荡。
再也没开过窗户的工程师
在空气已经达到优良级别的室内，已经58岁的李宇任每天都对着发球机左右开弓击打2000次乒乓球。他也会在40平方米的客厅中一边匀速缓慢地滑轮滑，一边看央视新闻。
自从2013年四月份之后，李宇任就再也没打开过家里的窗。他花费了两年时间，亲手为自己178平方米的住宅捯饬好了一套空气净化系统，这套设备花去了他三万块钱，包括4台空气净化机、2台有净化功能的加湿器、一台便携式空气质量监测仪、一台手持式二氧化碳测试仪、一套他原创的空气净化系统，。
如果家里断电，所有机器停止工作时该怎么办？
“防毒面具啊。”这位乐观的先生笑嘻嘻地掏出了一个双滤盒硅胶半面防毒口罩。
▲李宇任，某电视台工程师，花费两年打造了自己的空气净化系统。
小口吸气的交警
2014年冬天，哈尔滨的交警祖瑞鑫面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只好将呼吸改成了小口吸气，因为戴口罩上岗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多少能舒服一点，不然胸口闷得很。”祖瑞鑫说。“最近几天晚上的雾霾要比早上严重，嗓子干了一天，晚上感觉更难受，痒痒的就像有灰，怎么喝水也冲不下去。”
“出现雾霾以后，我就告诉媳妇和孩子都得带口罩。昨晚8点我刚进家们，儿子就冲过来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必须喝两碗梨水。”
“虽然雾霾挺大的，但有媳妇做的梨水，啥霾也不怕了！”祖瑞鑫笑呵呵地说。
骂脏话的英国艺术家
2013年是英国装置艺术家霍普在北京生活的第六年。2012年年底，他花了一周时间，在工作室里打造出一辆“会呼吸的自行车”，部件包括一辆从沃尔玛200块钱买到的“阿波罗”牌自行车、一部小型发电机组、一个工业变压器、一条消毒导管、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呼吸面具、一个摩托车头盔以及一个宜家垃圾桶。
一天，霍普先生全副武装地骑着看起来神气、实则没多大用处的自行车，在北京的马路上颤颤巍巍兜了半个小时。
围观的中国人对这辆车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纷纷问在哪儿能买。还有人建议他将车改进一番，没准儿能投入量产。
“Stupid！（愚蠢！）”—这是他的口头禅，这个英国人愤懑地说，“我们真正该做的是把空气变干净。”
▲2013年3月26日，英国艺术家马特·霍普骑着自己发明的“空气过滤单车”穿行在雾霾笼罩的北京街头。
本文部分参考自，特此鸣谢：
《霾困北京时》，记者：钱杨，BY 人物杂志（ID：renwumag1980）
《廊坊环保局长与他的雾霾小说》，主笔：魏婧，BY 北京晚报（ID：bjwbwx）
《雾霾天执勤的交警》，记者：李国玉，BY 生活报（HLJ_SHB）
《妻子陪对京雾霾过敏儿避海南，长期分居夫诉离婚》，记者杨凤临，BY 京华时报 （ID：beijingtimes）
部分图片来自《不畏雾霾的人》，编辑：闻烜， BY 网易《看客》（ID：pic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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