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居家阶段，设计师们是如何进行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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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创意场所被迫归于单一的空间，创意本身是否会裹足不前？2020 年迄今为止的日子，犹如一连串惊叹号组成的荒诞历程，短时间内冲垮全球秩序的病毒，正在以不可逆的姿态迫使行业体系迎来从未有过的重置。线上、数字、虚拟，象征着科技符号的方式，接踵而至的出现，伦敦、米兰、巴黎时装周皆以线上发布的方式，应对封锁期的局势，甚至有不少的声音在质疑，实体时装秀的意义是否依然存在。而当我们将探讨的主体从品牌转到创意者本身，当前环境下的设计师群体会如何度过这段被迫禁足的时期。
作为创意行业的工作者，设计师们的思维和灵感角度总是在不断发散中扩充，而眼下面对终日单一化的空间，隔离期间的他们会以一种怎样的状态进行思考，在被圈定的环境里他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带着以上的疑问，我们分别进入了两位奢侈巨头品牌设计师的社交媒体平台（Virgil Abloh，Alessandro Michele），查阅了一些他们在疫情期间的线上动向，并据此尝试着找到答案。
比起传统意义上的时装设计师，Virgil 的创作方式和工作场景显得更为自由，手机和社交媒体成为了他连结世界的有力工具。虽说行业不少传统人士对他的作品嗤之以鼻，但世界各地更多的年轻群体却对他的创造趋之若鹜。如果要论起疫情对哪位设计师的影响相对较少，Virgil 一定榜上有名。平日里，他在个人的 Instagram 平台分享着周遭的一切，时装、球鞋、建筑、家居设计、音乐在内的各类内容，将社交媒体变为了创意的发散点，今天我们即以此为线索，进入到 Virgil 在疫情期间的个人世界。
近段时间，非裔黑人 George Floyd 被白人警官跪压窒息而亡的事件，再次揭露了美国社会中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同为非裔黑人的 Virgil 陷入到了 50 美元捐款的争议事件里，这其中的原委已经有了明确的解答，我们要谈论的也并非此事。在 6 月 1 日，事件发生不久，Virgil 发布了一张黑人孩童出镜 Louis Vuitton 广告拍摄的图片，并附以「my image made in my image」的话语，表达对黑人同胞的支持。而这张作品则是出自于 Louis Vuitton 2019 春夏男装广告大片《少年时代的研究》第一篇章，展现着成长与梦想的两大主题。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或身穿 Louis Vuitton 的服装，或在包袋旁玩耍，从不谙世事的婴儿、一脸稚嫩的孩童，到少年初长成的英气，Virgil 于此次企划中想要表达的是对好奇心的呈现以及想象力的延伸。
而在疫情形势较为严峻的 4 月，Virgil 参与了由 VOGUE Magazine 与 VOGUE 旗下 Global Network 及 Runway 合作推出的全球对话项目—VOGUE Global Conversations，参与人员包括了全球各地版本的 VOGUE 主编、设计师、行业高管，这也是 VOGUE 有史以来推出的首次全球对话。4 月和 5 月进行的两轮对话里，行业各个细分领域的关键人物，从创意、媒介到商业层面等不同方向为现下阴霾密布的时尚行业提出了解决方案，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而在禁足期间，Virgil 与音乐的联系同样颇为紧密。在 4 月 13 日，克利夫兰的说唱歌手 Kid Cudi 推出了全新个人单曲《Leader of the Delinquents》，与之同期，他与 Virgil 合作带来了一款限定 T 恤单品，命名为「Pulling Strings」。T 恤上的图案设计由 Virgil 操刀，创作了歌手 Cudi 控制自身形象的提线木偶，而这一设计也同时出现在了单曲的磁带、7 英寸黑胶唱片和 12 英寸的图片光盘封面上。
继早前与 VOGUE 合作分享了自己的居家隔离歌单后，「音乐人」Virgil 又为银饰品牌 Chrome Hearts 打造了专属歌单「when it rains it pours」，以吉他和放大器为主题。像是老牌摇滚乐团 Fleetwood Mac 单曲《Rhiannon》、Joy Division 乐队绝唱专辑《Closer》中的开场歌曲《Atrocity Exhibition》、涅槃乐队 1994 年录制的现场专辑《UNPLUGGED IN NEW YORK》 中的《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等经典曲目皆名列歌单前列。
而疫情期间，Virgil 在音乐上的动作远不止于此，4 月中旬，他与来自伦敦的音乐艺术组织 Test Pressing 合作，推出了全新混音作品集「The Loop」。Virgil 使用自己与 Pioneer DJ 共同打造的设备，在位于芝加哥家中的地下室内，将一些现代音乐与经典作品融合，House Music 与 Techno 流派的旋律，仿若将听者拉回到上世纪 80 年代的美国东部。「The Loop」的创作是基于 Virgil 表达使命感的一种冲动，在疫情肆虐全球社会的负面情绪下，音乐传递的慰藉与力量饱含着治愈的希望，而这组作品也由内而外的表露出芝加哥这座城市对于其自身的意义。「The Loop」收录的歌曲，源于他数十年来的个人收藏以及些许父亲的钟爱，横跨于两代人的音乐视角进一步凸显了年代之间的碰撞。
自 5 月 11 日起，巴黎迎来了逐步的解封，Virgil 的分享也出现了更多的场景。前不久他发布了两张在法国建筑师、室内设计师 Joseph Dirand 公寓的照片，这是一间位于巴黎右岸的老式住宅，曾作为 1900 年巴黎世博会的酒店，面积 2,600 平方英尺（约为 241 平方米）。Dirand 根据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设计，他对柔和色调的石材及大理石的钟爱，体现在整个室内空间中，而材料则源于 Dirand 多年前购买的大块石材切割而成，并储存起来。来自中国的天然砾岩石材 Breccia Verde 装饰的墙面，石灰石的拱门、餐桌以及镶边门廊，细节之处均流露着 Joseph Dirand 的建筑品味。
行业停摆的这段时间，Virgil 也会不时的发布一些先前秀场和作品的回顾，或是剖出一些 sample 。Louis Vuitton 男装 2019 春夏系列秀址巴黎皇家宫殿花园、The Ten 系列 Air Jordan 1 的首发配色、一双未曾露面的 Air Jordan 1 的设计样品，以及他所操刀的 Acqua Alta collection 青铜材质的阿拉斯加座椅。它们与前文提及的种种构成了 Virgil 的现在时、进行时与过去时。疫情对他的影响似乎仅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时装、球鞋、建筑、家居、音乐，他的精力间或分布在如上的领域当中，又或者是同时进行，偶有流露出的对过往的回忆，就像是一种对恢复正常创作模式的期待。纽约时报首席时尚评论家 Vanessa Friedman 曾在专题中发问，Virgil 会成为千禧一代人群的 Karl Lagerfeld 吗？也许在不少老派人士眼中，他们依然会对此嗤之以鼻，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这位集多元创意身份为一体的设计师，在年轻世代消费者心中，的确拥有着独特的地位。
行业另一位头部品牌的掌舵人，GUCCI 创意总监 Alessandro Michele 相较 Virgil 来说，在社交媒体上的活跃度并不算高。过去的几个月里，Michele 待在自己罗马的家中，以日记的方式记录着特殊时期的所思所想，从哲学到自然，从创意到未来。字里行间，Michele 的笔触既有着审视内心的自我纾解，也有着放眼世界的责任使然。「我试着问自己，行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面对人类世界经历的此间悲剧，刻画出无数梦幻伊甸园的 Michele 无奈关闭了与人间的连结。对于他而言，行为意义的思索，又或是未来希望的寻觅，统统在那些洛可可式的散文诗集中四散开来，而那些偶然回归的动向，如同他在找到答案的片刻便迫不及待要与世界分享。
5 月 25 日，Michele 在个人的 Instagram 平台宣告了 GUCCI 未来的方向，这家老牌时装屋每年将只举办两次秀场，摒弃了男女装的单独系列和早秋、度假展示。7 月 17 日，即品牌最后一次度假秀场于米兰线上时装周露面后，GUCCI 将使用古典音乐的名词定义此后的系列：交响乐、序曲、夜曲、小步舞曲等在内的音乐语言，为 Michele 所描绘的未来作序。
无独有偶，在罗马家中自我隔离的 Michele 也参与了不少线上的对话和访谈，其中他与《AnOther Magazine》的时装总监 Alexander Fury 展开的一场对谈，较为详尽的讲述了 GUCCI 2020 秋冬广告大片背后的概念和过程，以及他的创意理念和对于此刻的想法。「创造力将成为一道光，引领我们走出黑暗的疫情时局」，在日记中，曾坚定的将创意称为人类之间桥梁的 Michele，正在依循着内心的声音，捕捉着缝隙中透出的微微光亮。
2020 秋冬系列广告大片命名为「The Ritual」，由模特在家中自由拍摄，病毒大流行时期，这一方式并不算新鲜。而当我们将时间拨回到 GUCCI 2020 秋冬系列的大秀，那场以旋转舞台展示的非常规秀场，Michele 颠覆了时装 T 台的传统呈现模式。以往孤立存在的走秀，成为了后置出场的环节，观者首次能够在秀场中看到一个系列从幕后到台前的全过程，这是一次无控制的实验。再转到 2020 秋冬季的广告大片，Michele 延续了实验的性质，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有剧本可供参考，反倒创造了全新的条件。他也开始相信，美可以在无控制的情况下，以一种不可预测的、不完美的形式呈现。
对话中，Fury 首先提到的即是此次的大片拍摄，Michele 坦诚这段封闭期的停摆，反而给予了他继续实验的机会。模特们不再只是展示衣物的模板，而是成为了角色，并且他/她们只需展露本我即可。包括创意总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图像，真实状态营造下的最终成品，令 Michele 本人感到惊讶，「这比起我用模仿创造的现实，更为 GUCCI」。
同时他还透露了 2020 秋冬系列一处未实现的彩蛋，当时 Michele 与搭档 Vanni Attili 设想，在模特从旋转舞台走下后，他们会坐在观众之间的走道上，传递出一种时尚就在我们之间，活灵活现的存在着。
罗马的这段隔离时期，Alessandro Michele 做出了近几年以来他认为最有力量的举动。2020 秋冬广告的拍摄与过往季度相比，没有精细的编排，没有精致的妆发，没有预设的导向，看似最为简单的一季却饱含着强大的个体故事性.「作为一个裁缝，我对裙子的长度并不是很在意。对我来说，总是要有一个故事。这不仅仅是你看起来的方式，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个体故事性的背后代表着时尚对人性的关注，快马加鞭的现代时尚已经在失格的轨道上越走越远，疫情的到来意外提供了一次减速的选择，如同大自然在疫情期间得到的喘息之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还记得此前所推荐的那部《Made in Italy》吗，在动乱不休的 1970 年代，有一大群人，试着用创造力，用美的事物，还有热情来改变世界。时空变换，岁月更迭，今时今日的局势显然更为紧迫，已被扼住咽喉的时尚，迫切需要且必须做出改变。庆幸的是，我们能够看到 Michele 在内的设计师群体正在付诸着行动，「创造力将成为一道光，引领我们走出黑暗的疫情时局」，而它也将辉映着历史进程中燃起的点点灯火，照亮前方的道路。
WRITER 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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