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6日，厦门大学将迎来100周年华诞。百年校庆不只是一场庆典，更是文脉的传承、理想的赓续。推出“百年拾光”栏目。回望以展未来，温故以新精神。与广大师生校友一起，追寻立校本心、昂扬厦大精神、思考时代责任，共为“吾国放一异彩”。
栏目第三篇由石慧霞老师讲述萨本栋校长带领厦大师生举校内迁长汀的始末，重温“不随潮流迁徙”，在艰苦卓绝环境中，在中华民族危亡的时刻，书写南方之强的英雄篇章……
萨本栋：东南半壁的高等教育，还需要维持，所以决定不随潮流迁徙
83年前的今天，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风雨飘摇中，私立厦门大学正式转为国立，在时任校长萨本栋的领导下，全校师生举校内迁闽西长汀办学八年，校史称这一时期为“长汀时期”。与战时集聚西南大后方的高校不同，厦门大学始终在东南一隅办学。
长汀时的厦门大学被称为“国内最完备的大学之一”，并被学者誉为“加尔各答以东最好的大学”。厦门大学从迁校时的文、理、商3学院9个系到1945年增到文、理工、法、商4学院15个系，学生从内迁时196人，到1945年时发展成为1044人。
1936年8月，时为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的萨本栋赴美讲学载誉归来。国内政治局势日趋紧张，萨本栋在投入紧张的教学和科学研究工作的同时，时刻关注着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和各界抗日救亡的进展。他和陈岱孙、周培源、金岳霖、张奚若、钱端升、蒋廷黻等常常不定期地聚拢到北院七号，讨论公众焦心的“战和”问题，话题围绕的核心是：大难临头的中国如何自处！10月间，日本侵略者武装进犯绥东并在华北疯狂走私。萨本栋和朱自清、叶公超、顾颉刚、张子高、金岳霖、钱玄同等60多名教授联名发表《北平教育界对时局意见书》，提出“政府应立即以武力制止走私活动；政府应立即出兵绥东，协助原驻军队剿伐借外力以作乱之土匪；全国各种力量联合起来，一致抗日”等八项要求。他们的呼声，得到各校学生的响应，学生们发动声势浩大的签名运动进行声援，开展“师生合作，一致救亡”的集体行动。
就在萨本栋坚持教学科研，时刻关注抗日救亡运动的时候，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的一纸任命书彻底改变萨本栋原有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轨道。1937年，教育部宣布自7月1日起私立厦门大学正式改为国立，6日，萨本栋接到出任国立厦门大学校长的任命电报。
1937年7月7日，萨本栋就任国立厦门大学校长第二天，“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大举入侵，全面抗战爆发。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萨本栋用三天完成在清华的工作交接，赶赴厦大。在就职路途中，萨本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全心投入、分秒必争的状态开始新的工作：私立转为国立过程中，厦大原有教师一半离校，专职负责学校行政事务的职员也严重紧缺。向教育部报到后，他频繁联系师友想方设法为厦门大学“招兵买马”。据中央社北平十六日电：“厦门大学校长萨本栋，自奉到任令后，即于平津交通阻断之十一日夜，冒险离平赴京，接洽一切。顷获有电到平报告，业于十三日抵京，正向教育部接洽，并在京罗致教授，俟稍就绪，即赴厦就职。”
萨本栋到任后，一方面“特设嘉庚奖学金若干名”以使陈嘉庚捐资兴学的精神“动垂久远”。另一方面，萨本栋呈请教育部“为纪念对本大学有特殊功绩者，并使其继续扶助以求发展起见”，特设“国立厦门大学咨询委员会”，他亲自拟定章程，明确规定“陈嘉庚、林文庆为永久咨询委员”。厦大转为国立后，陈嘉庚捐资兴学的“式样系统”得到了传承和进一步强化。
萨本栋对私立厦大的创办史和陈嘉庚的教育理想有着深刻的理解。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 大部分高校纷纷计划或者已经迁往西南内地，厦门处于战火严重威胁之下，厦大校址又处战略要地，教育部也迅急发来电报，内容如下：
查国内一切最易受敌人攻击之地区，极应迅作准备。该校应斟酌情形，分别如下列之处置：受外敌轻微袭击时，应力持镇定，维持课务，必要时得为休课；即速择定比较安全之地区，预为简单临时校舍之布置，以便于战事发生或逼近时量为迁移或暂行归并或暂行附设于他校。必要时可暂行停闭。
△时任教育部部长王世杰发给萨本栋的电报（1937年8月3日）
校内人心惶惶不安，师生议论纷呈，许多人认为抗战非短期所能结束，为求一劳永逸，厦门大学应随国内其他高校迁移到西部或西南大后方。萨本栋富有战略眼光与不畏艰难的魄力，他认为“东南半壁的高等教育，还需要维持，所以决定不随潮流远徙”。为了统一思想，在公开的报告和演说中，他经常谈到厦门大学选择校址的原则：“要留在东南最偏远的福建省内，以免东南青年向隅；要设在交通比较通达的地点，以便利闽浙赣粤学生之负笈；新校址的环境，要比较优良，以使员生得安心于教导与求学。”
萨本栋敏锐地注意到“敌人应付华北与淞沪方面，已有疲于奔命之势，厦门于军事上尚非必争之区”，故“决定一面维持上课，一面继续进行筹备内迁”。经与福建省政府商议并征求校内教师意见，特别是根据创校时即在校工作的教务长周辨明的建议，萨本栋派秘书杨永修随周辨明两次赴闽西长汀察勘校址。发现“该地虽无现成校所可资应用，但若从事新盖，则城外空地尚多。至于临时校舍，则已承驻汀福建第七区秦专员允借其新修公署之一部分为本校暂时之用”。于是，“外察时局现势内审地方情形，遂决定积极进行内迁长汀”。1937年12月24日，“重生”的厦门大学全体师生渡过鹭海、九龙江及十几条溪流，越过多座崇山峻岭，长途跋涉八百里，于1938年1月12日先后有序地抵达闽西长汀。举校内迁事务紧张而庞杂，然筹划工作系统而周密，就连非学校正式员工、私立时期就开始在厦大开理发店的刘师傅，听从萨本栋的建议，整理理发店工具器材，随同学校图书、教学仪器一起迁移长汀。在长汀，萨本栋设法给刘师傅安排了一间小屋作为理发店，满足了全校学生和教职工的理发需求，小小理发店与厦门大学同患难共命运，一起经历艰苦卓绝的抗战岁月，显示了厦门大学师生抗战必胜的坚强决心。
“萨校长和教师们暂住在破旧的长汀饭店，学生宿舍安排在县孔庙旁一列一二十间平房（约一百多公尺长），每间宿舍住八人，通道中间置两张小桌。孔庙大堂的大成殿，成为学校的大礼堂，两旁的大走廊隔离成多间教室”。厦门大学像一个“难产的婴儿”，经历了不安的困苦遭遇，终于化险为夷地生长起来。据商务印书馆1948年出版的《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载：“平、津、京、沪各地之机关学校，均以变起仓卒，不及准备，其能将图书仪器设备择要移运内地者，仅属少数，其余大都随校舍毁于炮火，损失之重，实难数计。”厦大是准备较为充分，从容地完成迁校过程的少数高校之一。
△萨本栋与师生、来宾在长汀文庙大礼堂前合影（1938年4月6日）
《萨本栋传——民族危机中的大学校长》记载了一位大学校长、教师与他一生所追求的科学事业的动人故事：他聪慧内敛，受中西方文化润泽，成长于一个忠公体国的大家族；他倾心教研，热爱学术，投身于诲人不倦的三尺讲台；他抛家舍子，在抗战爆发的连天烽火中临危受命，兢兢业业于战火中复兴大学；他寄情学术，甘作人梯，任劳任怨为科学进步尝尽甘苦；他舍身治校，鞠躬尽瘁。他就是抗战时期厦门大学的校长——萨本栋。
厦门大学在近百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爱国、革命、自强和科学的四种精神。其中，自强精神集中地体现在萨本栋校长在抗战时期主政厦大，率全校师生内迁闽西山城长汀艰苦办学的感人事迹上。是什么因素成就了这样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卓越的大学管理者、富有人格魅力的教育家？本传记试图挖掘萨本栋精神的深刻内涵以及产生这一精神的土壤、环境与条件。
点击阅读原文可查看更多“百年校庆出版物”
来源：厦门大学百年校庆系列出版物编委会
百年校庆宣传工作组
视频：施高翔 冀钦 李腾
编辑：黄伟彬 曾妍妍 刘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