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丨自由迁徙之花

赖宇宁 张庆华 摄

文丨张惜妍

初夏时节，西天山最美貌的景色便是脚下广袤的伊犁河谷，大面积野生的天山红花像火焰一样点燃草原，耀眼得如同落在地面上的霞光。火焰由西向东延伸——西从霍城县大西沟、三宫乡起，到中部的伊宁县托乎拉苏草原，东至尼勒克县木斯乡、新源县则克台镇……

据说尼勒克县木斯乡的天山红花最为壮观。我到达木斯乡的时候，太阳刚刚跃出山谷，一切都是静止的：晨光、山峦、空气、青草、红花，吞吐着新鲜的气息。晨风清凉，在朝阳的沐浴下我端详一朵花的姿容，轻盈的花冠像彩绘的玻璃，红绸般薄得透亮，花瓣在露水的重压下表现出一种别致的优雅，饱经磨难又不失傲骨。

天山红花是生长在天山缓坡草甸中的野生植物，因红色花朵基部有一黑红色不封口的环而得名。当地哈萨克族称它为“柯孜嘎勒达克”，即“自由的不断迁徙的花”。

赖宇宁 张庆华 摄

《中国新疆野生植物》里这样介绍：天山红花，一年生草本，早春短命植物……用“短命”这个词来描述一种植物，总觉得编书人怀着一种同情之心。事实如此，天山红花的寿命不过3—5年，不耐移栽，能自播，花期最多15天左右。寿命短，花期更短。西方人对待这种野生植物，自古就把它看作是生与死的象征，血红的花瓣彰显着大地的生命力。在阿尔卑斯山地，它生性奇特，生命顽强，一摘下就会立即枯萎，就像战场上昙花一现的年轻士兵，由此它常成为缅怀无名战士之花。如此说来，用“短命”来概括，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我还是想辩驳，天山红花遍地生长，一边死亡一边萌生，年年更生又年年依旧，这难道不是一种长寿吗？

岁月更替，年复一年。春夏之际，在赛里木湖四周，黄色的金莲花会铺满所有山坡。夏特峡谷深处，白色雏菊总是仰着天真的笑脸，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天山怀抱里的所有野生植物，包括天山红花，都有怀旧感。它们总在一年中的同一时间出现，从不缺席。

人何尝不是如此。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季节性转场迁徙，沿袭千年。草木与人，心意契合，这也是一种心安的表现，告诉你时光流逝而日子依然继续。在伊犁这片富饶的土地上，长着麦子也开着野花。牛羊、庄稼和雪水，养育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温柔、无私、奉献的品质造就了伊犁大地的秉性，那些离开家乡的人，即使走进人山人海与水泥丛林的遥远城市，时时总会油然而生思乡之情。

赵克军 摄

在伊犁广袤的草原上，生活的芬芳与荒野的冷寂混合，散发出西域辽远而自由的气息。河水轰响，枯木布满青苔，波拉特家毡房的炊烟在清凉的空气中轻淡飘渺。牛群甩着尾巴，在河边吃草，一大群灰鸟围绕着牛群。奶牛体大笨重，向泥土里下沉，灰鸟轻盈纤巧，刹那间直冲天空。波拉特无限温柔地看着一个小牛犊，拿着长长的牧草，耐心地一节一节喂它。小牛犊一边咀嚼，一边用婴儿般纯净的大眼睛看着他。

春回大地，在伊犁大地的乡村与城市，路边、屋顶、草坪、花园……有泥土的地方总会突兀地冒出几株绽放的天山红花。它娇美空灵，无所畏惧。不知道是风还是鸟儿把种子落在那里，它孤单的、瘦弱的身影在提醒你，一朵自由迁徙之花，总可以找到办法，去它想去的地方，实现自由的梦想。

作者简介：
张惜妍，伊宁市人，出版散文集《远方有座城》《五月琴歌》；编剧四集广播剧《琴声悠远》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之声首播，江苏、黑龙江、新疆等省级以上广播电台播出，2019年获第十九届中国广播剧研究会“用声音致敬新时代”连续剧一等奖，2022年入选自治区第七届“天山文艺奖”；两篇纪实故事被中央电视台3部纪录片选为拍摄内容；参与央视纪录片《美食中国》《中国影像方志》《新疆滋味》《见证伊宁》在伊犁采编拍摄工作。

朗读者：娄丽

娄丽，伊犁朗读学会会员，喜欢在阅读中感悟人生，在朗读里丰沛生命，愿做朗读路上的追梦人，用有声文字温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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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伊犁日报诗画伊犁

监制：刘   冰

审核：杨   林

责编：张宇峰

编辑：耿建新  祖木拉提·阿扎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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