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幻想世界

这是小毛画的一幅《眼睛》，画面中央的眼珠里，都是森林、鹿、猴子、飞鸟，反倒没看到什么人。看来，在他眼里，世界首先是一个生态和谐的自然系统。

当时是2019年12月，上海教委搞了个绘画比赛，主题就是“眼睛”。刚上一年级的弟弟阿福也参加了，但和哥哥不同，他设想的就是一个充满了高楼、汽车、高楼的未来世界，同样看不到什么人，他说“懒得画人”，还倔强地死也不肯涂色。

不过，在近些年沉浸于自然观察之前，小毛的画作也很迷恋各种机器：

小毛 《机器人》，2015年9月（6岁）

他画的机器，真的就是机器，虽然偶尔也有一些特殊的纹样，但至少机器的样子是相当清晰的，每个零件也一丝不苟，有点工程制图的味道，有时还透着一股赛博朋克风，画的机器人倒更像是“把人体看作一架机器”，特别注重关节：

小毛《未来机器人》，2017年12月（8岁）

小毛《独角兽》，2017年12月（8岁）

小毛《机器鸟》，2017年12月（8岁）

小毛能把动画形象画得很逼真，一度还喜欢画那种机器制造、折纸等的流程步骤图；相比起来，阿福要比哥哥感性得多，想象力也更无拘无束，他3岁时画的机器人，如果不是他自己说，都不大能认得出来这是“机器人”：

阿福《日本机器人》，2016年5月（3岁）

他对这些幻想中的机器、怪物，兴趣比哥哥当年表露得更早，经常拿着笔，在纸上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他3岁半（2016年12月）画的一组五幅（其实就碰巧都是那一阵画的，谁都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并没有一致的主题，但每一幅画上都有好多只眼睛）：

他小时候很胆小，妈妈也鼓励他把自己害怕的怪物画出来——在他画出来之前，我们都想象不出来他的小脑瓜里都装着什么：

阿福《胖怪物》，2017年7月（4岁）

当然，他也喜欢机器、未来，但和哥哥不同的是，他的想象力之中似乎隐藏着更多暴力，因而时不时地会出现打架、战争的画面（小毛就极少，他画的机器更像是解剖图），并且，他对“打架”的理解似乎也不大一样：

阿福《宇宙飞船在打架》
2017年12月（4岁半）

图上“宇宙飞船在打架”这几个字是哥哥题字的。这次翻出来重看，他有点生气，说“不要随便定义我的画”，好像又不认为自己那时画的是飞船了。

他画的战争场面很特别，关于自己这幅《外星人入侵地球》，他的官方解说是：“外星人在地球偷了一把弹弓，弹弓发出的子弹会让地球上出现很多怪物。”

阿福《外星人入侵地球》
2018年3月（4岁9个月）

他也有画“机器人工厂”，但那也不是清晰的流水线，而是堆叠着许多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图形，现在自己看到都会哈哈大笑：“我小时候还画过这样的画。”

阿福《机器人工厂》，2018年4月（5岁）

他还画过《海底战争》，很多小人，驾驶着巨大的机器开战，但炮管里冒出来的都是水泡：

阿福《海底战争》，2018年12月（5岁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阵妈妈和哥哥去观鸟，他还画了“鸭嘴怪”，但那也不是哥哥那种赛博朋克风，而是更多透着儿童幻想的可爱+怪诞：

阿福《鸭嘴怪》，2018年6月（5岁）

阿福《鸭嘴怪和宝宝》，2018年6月（5岁）

再大一点，他会去画一些元素更多、更完整的画面，构筑起一个幻想世界，那通常像是有很多道难关的寻宝图（下图上的文字是妈妈问了他之后标注上去的）：

阿福《寻宝图》，2018年12月（5岁半）

他还画了“四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像是一个空中浮岛（这是他玩“植物大战僵尸”受到的启发），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先进的世界”又和“最原始的世界”毗邻：

阿福《四个世界》，2019年1月（5岁半）

有一段时间，他还迷恋画迷宫图，进而把迷宫和城市结合了起来，变成一个“超级迷宫城市”：

阿福《超级迷宫城市》，2019年6月（6岁）

以上大多都是他在幼儿园时画的，2019年9月进小学后，他的这种幻想似乎突然消失了。足足沉寂了将近两年半后，又突然重新爆发出来，但这一次，画风也大不一样了。

2022年元旦，他在一张小纸片上画了《年兽》，线条相当繁复，据他本人说，里面藏着好几条鱼，但我实在有点辨认不出来：

阿福《年兽》，2022年元旦（8岁半）

同一天，他还画了许多妖怪，有的像独眼巨人，有的像带眼睛的手，有的像鮟鱇鱼，还有的像背上有许多眼睛的螃蟹，似乎这倒又延续了他三四岁时的风格：有很多眼睛的怪物。

这一天，他还画了一幅纹样繁复的图，但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因为只是“画着玩”：

阿福《无题》，2022年元旦（8岁半）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想象世界和哥哥大为不同，画面上没有清晰可辨的形状，满是复杂的曲线，不过他说，“我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

阿福《我看到的世界》
2022年年初三（8岁半）

哥哥在8岁以后，幻想似乎就逐渐消散了，实际上，他连画画的兴趣都淡了（本来也不算浓厚），更喜欢手工、观鸟，而他对机械的幻想，现在可能转移到了编程、机器人控制上面。

总的来说，小毛的思维方式更像理工男，即便幻想，也透着点严谨。二年级时有一次，轮到他当值日生，照例要在黑板上画上天气，那天很晴朗，但他只画了半个太阳，老师很奇怪，问他为什么，答：“因为现在只是上午，我还不知道下午是什么天气呀。”

老师后来在家长会上特意提起这事，说第一次遇到小朋友会想到这一点，印象深刻。确实这考虑得缜密一点，但不知这种缜密本身是否会限制他的想象力，但或许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地理性力量就更占上风了？

现在弟弟也到这关口了。阿福去年以来的很多画作，装饰性很强，但渐渐地也能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请看这里：《上海封城期间的儿童画》。

就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他开始对自己有要求了，现在如果自感“画得不像”，他就会沮丧，不像小时候那么自由幻想，可以爱怎么画就怎么画，没有一定之规。

按照“儿童”的定义（14周岁以下），今年是小毛的最后一个儿童节，阿福还能再多过四次。人当然总会长大，但爸爸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失落了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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