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辑 | 韩国泡菜与“身土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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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我参加了中国高校校报记者团赴韩文化交流活动，深入了解了韩国的传统文化、社会活动、文娱产业等方面情况。

此次赴韩交流之旅，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地街头随处可见的“身土不二”四个字。这四个字印在从金浦国际机场回市区沿路两旁的建筑物上；印在全州南部夜市捆青菜的绳子上；印在首尔冠岳区寄宿家庭厨房存放的方便面包装上……这句脱胎于大乘经的佛教用语，在韩国的文化土壤中结出不一样的果实，16世纪末朝鲜时代的医书《东医宝鉴》中将其解释为“身体和出生的土地合二为一，即在出生长大的地方产出的东西才最适合自己的体质”。韩国民间组织“农协”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将“身土不二”作为支持本国农产品消费的口号，经过媒体几十年的宣传与灌输，这个词逐渐发展成为韩国国民强烈的国货意识，成为对国货的代称。

而作为韩国文化中“身土不二”最好的象征就是韩国泡菜，以至于当地人在照相的时候，嘴里不说“茄子”，而是说“泡菜”（音似：kim chi），更有一则趣闻称今年世界杯期间，韩国代表队自带的五吨物资中，有四吨是泡菜。谈到韩国泡菜，人们肯定会脱口而出辣白菜和腌萝卜，其实其泡菜种类之丰富，佐食搭配之奇妙远远超出非亲身经历者的想象。各种带叶青菜、萝卜、韭菜、香葱和黄瓜等都可以作为泡菜的主要原料，甚至可以加一些肉或海鲜做辅料，这样风味各异、制作方法各异，就使得泡菜的种类达100多种。韩国泡菜还可用于各种料理，制作成泡菜饼、泡菜炒饭、泡菜炒年糕等。

韩国人相信，最大的能量从日常的饮食而来，即使是简单而平凡的一饭一蔬，也是来自于生养自己的土地和抚育自己的母亲，这就是“家”的味道，也是“妈妈的味道”。无论饮食多么奢侈、花样如何繁多，泡菜在韩国人心中的重要地位难以代替。“身土不二”中的“土”字，不仅仅泛指大地，也特别强调自己生长的“泥土”。韩国人吃的食材来源于孕育自己的土地，代代相传的越冬泡菜技法是一片土地上同根同源的传承，乡邻间分享与互助的精神增强了这片乡土上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感与归属感。年轻的人们饱含期望与激情从温暖的大地出发，吃着自家乡带来的饭菜，永远无法忘怀熟悉的泥土的味道——妈妈的味道，这种思念与怀恋会变化成凝聚力、爱国情，进而就是一个民族的魂。

“身土不二”不等于孤芳自赏的民族主义，也不是文化自闭，相反，韩国文化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性。韩国人对外来文化是欲拒还迎的复杂心态，这和韩国文化里的“恨”有关，在崔吉城的《恨的人类学》中，他将这种“恨”解释成为对未能实现的梦想的憧憬，这种“恨”不是怨恨而是在绝望中产生的宿命感和希望。韩国文化在面对外来文化表现出来的优越性时，既萌生了羡慕与渴望，也产生了捍卫自己文化的意识。韩国人将自己的处事哲学清楚地印在了国旗上，和谐、对称、平衡、循环、稳定。韩国文化也是这样，慷慨地接纳外来文化，鼓励文化的融合与共生，在将异域文化本土化的同时保证民族文化不被侵蚀，进而又借用新式民族文化向外传播与影响。韩国文化的“土”是将不同文化的“落红”化作“春泥”，继续浸润生长在土地上的生命。

谈及韩国文化的包容性，又不可避免地再次提起韩国泡菜。泡菜在等级观念强烈的韩国，却容纳了各个阶层的人，上至总统，下至黎民，都离不开泡菜的佐味。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却能因为一碟泡菜重拾认同、言归于好。就连在雨天吃泡菜饼，听到石板上的雨滴声融合煎锅里的滋滋声，都可以做出令人陶醉的诗来。泡菜既包含了韩国人崇尚自然、简朴的生活态度，又蕴含了韩国人豪爽、干脆的性情。韩国泡菜已经不仅仅是一道食物，更是对一个民族几千年历史的见证。

在寄宿家庭品尝韩国妈妈自制的泡菜时，除了对她地道手艺的赞美与好客之道的感谢，更多的是在传递我作为中国人的“身土不二”。讲述北京悠久的历史与独特的魅力；用数字证明中国的物价没有因为贸易战而失去控制；委婉地纠正大陆与港台的关系；从华为手机到电子支付再到“一带一路”，我为自己的祖国感到骄傲。当谈到中韩文化的共同点时，晚餐的谈论进入高潮。故宫遇见景福宫、一一对应的二十四节气习俗、相似的礼仪文化……中韩两国文化同根同源，两国人民情谊相通，我们有责任和使命做好文化交流的传播者与贡献者，既聆听韩国声音，又讲述中国故事，希望中韩两国人民友谊地久天长。

图文丨王栋

编辑丨林志嘉

责编丨任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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