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外婆！还我外婆！”
这天中午，像往常一样，女孩小文和外婆并排躺在床上午睡。
手机铃声响起，外婆却迟迟没有反应。任凭小文如何大声呼喊，外婆就是纹丝不动，捏鼻子、晃胳膊，通通不奏效。
原来，小文的外婆去世了。
电影《人生大事》宣传海报
这是《人生大事》的开篇，也是令我看完“四肢僵劲不能动”的桥段。
因为，两个月前，相似的情境下，我的爷爷，在睡梦中永久地离开了人世。
“他永远离开了”
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
人的一生，生与死都不是能够由自己决定或预料的。
亲人的离世，会给生者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
接到爷爷离世的电话，大脑宕机，眼泪自由落体。
回过神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句话——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记忆中，爷爷是个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矍铄老头儿。他一向健康，连冬日感冒都是少有；他一向心大，信奉“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几乎从不干涉儿孙辈的事情。
若去探望他，他便笑吟吟地端出一串洗好的葡萄，或者一盘切好的西瓜，葡萄盛在透明玻璃大碗里，西瓜则放在白色搪瓷盘上。
我有多久，没吃过爷爷端来的水果了呢？
以后，我再吃不到，他端来的水果了吧。
恰逢疫情爆发，无法飞越几千公里送爷爷最后一程。
只好隔着屏幕参加仪式，呆呆地看着。老人被推进火化炉，再变成一个被捧出来的小盒子，再被封进一方墓地。
他永远离开了。
哀悼丧失，告别需要仪式。
知乎答主@玄玄道士王二麻子表示：
丧礼的行为具有现实意义——
下葬是为了隔离病原体；
装殓而不是暴尸是为了防止引来老鼠和野兽偷食，对活人造成威胁或带来污染；
停尸一来是为了防止休克被误诊，二来是为了争取筹备时间；
守灵的人同时也是可以在休克病人苏醒第一时间施救的人；
长明灯是为了让守陵人保持清醒；
烧纸钱是为了烧遗物引火，而烧遗物是怕遗物中有病原体；
老人小孩回避是为了防止传染；
丧礼是一个人抬一具遗体很难，一般都需要别人帮忙，同时尽可能多叫人也可以确认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遗留问题及时处理；
丧宴是感谢大家过来；
头七三七五七是许可的寄托哀思的时机，其他时间难受了不得影响正常生活；
后面周年间隔变长，因为时间长了哀思也会变淡；
……
小殓、报丧、奔丧、停灵、守灵、大殓、出殡、下葬、牌位、守孝，每一个环节，都有它背后的现实意义。
但整个仪式最大的意义，是让亲属忙起来。
忙起来，就没那么难过了。
奔走在开具《死亡医学证明书》的路上，
奔走在为葬礼挑选吉日的路上，
奔走在和殡仪服务核对细节的路上，
奔走在联络告知亲朋好友的路上，
奔走在购买墓地的路上，
奔走在为逝者完成遗愿的路上，
……
一直在路上，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呢。
“她走了，但她联结了生者”
在爷爷的葬礼上，我发现，我的家人们有着我不曾看到过的一面。
我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悲恸。原来，他不只是个冷淡的父亲，他也是个脆弱的儿子；
我第一次在奶奶的身上感受到如此绝望与平静，仔细算算，原来她已与她的老伴，磕磕碰碰地相伴六十余年；
许久不联系的表哥和我视频通话，红了眼睛。听说他驱车一千公里，连夜赶回家乡，只为了送他的外公走完最后一程。原来，一向与家人疏淡的人，在生死大事上，竟也如此执着。
离开人世的人，好像都在冥冥中为活着的亲人做着点什么。
比如，《人生大事》中，主人公小文和三哥就是为小文死去的外婆所联结。
小文的外婆午睡中去世后，殡葬师莫三妹为其料理后事。小文亲眼目睹莫三妹为外婆整理遗容，送进棺材后开车带走。
年幼无知的小文还不知道，外婆死了。她只看到，一个叫三哥的人开车带走了外婆。
电影《人生大事》剧照
于是，梳着哪吒头的小姑娘追到“上天堂”，吵嚷着“还我外婆”。又误认为外婆在其他人的棺材里，在殡仪馆上演了一出闹剧。
小文和三哥相互救赎的种子，也由此埋下。
小文陪三哥重拾对职业和生活的信心，三哥与两位好友也真心将小文视如己出。
外婆走了，但她联结了小文和三哥。在冥冥之中，外婆终于为小文找到了三哥——一个种星星的人——这位称职的“奶爸”，让她不至于幼无所养。
“我们拥有的，不只是失去”
电影《寻梦环游记》中讲到，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是心跳和呼吸停止，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在逝者的葬礼上，宣告他在社会学意义上的死亡；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不复存在，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曾来过。
余华曾写道：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也许我们无力阻挡时间的流逝，我们也必将与家人与爱人生死相隔。但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人类的记忆，便是对灵魂的延续。
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那些爱过我们的人，早已被内摄在我们心里。
那些充满温情的点滴，将永远伴随我们左右。
那些关于爱的回忆，将陪我们走过一道道坎。
不必害怕别离，只要还爱着，只要还记得那个想念的人，
他一定会在某一刻，以一个温柔的姿势拥抱你，和你重逢。
记着——
天上的每一颗星，都是爱过我们的人。
只要你真的相信，你就是最幸福的人。
-END-
编辑 | 小咩
排版 | Asterism
审核 | 张奕华 林玛 谢琪
图片 | 电影《人生大事》 居狸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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