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故事重温：从互联网巨头工作到纪录片拍摄

更新：吴皓导演的最新纪录片 (People's Republic of Desire) 《欲望共和国》已在部分电影节及地区上映。 该片获得2018年SXSW(西南偏南)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点击“查看原文”，了解更多。 

以下为预告片

吴皓曾在2015年应邀回校， 放映《一夜成名》。以下为当时与他的采访原文。 

吴皓， 独立纪录片导演, 校友。

Q: 我知道您之前来美国读生物，毕业后在生物领域工作，当时为什么放弃工作去读MBA?

啊…人生的选择，实际真的没有那么clear cut （清晰明了），因为原因一二三。 我从小文理都很喜欢，比较偏向于文科。因为父母、学校加上想出国，所以就去读了理科。理科比较容易出国且拿到奖学金。我自己不是不喜欢科学，自己对科学的点子，那种Intellectual challenge （头脑挑战）很感兴趣。不过对实实在在的实验室工作本身，不喜欢。外加，我不喜欢那种“一眼就能预见到30年后自己”的工作。我喜欢冒险，对实验室外面的大千世界充满好奇。 我很想了解美国这个社会是怎么运作的，而商业是了解这个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重要窗口。所以就去读了MBA.

Q:谈谈你在Ross 商学院的岁月？

我真的很喜欢Ross。 在Ross 的两年，可以说是我在美国最开心的两年。我现在虽然不从商, 但是我对Ross感情依然很深。

Ross给了我很好的商业foundation（基底）。 里面的人都很友好，我找到很好的朋友。当时1999年，正值互联网泡沫时期，我跟一群Ross的朋友天天讨论这个。 工作方面，我一毕业都拿到很好的工作Offer。

实际第一年的时候，都不清楚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因为我之前在生物领域工作，所以很自然以为自己(MBA)出来会去制药公司做营销或金融类的工作。 我在第一年找暑假实习的时候，几乎都成了Interview whore (俗称：面霸)， 几乎跟所有来招实习的公司都面了一遍。 最后我在American Express （美国运通卡） 的互动部门工作，做一些电子商务相关的工作。哇，当时我就知道那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十分雀跃。

Q：回头看来，你觉得有什么东西是Ross没有给你，或者你期望当时可以学到的呢？

说真的，好像没有。

我当时真的没有任何商科背景。我的英语说的还算流利，但是不是那种流畅，很有自信的英语。 Ross锻炼了我的团队合作能力，与人很好交流，表达自我的能力。 这对于我来说是具有改革性（Transformational）的意义。它对我影响很大，在我以后的人生让我觉得 I can do this. I can be good at it. And I have the confidence that I will be good at it. （我可以做到。我能做的很好。我有自信我能做好。）

Q：您在很多公司工作过，包括在硅谷，雅虎，阿里巴巴，到到网等，谈谈你印象深刻，具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到阿里巴巴工作。因为它跟别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不同，是完全中国本土化的公司，我当时很想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不过后来从北京迁移到杭州工作，恰逢我在拍摄《成名之路》，几乎每个周末都飞回北京。 到到网的工作是在北京，可以让我很好地拍摄《成名之路》，所以我就离开阿里巴巴投职于到到网。

最有成就感，应该就是在到到网工作。当时需要将整个公司建立起来，从外资的引入、处理法律文件、业务创建起来、雇佣员工、判断哪些可以实行，哪些不能实行，与美国总部的沟通与符合本土管理要求等等。从最初一个人，到最后建立了有着100多名员工的公司，这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Q：我很好奇，您当时是一边工作，一边拍片，到了哪个点，你决定了要全职去做纪录片了？

当时到到网的合同到期，我是打算先给自己放个假，然后去创业。在旅游的时候想起有个片子没有剪辑完成，就打算花3个月完成。 剪着剪着，发现3个月没有办法完成，就6个月吧。我自己是个挺完美主义者，想把它弄好。接着1年就过去了。我当时面临着是要继续完成片子，还是赶紧随便把它弄完，回去创业的问题，因为创业也讲求时机。那期间，慢慢有经费进来，让我觉得我可以全职做这个工作。 当时我也在想，我将来即便创业赚了钱，还是想做这个（拍纪录片），还不如现在投身做纪录片。

Q：你没有担心过面包、金钱这一方面的问题吗？

有啊，现在都有。 我一直都在考虑自己能做多久，梦想与现实的问题。乔布斯不是说过，stay hungry, stay foolish吗？我可能比较foolish，胆子比较大一点，没有去考虑太多。如果要考虑那么多的话，可能就真的不会去做了(拍纪录片)。

所以我对很多想投身电影的人说，你首先去尝试看看，确认你是否喜欢。看你是否真的很喜欢，喜欢到没它不能活的地步。 如果真的没它你不能活的地步。 接着就有更大的挑战，你是否是可造之才，有毅力与耐心，面对自我的怀疑，直到你能作出点成绩。

我也经常对自己有所怀疑。所以每个星期，我都会问自己为什么我要做这个(拍纪录片)，如果都有答案，并且熟知做这一选择所做的妥协, 那么就可以更加平静面对困境。 另外，我自己也知道赚完钱后最终还是会去做纪录片。

Q：可以谈谈2006年被拘留事件对你的影响吗？

我当时很天真，不清楚很多事情。刚从美国回来，对中国真的不了解。可能很多美国人还有一些长期生活在美国的中国人，对中国的了解非黑即白，要么就很爱国，要么就完全推翻。我自己也沉淀了一段时间，也阅读了历史书籍，发现中国的情况，实际很复杂。我后来拍摄的纪录片，想呈现这种复杂性，我并不想去加深刻板的非黑即白的中国印象，我更多是想挑战这种刻板印象，相对全面地了解与呈现中国。

Q：谈谈您的下一部纪录片？

这是部关于网络直播网站yy.com的纪录片。 我觉得那个世界蛮奇妙，主播都是些平凡人或者屌丝，每天晚上都有3-4万人看直播，普通人和土豪送礼物或打赏，一个月能赚10万。我觉得这是中国当代社会的缩影，有钱的没钱的，都能在网络上找到自己的归属部落，蛮有趣的。

Q：作为前辈，您都有什么建议呢？

第一： 我遇到很多80-90后的年轻人，我觉得他们胆子可以更大一点，能更加吃苦一点。 我们那代人(70年代出生)出国读书， 都背负了很多情感经济包袱，拿着一点钱，靠着奖学金过日子，很多事情都不敢做。现在的年轻人出国读书，都是家里全面资助，读完后在这边生活也是家里支持。但是却畏首畏脚，很物质化。经济上太依赖父母，另一方面又讨厌父母，精神上又怕得罪父母。

拿出点勇气来，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人生，我要做这个事情。当然他们也有很多压力，象《成名之路》上呈现的，有梦想的又不能吃苦很纠结的年轻人。

第二：父母太担心小孩子，管太多，应该适度放手，让小孩子去犯错。

Q：您与父母关系如何？

他们很严格，管很多。 常常问，你什么时候不做拉，去赚钱啊。我很爱我的父母，但是这是我的生活，我的梦想，我不能放弃这个去取悦他们。

Q：我觉得您跨行都蛮成功的，都有什么秘诀可分享？

可能自己都有些天分吧。自己对各方面都好奇，很感兴趣。

（第三）对于想跨行的人，最重要是skillset（技能组）要全面。你要有Analytical skills (分析事情的能力), Be Creative(创新的能力)及People Skills(与人打交道的能力)，这三个是行业通用的技能。如果能把这三个技能很好掌握，跨行应该没有问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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